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山封

他似乎对我所说的话有点不解。“离去？是死亡吗？”

        “死亡？死亡对我们来说是极为模糊的定义。死亡意味着什么，什么足以证明一个人的死亡。你们清楚吗？我们不清楚。生与死不都是人自己定义的东西吗？你们好复杂。”说完我就转身打算离开。

        他抓住了我的手。“你是生气了吗？对不起…我擅自闯进山里。”

        我转过头看了看我那只正被他握着的手。他猛地把手松开后再次红了脸。

        “是的，我是生气了。你不知道你这行为有多么的危险。”我靠在树干上示意他继续说。

        他再次以傻笑回复我严肃的质问。“我那么匆忙上山是有原因的。你不是说你没有名字吗？可是这对人来说有点不方便，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你。”

        我想了一下好像是这样。他经常呆呆地看着我，应该是不知道该怎么喊我。

        他看我没反驳，他似乎更高兴了。“婳祎。婳祎怎么样？”他说完耳尖又红了起来。

        婳祎？这是什么啊？

        我不发一语转身就走。他还是匆匆跟上了我。“怎么了？不喜欢吗？你就不想听听为什么叫婳祎吗？”

        我猛地停下脚步，他因忙着低头看路而没注意到我已停下脚步。他就这样撞上了我的后背。“不想知道。首先，有名字这事本就是个毫无意义的事情。因此我也不想知道这名字背后的意义。回去吧，你暂时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我挥了挥袖，他在一瞬间就被白雾所包围着，在白雾散开的同时他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这时出现在身后的脚步声我很清楚那肯定不是他，因为他现在会身处于山脚。

        “你怎么那么无情嘛，婳祎？婳祎不是挺好听的嘛，就这样把人赶下山了？”啾啾仍然一袭蓝衣，保持着人型的状态站在我身后。

        “虽然多余的灵气被我中和的差不多了，但这里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作为休眠时期。这座山老了，所聚集的灵气一年比一年多。”我说完就往湖边的方向走去。

        “是啊，可惜的是我帮不了你什么。好好地休息吧，我也先去睡一觉了。”她说完就化为原型飞往深山里了。

        我走到湖边蹲了下来。因湖水处于平静状态而照出了我的样子。额上的符文所散发的幽幽红光逐渐暗了下来，恢复平常的样子。“婳祎…。”我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来。也许我是高兴的。

        我再次回到这座山的心脏。我一如既往地躺在那块大石头上望着雾茫茫的天空。“封锁山，山将进入休眠期。任何生物都不可进入此山，包括应允之人，此为命令。”白雾变浓，视野变得模糊，山的万物进入了休眠。我也陷入了睡眠。在那之前我感到有冰凉的东西落在我的脸上化成了水。

        啊…是初雪，冬天了。今年的冬天比预想中来得快。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围着我，周围还有各种声音。好烦，好吵。我睁开眼睛，看到我周围的树上零零散散地站着不同种类的鸟。它们有的在梳理羽毛，有的在休息，有的在叽叽喳喳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我的身边都围满了各种各样的走禽。它们似乎都察觉到了我起身的动作，纷纷抬起头看着我。

        我拍了拍身上的雪，站了起来。山苏醒了，它结束了休眠。仔细一看，树枝上也冒了新芽。冬天结束了。

        我抚摸着身旁的老虎。“大家都散了吧，山苏醒了。我也没有必要继续封锁山。”大家逐步站起身往各个方向散开了。

        我伸了伸懒腰爬上了身后的树。“山的冬天结束了，是时候迎接客人了。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白雾缓缓地变淡，视野也逐渐清晰了起来。“对了，如果那人来了的话一如既往为他开路吧。”我靠着树干不自觉地打起盹来了。

        有人拨开了一直在挠我痒的发丝。他不擅长爬树，是啾啾吗？

        “你这次醒得好早，不像你。是发生了什么是吗？”我还是不愿意把眼睛睁开，回笼觉实在是太舒服了。

        “是啊，我以为你再也不会见我了。”那是我所熟悉的气息，但他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转头看着他。他的眼周红了一圈，光束刚好照耀着他，我能看到他眼眶里亮晶晶的。

