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可追
正宗的红枣糕的口感，将其切成小块，刚好能一口一个。达达利亚点了两斤多的甜点，他仅仅意思意思地吃了几块，剩下的全部被清珑一个人悄悄消灭掉了。
呵呵，胃口惊人的好，难怪能自如地使用那张弓，不过手臂上好像找不到肌肉线条，连茧和伤口也没有，是怎么一回事呢？
明明得到的情报里说，当时的战况应该是非常激烈的，天守阁下的半边陆地都被打碎沉到海里去了，玄黄色的血液似乎溅了半壁。就好像那一秒钟，世上只有那一处响雷。
那么，究竟是雷电未曾彻底摧残这双手，还是她的恢复能力在起作用？
而且，真的有点瘦了，真不应该呀。
食欲也有，精气神也有，难道是患了病？
清珑瞥了他一眼。
他撑着脸颊，移开视线，转而研究起手里的叉子，百无聊赖地诉苦道：“好沉默啊，小姐，真的就连一点话都不想和我说吗？”
她抬手擦掉了嘴巴边的碎屑：“我放着一大堆事情没做呢，没什么心情说话。”
公子在心头琢磨了一下：“不是才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吗？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要忙呢。”
“那件事是你们的不好吧，我的本意只是想教训一下吃里扒外的家伙，敲敲边鼓，让他收收心而已。”清珑不动声色地说道。
她给主持稻妻商船的主事人人为添了很多考验，每一次的目的都相同。从故意藏起深渊法师、泄露晶化骨髓消息、再到提供用以联络的机关鸟的离奇失踪，种种原因，皆是为了让他们产生不能行差一步的危机感。
她现在麻烦缠身，顾不上商队这边，但也不想看见她负责的区域里闹出丑闻，会被神子取笑的。
崇敬着雷电将军的武艺，坚信着她的一刀将斩灭所有邪祟，故而肆无忌惮地引进外敌打压竞争对手的天领奉行的主事大约是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一刀也会落到自己身上吧。
清珑必须斧正了这些人的思想，才能安心地去办自己的事情。
“于是就顺势利用了愚人众的行动？”
清珑点了点头。
“真有你的。珑子小姐，当着我的面，您倒也真敢应呐。”
他蓦地一笑：“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我只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愚人众？”
公子没带他那据说是迭代后的‘冬极白星’。
以他的年龄能在精研武艺的同时也没落下工计，实属难得，左右璃月也是摩拉克斯的地盘，明年的请仙典仪估计会有大动作，她还是别轻举妄动，免得干涉了先生的计划为好。
只要他别一口气放出三只漩涡级别的魔神、不，只要他不动若陀龙王的封印。
那就看看他想做什么吧。
停息了一阵，她答道：“我没兴趣。”
清珑分神想了想红枣糕的做法，这味道让她感觉很熟悉：“我想你多虑了，璃月是璃月，至冬是至冬，总之，都和我没什么关系。”
此为谎言。
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毕竟珑子小姐是稻妻人嘛。”
那颗耳坠一晃一晃的，显然正憋着笑。
“不要让我再强调了，我是没有国家的人。”
清珑认定了他是明知故问，又咬了一口红枣糕，吃完了才问：“倒是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缓和关系呢？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相求么？”
公子闻言放下了茶杯，惊讶道：“现在就要直入正题了？我的计划可是要等到午后啊。”
“越早说越节省时间，收债人的工作也不轻松吧。”
达达利亚的神情变了一下，没有光亮的蓝色眼睛微微眯起：“哈哈哈哈，确实，那么就稍微加快一下进度吧。是这样的，我希望你能制作一个……定位是玩具，能够帮忙照看小孩子的小型可动机关。”
清珑有一瞬间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
片刻后，她敲了敲桌子，眼中流露出笑意，心中暗忖，最后很干脆地问道：“这真是有趣啊。所谓照顾、具体点是要做到哪种程度？”
“有娱乐性，同时能够保证孩子的安全等等，啊，这是我的构思，请过目。”
他似是早有预谋地准备了一张非常和她心意的清单。
