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通过试炼了
一声闷响。
三角眼男人栽倒在血泊里。
伊莉斯惊恐地瞪大眼睛，捂着嘴倒退一步。
烛火的微光正在飘摇，罗杰弯下腰，将刀架在三角眼男人的脖颈上，让还没有彻底死去的他不敢做出任何行动，然后麻利地从他的身上摸出手枪、钱包等等东西。
这个过程里，罗杰无比熟练，准确的找到他的每一件东西都摆在什么地方。
三角眼男人的瞳孔剧烈地扩张与收缩，他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一幕，这个人跑出来说那样的一番话给了他一刀，然后，从他身上翻东西的速度，简直比他自己还熟悉自己有什么。
但三角眼男人没有放弃希望，在最初的震惊与剧痛之后，他很快意识到一点，那个贫民区杂种的一刀虽然切割开了他的肚腹，划开了一道极恐怖的口子把里面的器官一捅乱搅，但这不足以致命，只要找到机会从这个杂种手里跑掉，在自己大失血死掉之前找到教会，凭自己这么多年积累的财富……一定能活下来。
而三角眼男人相信，那个机会，很快就会到来。
他那被鲜血糊住的血红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罗杰身后扭曲的影子上。
那道影子，即将破壳而出。
罗杰似乎没注意到三角眼男人的注意，如此的伤口和出血量，他确信这个人已经没有办法对自己造成伤害，他拿走想要的东西，便迅速后退一步，转过身，面对自己的影子。
恶灵在几个呼吸之后彻底斩断与他的联系，咆哮着杀出。
罗杰稳定地开枪，伴随着亮眼的光芒，沉闷的枪声回荡在阴冷的小巷之中。
而三角眼男人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他捂着自己的肚子，兜着流出来的肠子，惨叫着从地面上爬起，跌跌撞撞地跑进黑暗里，这对于他来说都已经变成一件极为艰难的事情，但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坚持着跑向远端，他咬紧牙关回头，身后已被黑暗吞没，只有沉重的枪声远远传来。
那个杂种贫民果然被恶灵缠住了，希望他别被杀了……
三角眼男人虚弱的脸上勾勒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今天的这一切，他总要找回来，可笑那个贫民窟的杂种，有胆子杀人却连怎么杀人都不会，这种程度……只要有钱就不会死啊……
然后……
就在下一刻，三角眼男人的脚步骤然停顿了。
他呆立在黑暗里，不敢置信地艰难抬起手臂，摸向自己的脖颈。
一道细细的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涌现在他的脖颈之间。
紧接着，滚热的鲜血，从中喷吐而出。
噗通。
男人跌倒在黑暗之中。
他听见灵猫的叫声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响起，他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却无法阻挡生命的流逝。
为什么……
这究竟是为什么？
而在小巷的出口拐角处，罗杰正捡起地面上龟裂的红宝石，扭过头来，正听见身后深不见底的小巷尽头的倒地声。
他捏紧左轮手枪，目光移动，看向角落里的伊莉斯，伸出手，拉住她的手。
伊莉斯的身躯颤抖了一下，有些惊恐地抬起头。
罗杰不给她发问的时间，他不知道黑暗中的影子会不会出来杀死自己，他已没有额外的机会了，抓着剧烈颤抖的伊莉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中。
因为恶灵没有在房间中出现，他点亮的蜡烛仍然明亮。
房间外一片黑暗。
安静的可怕。
住在这里的人皆深谙一个道理——无论夜晚听到什么都不要出门查看，因为没有资格，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被卷入什么事件，都不可能有好下场。
尤其是近日战乱纷纷，瓦伦丁城几乎已是风口浪尖了，城市里早已混乱不堪。
罗杰确认了一下外面的情况，便扭头看向伊莉斯。
少女只有十六岁，穿着破烂脏兮兮的衣服，大片的肌肤暴露在外面，浑身都在微微颤抖，显得无助又可怜，她既惊讶又觉得不可思议，这个被她当做是神灵的人就在刚刚，当着她的面捅伤并抢劫了一个人，然后处决了那个恶灵，这一系列的事情，她都觉得无法理解。
恶灵不应该是自己的试炼吗？
这个人既然是神一般的存在，为什么要杀死那个他们根本不认识的人？
这个人，也许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
少女的想法几乎都写在脸上，罗杰站在她的面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平静且不夹杂任何感觉，就像是一个不合格的话外音：“你可以随意思考，我也不会和你解释什么，但你要明白两个事实：第一，你是我买下来的奴隶，你才是这个国家社会阶层最底层的人，你必须听命于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第二，你通过试炼了，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你要做到什么，但如你所见，我的能力你也见到了，你只能从我这里得到你需要的，如果你认为我对你是有用的，你最好配合我。”
伊莉斯张着嘴，有些呆滞——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旋即她才吃了一惊，她可没和罗杰说过自己的想法，他怎么知道自己把这件事情当成了试炼？啊不对，难道这真的就是试炼？
“你……我……可是……我什么也没做啊……我怎么就通过……”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罗杰在另一边坐下来，眯着眼睛打量黑黢黢的窗外，头也不回地回答。
“啊……”伊莉斯犹犹豫豫了一会，怯生生地问，“阁下……您……您是神灵吗？”
“你觉得我是。我就可以是。你觉得我不是。我就可以不是。”罗杰的回答依旧冷淡，窗外一片死寂，但他不肯放下警惕。
留下伊莉斯有很多种原因，比如她是花一千多里尔买来的、是有契约有效力的奴隶、是一个天真善良好控制又可以随便卖掉的蠢货……
某一刻，观察窗外的罗杰察觉到什么，猛地扭过头，把鼓起勇气站到他身后的伊莉斯吓了一跳。
罗杰凑过脸，用略显阴鸷的目光盯着她：“你要干什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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