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引导

　　潜鹿很郁闷，还不是为了你，还未开口通月抢着学他的口气道：“为师是为你好！”

　　通月将他那操心老头样儿学了个十成十，潜鹿也禁不住笑自己，是他自己想得太多，通月才六岁，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更何况男男。

　　云未进门，好一派和谐景象，师父也不像有伤，于是只当自己是来请安拜见，只字未提蓝淳。

　　谁也不主动提起，强行当这一页翻篇儿了。

　　潜鹿吃惊，通月才六岁，就那一眼，白日也不见她练，功课小灶也很精进，没几天就学会了“缚仙”。看她胸有成竹，八成也琢磨出了解术之法。

　　非宁腆着脸想求通月，可非繁自然不愿低头：“云停师兄，烦您去请蓝淳大人过来。”

　　云停去了，通月也不拦，只离开房梁立在潜鹿身边，小声对潜鹿道：“师父若是吩咐，徒儿会放他们下来的。”她是不想师父为难。

　　潜鹿不遮不掩，淡声道：“不知好歹，是该吃些苦头。”

　　他想了想又道：“往后不必看为师的情面，这一堂子蠢货都不抵你。为师教你的都是狠招，日后出去莫给师父丢脸就行。”他安抚通月，顺带杀鸡儆猴，表明立场。

　　大堂鸦雀无声，自然有人不服，但却没人敢出头。只是心里不服，脑子里还是知道打不过的。别说潜鹿，就是通月他们也没把握。

　　蓝淳怒冲冲地赶过来，一挥手解了术法，两兄弟“咚、咚”掉在地板上，疼得站不起来。蓝淳也不管他们，揪过通月的领子：“死丫头，你何时偷学的缚仙术？”

　　潜鹿皱眉阻止他：“莫在此处谈论。”

　　蓝淳听了，拽着通月要走，非宁站出来拦他：“蓝淳大人，这丫头不仅偷师学艺，还用于伤人，您不管管吗？”

　　通月心想，这傻子怕是没吊够，仍这么不知好歹。她决定再给他吃个瘪：“那日师父房里学的。”

　　蓝淳大惊失色，好容易缓了面色，手也放轻柔了，对非宁就没什么好态度了：“本上神教出来的人，轮得到你这个资质平平的东西指指点点？头一遭试在你身上，是你的荣幸！给本上神让开！”

　　非宁一脸便秘样，不情不愿地走开了。

　　见潜鹿抬步跟上，他还是想开口：“师父……”潜鹿没等他说，杀了一记眼刀过去。

　　云未心说：非宁师弟可能要卷铺盖走人了。

　　非繁没傻到往上凑，他今天的脸已经丢得够大的了，往后还要在万旭堂混日子呢！

　　蓝淳扯着通月到潜鹿房里，迫不及待地问：“你听到了什么？”

　　通月诚实道：“都听到了，我先师父半盏茶进来，又比你晚出去。”

　　蓝淳一时语塞，以前也没被发现过，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潜鹿进来挥手把门关上，拉蓝淳过来商量道：“不必惊慌，她才六岁，能知道些什么！”

　　蓝淳一想，理是这个理儿，但这让人怎么放心的下。“将来通月长大，懂事之后回想起来，怎么看我们？何况她回魔宫将这事儿与她父王母后一禀告，魔宫怎么看我们？若是被小人利用套出了话头，整个万旭堂怎么看我们？”蓝淳思想特别丰富，总是跳脱得叫人跟不上，估计就是想太多把自己“同化”的。

　　潜鹿忍无可忍：“你就没想过若是我应了你，将来六界三灵怎么看我们！”

　　蓝淳脱口而出：“这等好事儿我不敢想！”

　　潜鹿回头看，通月盘在梨花木椅里啃糕点，碎屑沾在脸上，她抬手去抹，又沾在手上。其实她听得见，又要强装听不见。

　　潜鹿：“要不你提前教导他一下，让她合理接受……这种感情。”

　　蓝淳跳出三尺：“为何是我？”

　　潜鹿羞红老脸：“本堂主不甚了解。”

　　蓝淳欲哭无泪，还是很认命地到通月跟前，循循善诱：“通月，你老实告诉我，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通月咽下糕点，答：“就看到一个缚仙术，别的我什么都没学！”委屈又可爱，大眼睛一眨一眨，老实交代的样子。

　　蓝淳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然后呢？”

　　通月又拿起一块绿豆糕，说：“然后我看见你把师父逼在墙角，师父一挣脱你就跑了，你走之后师父就吐血了。我给师父拿药，师父说没有大碍，我看师父没有追究的意思，也就没敢找你。”