清珑取过单子，自言自语般，用元素力一个个打上勾。当她每勾上一个条件，脑海里的点子便一个接一个往外蹦，然而玩具的设计必须慎之又慎，谁叫愚人众的高层里似乎有非常擅长将普通平凡的东西改造成兵器的人呢：“寻路系统…像朋友一样的玩具…对身心无害…保暖设施…呵呵。”
她用指甲划拉了一下纸张，像猫儿拨弄出了一声弦响。
清珑的反应超出了达达利亚的预期，他忽然有些紧张：“怎么了，我想这应该是难不倒珑子小姐的吧。”
她将单子一放，端起茶杯慢饮：“嗯，我当然能做，很简单，也能做得很可爱。但你知道放热仙灵吧，那种生物不是能完美地满足你的所有条件吗？你何必舍近求远呢。”
放热仙灵是仙灵的一个变种。
“那种生灵，原来是可以被驯服的吗？”
“你是小瞧了人，还是在小瞧它们呢？言语无法沟通，行动上也会表现出来，它们就是那种伟大的生物。”
达达利亚眼前一亮，忽然叹气道：“小姐，如果我都想要啊，又该怎么办呢？”
“那就先报价吧，玩具商人。”她调侃道，也是适时地转移了话题，低声对他说：“虽然我认为，我们无法彼此信任就是了。”
今天，原本就是计划好的要人潮中去的一日，和公子的对话大概用了两小时吧。接下来，清珑还不想打道回府。
和人说话，制造一些有趣的小东西，可以有效地调节心情、降低压力和污染的影响深度。尽管待办事项简直多到数不清，但只要肯把时间花在上面，总有一天将宣告完结……
那么之后呢，清珑对未来的她要做什么，该去做什么，感到迷茫。
死，或者是说有价值的死，这个念头如一道黑影从她的脑海中一划而过。
不切实际，有没有更贴切的安排呢？
归隐山林，或是融入凡间烟火？
清珑无法做决断。站在街头犹豫时，她看见了空。
金发的旅者也望见了她，长长的后领被派蒙拽着，似乎要把他带去某个地方，他却纹丝不动，身体似乎有些僵硬，不仅有绷带包扎后的痕迹，嘴边还贴着一块白色的药贴。
清珑想着他怎么又受伤了，而且状态也不对，便快步地从街巷的那一头赶到了这一头，主动和他打了招呼：“早上好，旅者。”
他慢了几拍才说道：“早上好，清……”
声音很小，但清珑听全了。
她顿了顿，神情一凝，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她碰了碰空嘴边的药贴，久久地审视着：“清？”
“清？”派蒙也奇怪道：“听起来好亲近啊，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清珑怔了怔神，循循善诱道：“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旅者会突然这么叫我呢？”
派蒙也不明白，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好像才想起来有这么一桩大事：“不知道诶，旅行者今天一直都好奇怪，所以我想带他去不卜庐看看，可是我又拖不动他，结果正好遇到了清！真是太好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卜庐，旅者，你在发烧。”
空的注意力却还停留在上一个问题。
是啊，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亲切。
为什么，似曾相识。
好像在其他世界，他和她遇见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姑娘。迷茫地站在街口，被风扬起了发梢的清蘅的侧影像极了那个人。
打招呼时的语气，担心时的习惯，温柔的触感……都是如此的令人怀念。
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她会踩着他们的影子笑着问道：“到底有没有能让记性变好的方法啊？”
荧便提议道：“试试写信吧。”
“诶？”
“只是写日记的话，最后说不定连日记本放在哪里的都忘记了。但如果，你用信的形式寄给我们，我……和哥哥一定，会记住阿清分享给我们的每一件事。”
好像是感到关系变得亲密一点了，她的耳朵上染上了红霞：“好啊，那就麻烦荧和空了。”
荧一下子揽住了她的脖子：“包在我和哥哥身上吧，不会让阿清忘记我们的。”
他呢，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先将荧从状况不好的清身上劝了下来，说了一句：“嗯，就把我们当作锚点吧。”
于是，清又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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