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搜身
“西北传来消息,似乎有发现芍花道的踪迹,臣已让他们竭力追踪。”
武英殿侧殿,陈勘立于书案前练着字,时不时对柳杜衡点点头,算是对他的话做出的反应。
许是要过节的缘故,最近陈勘的气色越来越好,渐渐不再有什么劳累感,整个人也有生气了些许。
“年关了,西北军饷吃紧,前几日朕让户部酌着从元旦宴里抠着钱出来拨给西北,你猜省出了多少。”
陈勘伸出五根手指苦笑:“五千两。”
柳杜衡一挑眉,不禁咂舌。
这便说明从前的户部到底赚了多少油水。
一个元旦宴而已,户部随便算算便能省出五千两白银,再加上其余大大小小的宴会呢,渝国还没被杨孜掏空,属实是还算幸运了。
“对了,这次裴敬回都,朕有意留在他此,你觉得如何?”
陈勘轻描淡写地说着,却不尽让柳杜衡颤然生栗。
陈勘居然要留下裴敬?
“可是东北那边……”
陈勘摆摆手,示意柳杜衡自己知道。
“他心不在东北,再强迫他恐怕物极必反,倒不如遂了他的愿,东北那边再找他人。”
“东北并不是少了裴敬就不能活,你说呢。”
陈勘幽幽然抬起头,眼神深邃而不可测,柳杜衡垂首思索了一番,轻声道“是”。
“今年事情多,马上又是元旦宴了,五军人手不够,”陈勘低着头接着挥斥方遒,“叫锦衣卫今年进宫负责轮巡吧。”
柳杜衡瞳孔一缩,张着嘴却震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锦衣卫是直属皇帝的亲信,虽设有官职实权,却从不在宫内办事,这是与五军最根本的不同,也是因此,即使五军的实权再少,但因为能光明正大在皇宫中行走,他们总觉得要比锦衣卫高一等。
陈勘让锦衣卫负责轮巡,那就是告诉五军,锦衣卫不差任何人,甚至比五军更能得用。
这是在长锦衣卫的脸,在提拔锦衣卫。
“不愿意?那朕……”陈勘挑挑眉,戏谑地笑着。
“愿意愿意,”柳杜衡连忙答着,生怕陈勘又收回这句话,“臣定不负圣上所托!”
陈勘挥挥手打断他的官话,笑道:“不必说了,还有几天就是元旦宴了,早做准备。”
·
柳杜衡回家的时候没看见江户,只见大厅里留了纸条,才知他回了将军府,元旦宴后再回来。
柳杜衡耸耸肩,若是往常他便直接去将军府里找江户了,可自从那次后他就不太敢见江国安了,有时朝廷上见也要避着眼神。
这并不是因为他不懂礼数,而是江国安每次见到他,都要用一种极其哀怨悲愤的眼神对着他,就像柳杜衡抢走了他的什么传家之宝,却又无能为力。
想到江国安的眼神,柳杜衡抖了两抖,随即决定找点事干——收拾屋子。
元旦乃一年之初,总是要有个新气象的。
柳杜衡边收拾着,边算着自己的俸禄,想看看什么时候才能买个大点的院子,最好离将军府近一点,江户身子弱,也省得他走太多路。
柳杜衡美滋滋地幻想着往后的日子,正想到四十岁,他的手却在枕头下摸到了一冰凉凉的物件。
拿出来一看,柳杜衡哑然。
竟是当初给江户买的簪子。
这几个月忙来忙去,竟然忘了将这银簪送与江户,就放在了枕头下,两人天天在床上缠绵着,竟也没发现。
正想着要不要去一趟将军府,那银光闪过,却提醒了柳杜衡一件事。
当时买这簪子的铺子便是芍花道用来销银的赃店之一。
柳杜衡垂眸看着手里的银簪,雪白发亮,花纹简朴,样式却极为精巧,用手轻轻一弹,便发出好听的清脆声音。
可这只簪子,用的却是杨孜从渝国国库里偷来的白银制作而成的。
柳杜衡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按理来说,这簪子是该上缴的。可这毕竟是柳杜衡动情的见证,他当时还抱着簪子日日幻想怎么和江户表白心意呢,一想到这,柳杜衡的心里就有点羞耻。
两袖清风的指挥使头一回产生这种算是贪污的想法,纠结了几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左思右想,在元旦宴,柳杜衡把簪子放进了袖袋中。
·
元旦宴依旧还是晚宴,锦衣卫已经提前进了宫,他们负责宫内轮巡与宫门处的检查搜身。
虽然还是没轮上宴内值守的活,但这对于锦衣卫来说却已经是光明的第一步了。
柳杜衡负责宫门搜身,他身着绯红赐服,蟒上牛角庄严威武,配上他的梁冠与身侧发亮的银刀,只往那里一站便叫人移不开眼睛。