　　听起来，通月如今是半知不解的，这个年纪确实好塑造观念。

　　蓝淳却突然想起那日潜鹿说的话，“刚有的”“算不得毫不知情”，这两句如灵力贯耳，倏然打通了他的脑筋。

　　“刚有的”就是说以前没有，在万旭堂才有的。“算不得毫不知情”就是说这个人他认识，只是没发现。既然潜鹿看上了却不说，那这个人一定还不知道，也可能是潜鹿不敢让她知道。还有一句，可作佐证：这一堂子蠢货都不抵你。

　　综合以上，心上人是眼前人。

　　蓝淳今日受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猛地站起来，手指颤抖地对着潜鹿，喘不上气来：“她、她、她才六岁！”

　　通月也不是很明白，今日为何反复强调她才六岁，她六岁有劫吗？后来她才知道，她是没有劫，倒是她师父，四万零六岁的坎上，一来就是两道桃花劫。

　　潜鹿上前要拖开他，不想让他污言秽语乱了通月心境。

　　蓝淳挣开，又用一招缚仙，瞪着通月道：“那天行了何事，我给你重现一下。”他拉过潜鹿，又要凑上去。

　　潜鹿着急道：“月儿，快给我解开！”他急得顾不得自称。

　　通月吞了茶水，赶忙给师父解开。

　　潜鹿手忙脚乱去推，已来不及了，蓝淳亲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就放开了。

　　蓝淳道：“我喜欢他！”他眼里蓄了泪，大有你不成全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哪知通月颇为好奇，伸手就扒他衣服，怪道：“你是个女神仙？怪不得我见你比寻常公子哥儿妖娆三分。”

　　蓝淳抓住她作乱的小手，哭笑不得道：“我是男神仙。”

　　通月摆手道：“无妨，你的道行化个女神仙，喽啰小仙都瞧不出破绽。”

　　潜鹿也没想到，通月不仅不用他们引导，还张口就给他们解决了一个感情难题。

　　这一转念间蓝淳已在幻虚太境里游了个来回，再没半点对情敌的心态，殷切问：“那我们将来若是想要个孩子呢？也变一个出来？”

　　通月撇嘴，嫌弃他：“变一个出来有什么意思！你不如炼一种男人吃了可怀孕的丹药，好歹还是个真家伙！我从前在人间话本里看，东方有一个小国名为女儿国，国度里只有女人，她们想要孩子了，就去城中喝子母河的河水，喝了就能怀孕。有一天城中有男子过路，口渴喝了子母河的水，居然也怀孕了！”

　　蓝淳听得入神，潜鹿黑着脸忍着不打断，通月就继续说：“有奶就是娘，怀孕了就是个做母亲的。形貌体态如何有甚重要的？既然雌雄无辨，那只要两情相悦，跟小姐书生又有什么差异？外界的干扰都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你情我愿，各自欢喜。”

　　那时通月还天真，觉得日子跟话本一样，两情相悦一定会地久天长。殊不知，人生比戏折子还精彩，从来不按套路来，越是相爱越是难以求全。

　　潜鹿终于打断讨论得渐入佳境的两人，冷漠道：“可我不喜欢他。”

　　通月一下子噎住，张大眼看潜鹿愤怒甩袖而去。

　　通月：“师父去干嘛？”

　　蓝淳：“他是被你气走了。”

　　通月：“可这是师父的房间，要走也是我们走啊！”

　　蓝淳“扑哧”一声笑，就看见潜堂主阴着脸回来，在门口沉沉地盯着他们，道：“这是本堂主的房间，你们给我滚出去！”

　　通月没心没肺地笑：“好嘞！”她走了还不忘招呼蓝淳，“蓝淳上神，你教我法术呗，我帮你跟师父牵线搭桥。”

　　潜鹿擅战，法术勇猛刚强；蓝淳擅控，法术柔和持久。所有宝贝，只要通月看上了，就一定要搞到手。

　　潜鹿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有这等好机会，蓝淳就是没有脑袋也会用屁股答应。

　　从那以后，潜战神精神领域再无一块好地。

　　那一日通月偷摸溜下万旭山，和蓝淳一道逛街去。

　　琉从魔宫回来，见坠坠坐在门沿儿，问也不问，径自去找潜鹿。

　　坠坠知道大祭司一眼就看出来了，也顾不得再装，背好的说辞一句没用上，赶忙跟上去了。

　　潜鹿正在传道授业解惑，一个白衣胜雪的卓绝男子，步态悠闲，速度却很快，眨眼到他近前两步，特别有礼地停下来。

　　他说：“我好好将她交到你手里。”

　　后半句他不说潜鹿也明白，人家好好交到自个儿手里，现在不见了，要是出了差错唯他是问。他以为通月就是爱翘课，看大祭司找到这儿想也不用想，肯定偷跑下山了。

　　坠坠躲在门后，惊得不敢开口。她倒不是怕潜鹿，他就是再可怕也知道这事儿怪不到她头上，只是公主一惹祸被她卖了，回头定会想办法整她。

　　奈何怕什么来什么，潜鹿冷脸唤她过来：“坠坠，公主现在何处？可有人跟随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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