        我朝他伸出手，但我发现我够不到他的头。在我想把手收回去的时候他把头低了下来。我拍了拍他的头顶。我没想到我还有机会再见到他，我以为我们的缘分早已没了续话。

        “我稍微休息了一段时间，所以你才会一直徘徊在山脚。你会爬树了？”我现在连眨眼都感觉眼皮异常地沉重。

        他自行用脸颊蹭了蹭我的手心。“我每天都爬树，只为了寻找你在山里的踪影。开春了，我看到白雾似乎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我什么都没想，也来不想了，我只想快点确认我的想法。幸好我是对的，我重新见到你了。”他这次倒是大方承认了他之前不擅长爬树。

        我微微笑了一下准备往树下跳。但我这个行为被阻拦了。他先行下了树，朝我张开了怀抱。

        “你不是刚睡醒没力气吗？跳吧，我会接住你的！”他的表情充满了坚毅。

        其实他还挺可爱的。我握住了他朝我伸来的双手微微一跃，轻轻落地了。“我还没有弱到那种程度。”

        我抬头想直视他的时候发觉到了一件事。“你好像长高了。你待在这世间多久了？”

        他愣了一下冲我笑了。他把我拉到一旁按着我肩膀强行让我坐下，他则在我面前单膝下跪。这样我确实变得能平视他了。“回山神的引路人，算上开春的话，第十七年了。”

        他为什么要笑？“那不是到了你们婚配的年纪了吗？你有夫人了吗？”

        他马上摇头否认了我。

        “那心仪的人呢？如果有的话从山里拿点姑娘喜欢的东西走吧。”

        他非但没有摇头否认，脸色还逐渐涨红。他支支吾吾地想说点什么。“我…我心悦你！”

        “抱歉。”抱歉二字似乎是自然反应似的从我嘴里不假思索地蹦了出来。

        他的眼神先是充满紧张再慢慢地转变成受伤的神情。他把头低了下去，不再直视着我。

        “没事的，你很快就会把我忘掉。然后喜欢上别的人。”

        “你是在否认我对你的心意吗？”他仍旧低着头，沉着声音问我。

        “不是。我只是在诉说事实。因为人是这样的。”我的语气也很平静。

        “没有！不会的！我不会变的！”他抬起头，眼眶再次红了起来。他语气似乎有点激动。

        我平静地笑了。“是的，人会这样说。”

        他瞬间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你累了，下山吧。”我轻轻地把他拥住就放开了。白雾再次把他围住，把他送下山。

        在白雾还没消散前他说话了。“婳祎，我还能再见你吗？”

        我转过身打算离开。“我不会阻止你上山。”

        “你不打算再见他了？你不是挺喜欢他的嘛？”啾啾停在我的肩头上梳理着她的羽毛。

        “你不打算继续睡了？你不是挺喜欢睡觉的吗？”

        “啊！小气！毛茸小气！”她骂骂咧咧地飞走了。

        叶片开始变得茂密，叶片泛绿，花朵也掉得差不多了。是夏天来临了。自那天起他再也没来过。也许这是件好事。

        突然有个视野快速地展示在我的脑海中。那是个无形的东西，移动速度极快。它还不受白雾的迷惑，准确地朝我所在位置快速移动着。它终于看到我的身影。

        它穿梭在我的身旁。随着它抚过我的衣摆，身上的金器也在飘动着。

        “你回来了。在外面玩够了？”它总算乖乖地围着我的脖子静静不动。

        它为我带回外界的信息。凡事它经过的地方，它都会记下那里的点点滴滴。我也在它带回的信息里看到了墨竹。

        是春天。他住在离这山脚有点距离的一个小镇。他的家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家能有的。他只是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背上包袱就走出了家门。我不知道他要往哪里去，但我知道他往山的反方向走了。

        他离开了吗？也许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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