他随手把玩着身前桌上的物件,武将的宝刀,文臣的尖簪,都是不可带入皇宫的危险之物。
忽然,一抹红色夹杂着桂花香气映入桃花粉眸,充斥进鼻腔,柳杜衡微微抬眸,边看见同样一身红色赐服的江户站在他的眼前。
“柳大人,看什么呢。”
戏谑地调笑将柳杜衡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勾起唇角对着江江户笑,绝不可能告诉他自己刚才想到的是洞房花烛春宵一刻。
柳杜衡借着搜身的名义光明正大地摸过江户的腰身,他贴近江户的耳朵,轻声开口。
“你穿着红衣,我以为是要来嫁我的。”
柳杜衡看见那只圆润的耳垂忽地红了。
可身旁之人并不娇羞,反而反手摩挲着柳杜衡的手腕,语气轻佻。
“便是要,也该是你嫁我的,柳郎。”
柳杜衡几乎瞬间就粗了呼吸。
柳郎?柳杜衡湿润的红舌磨过粗糙的齿槽。
又是哪个话本里学到。柳郎,柳郎。两个字在柳杜衡的心间辗转不停,荡起一片黏连潋滟的涟漪。
“公爷与将军没来?”柳杜衡问道。
“没,爷爷身体年纪大了不爱走动,父亲便陪着他在家中。”
江户慢声回着,忽然抓过柳杜衡的手指,清凉的触感让柳杜衡一颤。
“怎么忽然叫得这样生分了?”
柳杜衡抿了抿唇,他不太想说江国安对自己的眼神让自己不敢叫得太亲热。
江户见柳杜衡那样子便也猜出了什么,抿着嘴憋笑不说话。
江户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长,柳杜衡怕别人对两人的关系起疑,便匆忙结束了搜身,伸手从袖袋里摸出了什么,趁着没人注意,一把塞进江户的袖袋里,顺手摸了摸那光滑细腻的小臂。
“什么?”
江户没在意柳杜衡的小动作,挑着凤眸笑问。
“定亲礼。”
桃花眼中带着情,柳杜衡的眉眼之间写满了真诚,盯着江户的丹凤眼一字一句启唇。
江户的凤眸一转,眼尾立刻多出几丝娇媚,唇角轻轻勾着,殷红的唇张张合合。
柳杜衡却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他痴迷地盯着着两瓣不断开合的柔软,心早已了陷进去。
“柳大人?柳大人?”
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柳杜衡的耳朵,他这才惊然抬起头,面前站着的却不是江户,而是新任的户部尚书。
柳杜衡慌忙转头,只见前方几步外,江户勾着薄唇一笑,清纯却又风情,一身红服配着雪,显得美艳娇嫩。
·
元旦宴是大宴,几乎所有渝都官员都会到场。
整个皇宫中俨然喜气盎然,大殿内的朝臣举着酒杯庆贺着一年新始。
元旦宴向来是不拘谨的,即使皇帝没有正式说着开席,朝臣依旧是可以举酒同饮的。
殿内铺满红毯,酒案整整齐齐排开,中间摆着热熏熏的火炉,台上褚黄色的帷帘晃动,上挂着祈福福袋,一片安然。
江户落座后,只觉得垂着的袖袋拂过地面,仿佛发出了一声闷响。
江户一挑眉,想起柳杜衡刚才往自己的袖袋里塞了什么,不禁一笑。
他轻轻挑起衣袖,慢慢将手伸进袖袋,握住了那细长冰凉的物件。
只这一下,江户便猜到了到底为何物。
什么定亲礼……
江户摇摇头无奈地笑着,一丝甜蜜涌上心头。
簪白头,簪白头,白头到老心系久。
又有人进殿了,江户忙摆平了衣袖,毕竟簪子尖利,若是被别人看到了恐怕解释不清。
刚抚好衣物,江户抬头便看见裴敬也进了殿中。
目光一对,裴敬冲着江户微微一笑,便直直走到了江户的身旁坐下。
殿内的酒案摆的多,两案之间空隙并不大,裴敬坐下时,一丝异样的气味飘过,但是江户没有在意。
过近的距离让江户感觉有点不舒服,正想着要不要换个位子,裴敬却径直按住了江户搁在案上,想借力起身的手。
猛然被冰凉碰触,江户想缩回手,却被背景狠狠地按住了。
“你要干什么?”
江户盯着裴敬那双深不见底的眸,明明颜色浅淡,此时却无端让人觉得像深渊一般恐惧。
感受到江户的惊慌与颤抖,裴敬露出一个抚慰的微笑。
“阿户啊,你怕我?”
江户没说话,但颤抖的手指已经出卖了他。
江户怕他。
这件事实让裴敬极为愉悦,他勾着唇饮下一盅酒,双眸玩味地在江户的脸上来回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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