第30章 第30章
“你来找我干什么？”
兰达尔的语气算不上太好，阿伦靠近他时，他的双手迅速环在胸前，玛格达清楚：这是最常见的“戒备”与“防护”的姿势。
“没干什么，给你带来一个可以解决燃眉之急的救星。”他朝他挤眉弄眼，“这可是我先发现的宝藏！等你知道她有多厉害之后，绝对会第一时间跑来感谢我的！”
“咔——”兰达尔斜睨着阿伦，略带嫌弃地咬了几下嘴中的棒子。
那是由可食用纤维制成的，他三两下功夫，便将整颗糖吞进了肚子里：“你该不会不知道比起‘救星’，我更害怕‘麻烦’吧？”
阿伦：“……”
的确。兰达尔是不爱瞎掺和外加爱惹事的性格，与他不同，他不会冲动做事，更不会鲁莽行动，在a区与无数探索者朝夕相处，让他像被精密程序浸染过一样：理智又冷静。
“我是需要帮助没错，”他歪头靠在座椅上，“但我不会让一个‘极不确定因素’闯进我的生活。”
玛格达眯起眼睛：看来我是被他看扁了啊。
即便如此，她也不能临阵退缩。兰达尔无疑是比阿伦更加接近“全局定位ande”的存在，她需要借助ande的力量去寻找黑，去抓住一个渺茫的希望。可以说，她至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旧梦故乡“凡瑟尔”。
“真是笑话。”玛格达站出来，用恶语狠狠中伤他，“说我是极不确定因素，那这里又有什么因素是极为确定的？”
“只愿维持那些固守己见，却不愿做出一点尝试和改变的人，想解决问题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mgd……”阿伦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话，“你真不愧是我的偶像，太勇了。我早看兰达尔这一点不爽了，今天终于有人当着他的面指出他的不正常了！”
别，千万别，玛格达心想。这个世界的兰达尔和我认识的那个相比起来算是不怎么正常，至于阿伦，他和他也就半斤八两吧。
“你的反驳相当有说服力，我现在就可以为你起立鼓掌，可然后呢？”兰达尔无所谓地打了个哈欠，“我承认我是固守己见，因为无论是麻烦别人还是被别人麻烦都不是我的行事风格。”
“说白了，你只不过是想捉住弱点激怒我，或是想我为之折服。”
这种手段兰达尔见多了。身为a区操作员，他为ande进行更新时总是会发现许多类似的案例，他将其统称为“多数人烙印在自私基因中的pua操作”。
“唔……”缠人的家伙。玛格达皱了皱眉，莫名的，她觉得自己在和一台拧巴的机器交流。“这并不是什么激怒或者折服，这是一场交换。”她指了指阿伦，“用长期信任换取长期帮助。”
“挺好的啊。”兰达尔看向她的眼神倏地变了，“我不喜欢那些需要绞尽脑汁去理解的弯弯道道，把话全摊开说明白，于你于我都会舒服上许多。”
玛格达：“那你先告诉我你需要什么帮助。”
兰达尔：“不，你先告诉我你能做些什么。”
两人四目相对，然后面面相觑。
不远处，阿伦痛苦地双手抱头：“救命！”
“听你们说话我头都大了，还爱嘲讽别人弯弯道道呢，你们分明才是真正的弯弯道道好吗？！”
“……”
“好吧，是入侵。”玛格达决定把阿伦刚刚对自己说过的话照抄过来。
原因无他，她对自己能起到的作用一无所知。但她知道，要想让这样一个稳妥的中立不投机分子动心，只有主动去释放机会，才能获得机会。至于那是幸运的四叶草，还是不幸的黑山羊，皆要由“他”——兰达尔来定夺。
“入侵什么？机械吗？黑客？”兰达尔问。
“比那更高级一点，是骇客。”阿伦帮忙出声解释道。
黑客与骇客最大的区别便是对象。黑客的目标是设备，但倘若无法追踪到设备ip，黑客便无法发挥作用；而骇客的目标则是设备的源头数据，更为直接粗暴。原本设备消失数据便了无踪迹，但ande的存在使得那些被人为抹消的痕迹无所遁形，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无所不能。
所有区域的操作员都深知一件事情：ande只会“搜索”，它自身的“防御机制”简直烂爆了。
若是ande有一天被谁渗透，那时他们就会像块吊起来的肥肉，不仅被无数人围观、轮番嘲笑，甚至内部还会任人宰割。
为此，他们做了很多努力，兰达尔便是其中之一。“听起来似乎很厉害的样子，那骇客能追踪到根本不存在的数据吗？”
“哈？你在说什么啊？”阿伦以为自己幻听了。
“ande的防御机制前段时间自动启动了，只有很短的一小段时间，也没造成多少损失。”兰达尔沉声说，“其他操作员明显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我有一件在意的事情……”
