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给我一拳，我还你一刀
罗杰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我就要死了不要管我的话。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但还是希望伊莉斯能将自己带回房间，只要伊莉斯没那么快失血死掉，凭她的能力给自己止血，自己就有机会活命。
但这个梦想很快破裂了。
鲜血模糊了双眼，支撑自己的力量骤然坍塌。
伊莉斯的身躯比看起来还要脆弱，被作为奴隶长时间贩卖早已营养不良，能支撑到现在全是凭借着对遇到神灵和未来的渴望，但那终有极限。
少女的身躯重重栽倒，带着罗杰也跌倒在地。
最后一刻，少女向她以为的神徒劳地伸出手臂，手心中凝聚微弱的光芒涌向罗杰被撕裂的喉咙，咬紧牙嘶声说：“我……我帮你……你……你快……快跑……”
她早已意识到，会受伤会垂死的罗杰不是她梦想中希望企及的神灵。
但她仍带着罗杰拼命跑出了这么远的距离，现在还想要救他的命。
她不光轻信、天真，而且傻。
自己买了个一无是处的奴隶。
罗杰有些微微地出神，片刻，他伸出手打回了少女伸过来的手臂。
安静等待死亡的来临。
骰子里勾勒的金币闪烁着微光。
他还有一次机会。
……
黄昏的惨淡光芒照亮贫民区的肮脏房间，罗杰睁开双眼，正看见自己手心里握着的手机上显示着三枚金币的骰子中的两枚已经黯淡。
他盯着那两枚黯淡金币的时间有些长，两次死亡的记忆与痛苦都仿佛历历在目。
“那……那是什么？”伊莉斯有些怯生生地问。
“超级马里奥现在只剩下一条命了。”罗杰翻手收起手机，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女，沉默片刻，还是开始了自己的忽悠。
有赋予能力、收纳眷者在前，少女很轻松就“再一次”将罗杰当做是神灵，并将她那虚无缥缈的梦想与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而她则是罗杰用以拖延怪异的诱饵。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罗杰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伊莉斯既兴奋又惶恐，时不时偷偷瞥罗杰一眼，想要搭话，却又实在是不敢。
手机虽然几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功能，但时间还能看，在恶灵即将破壳而出的前一分半，罗杰忽然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来，这吓了伊莉斯一跳。
少女惊慌地看向罗杰的影子：“那个……阁下……试试试炼要开始了吗？”
“你跟在我身后。”罗杰一手拿着蜡烛，一手反手握刀，将匕首隐没在不合身的粗麻衣袖之中，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时候夜色已深，贫民窟里安静的可怕，一个人也看不见，黑暗与阴冷统治着这个世界，与其他程度仿佛是天堂与地狱。
罗杰的脚步最后停在小巷口，蹲在地上抽烟的三角眼男人的面前，衣袖里的匕首在这片黑暗里无人能够察觉。
光芒投射阴影照出罗杰身后扭曲的影子，它挣扎渐狂。
伊莉斯有些颤抖地跟在罗杰的身后，心惊胆战地看着这个长相凶恶的三角眼男人。
恶灵的扭动短暂地吸引了三角眼男人的视线，他有些诧异地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你们不会放任恶灵不管……你自己说的……”罗杰的表情僵硬了片刻，那是他一如既往的死板面孔，然后，这张脸突然就变得有些生动起来，他用端着蜡烛的手指向自己身后的伊莉斯，用惊恐的表情、诚惶诚恐又带着几分祈求的语气哀求道：“求求你帮帮我，你一定有办法对付那个恶灵对不对？
“你这样厉害的人，一定有办法，这是我今天买的奴隶，你看，这是一个北方女孩，她有一双金色的瞳孔，身材很好，长相也很好，我本来想要潇洒一下就去死的，但……我实在是太害怕了，连潇洒都做不到，起都起不来，所以，她我现在还没有用过呢，我愿意把她献给你，你随便怎么折腾都行，而且而且，以她的姿色，我让她在这里去卖的话，一定能够赚到钱的。
“贫民区的人虽然都没什么钱，但我可以让她一天多接几个活，所有钱我都会给你，只要你救我，我未来可以给你当牛做马，怎么都行……只要你高兴……”
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罗杰的样子仿佛都要涕泪横流了，那种恐惧、那种惊慌、那种为了活命怎么都行的样子，完完全全的……真诚。
伊莉斯惊讶地看向罗杰，而三角眼男人的目光却移动向了她。
微渺的烛光下，女孩破烂的衣裙在夜风里摇摆，露出雪白的肌肤，配上那种有些难以置信还有些怯生生的精致面孔，确实足够有吸引力。
紧接着，三角眼男人从地面上站起身，嘴角，开始掀起猖狂的冷笑：“呵，没想到你还有钱买这种高级货，但……我为什么要帮你？贫民窟的臭虫，死了就死了，都死光了反而少麻烦了，等你死了，这个女孩不就直接变成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就在他冷笑着转过脸，打算欣赏罗杰因为最后希望被掐灭而扭曲的面孔的时候，罗杰已经将匕首的尖端插进了他的肚腹之间。
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然后翻搅着，向一侧切开。
三角眼男人的表情，彻底凝固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贫民区的小子，他脸上的那种绝对的惊恐和不知所措，就在这短短的一秒钟里，伴随他一刀得手，而瞬间变成了那种纯粹的平静与镇定。
羔羊，就在这一刻露出饿狼的真面目。
罗杰也正默默地看着他。
上一次的死亡，他知道了这个人身上有铭文枪，也知道了这个人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无论是枪械，还是对方的体能，都是一对一较量中自己所无法企及的，哪怕有足够的搏击技术也没有意义。
哪怕自己知道对方在哪里，以对方的素质，也不可能给自己绕到身后偷袭抹掉脖子的机会。
也就是说，只要是一对一正面的碰撞，自己，不可能有任何机会。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一个，示弱与分散注意力。
从之前的接触，这个三角眼男人拥有一个典型的暴躁性格，他跟着自己来到这里等待恶灵孵化解决恶灵，又证明他骨子里涌动着所谓的自信与骄傲，而且他还拥有这个世界人们普遍存在的、对贫民窟的严重阶层歧视。
只要自己示弱，并用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力，就能放大他阶层歧视所带来的骄傲与自大，当他开始无休止地蔑视、谩骂自己的时候，自己就可以有无数机会杀死他。
没人会担心羔羊会张开大嘴，露出尖牙咬人。
罗杰的余光看着自己扭曲癫狂的影子一点点脱离自己，面无表情地向三角眼男人说道：“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刀。这很公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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