他打了一个响指：“我们各区当初在联合设置防御机制时，利用ande自身的搜索能力进行了‘反搜索’设置，只要有人敢闯入，我们便能迅速定位。按理说，这种方案几乎是完美且不可被破解的，可是，有人居然能做到无痕闯入。”
“虽然看上去像一个小孩子的恶作剧，可是……”带来的恶劣影响是不可估计的。兰达尔摇了摇头：“除了本身不存在外，我想不到任何可能。”
“你是不是忘了那帮家伙？”
“哪帮？频繁更换设备导致ande定位到海沟里面去的那帮？可你发现没有，即便是这样，ande还是能找到他们，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们就像多套了层壳的寄居蟹，利用壳做掩护，被剥去壳后再迅速换个地方作恶，可这个……”
“他连那一层壳都没有，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一样。”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你怎么不和我们细说？”阿伦不满道。
“事关重大，本来是要说的，但那时候你们刚好都有任务，就是那个骚扰视频。”这时，玛格达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兰达尔说的那个不存在的数据，该不会……就是我吧？！
“我说的已经够清楚的了。”兰达尔摊了摊手，“这个问题目前只有我在经手，困难重重，如何，你带过来的小姐，她能协助我找到一个不存在的人吗？”
玛格达：呃，怎么说呢，“我找我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困难的，只是……
她咽了口唾沫。
鬼知道这群人找到她之后要做些什么？尤其是兰达尔，看他那提及时幽怨的眼神，玛格达心知：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镇定下来！玛格达默默攥紧手（爪），别心急，要先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还有安全才是首选！她叹了口气，缓缓道：“我需要再考虑考虑。”
“挺好。”
“这算是正常人的一般反应了。如果你立马答应或者是立马拒绝，那问题反而会更大一些。”
兰达尔说完，抚摸了一下肩膀上的“探索者”，玛格达这才发现，它那灵活的复眼居然不是摄像头，而是镭射发射孔，而它的摄像头在足节，全是针孔大小，足足有六七个。
玛格达心下又是一惊。
如果刚刚那一番话没有回答好，以兰达尔那敏感的性格，他绝对会把怀疑的矛头指到她的头上。探索者很明显是跟踪特制的型号，那她绝对会暴露的！
不能被ande定位不意味着她是安全的，相反，天使自卫队的操作员们绝不会让这种“定/时/炸/弹”得见天日。
谈话间，警报声再次响起，上次响彻上空，这次则是响彻地底。
“最近的a区真是不怎么太平，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我来看看……”兰达尔一边吐槽，一边完成手头上的工作。他先将ande体内那庞大的信息调出，标黑为【日常】，标黄为【举报】，标红则为【紧急】，直接生成会是一堆经纬度乱序粒子，但这在操作员眼中却是“有序可循”。
“警告！警告！■■■餐厅可燃气体浓度已经超过安全标准下限（20），且还在不断上升，有炸毁危险！请天使自卫队的防爆人员迅速前去查看，闯入者疑似为■■■■■■。”
玛格达：“呃，这一长串的■■■■■■是什么？”
兰达尔并没有回话。
阿伦看不下去了：“前面那个短的是简单的屏蔽标记，后者这个长的离谱过头的就是他刚刚说的‘壳’啦。”
“嘿，这和我们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简单来说，没有，但硬要说的话，也可以说有。”兰达尔从那荧幕中抽/出来一张酷似名片的粒子小卡，那和玛格达在粒子中打开柜子的动作一模一样，“这是那家餐厅24小时内的到访者记录。”
“上面有一个熟悉的id。”兰达尔甩了甩，上面的信息变得越发清晰。
“嘿！你怎么又乱用职权偷看别人的出行记录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阿伦深受其害。“呃呃？这不是我的市民id吗？”不对，他昨天和今天根本没去什么地方啊，难道是……？
“！”玛格达迅速反应过来。
……是他们刚刚去过的那家有问题的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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