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原来在单京雅和温听澜一起读高中那会儿，温听澜就很受欢迎。
单京雅虽然后来成为了明星，并没有挨过刀整过容的脸也称得上是美艳漂亮，可她的人间富贵花人设很大程度上靠傲人的身材加成，在高中时人人都要套着宽松丑陋的蓝白校服时，一点优越性都体现不出来。
那时候她也不擅长打扮，更不热衷于这个，在同年龄的高中女生都在暗戳戳地把校服裤腿改短一截或是改成收脚版型的时候，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沉溺在睡觉和看漫画里。
她成绩不好，是那种不努力的时候烂得理所当然，努力的时候上升的幅度也不大的类型，因此她也不勉强自己，不过多在学习上花心思了，咸鱼得很理直气壮。
其实这么看来，单京雅觉得能成为明星已经是她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不然以她这种平庸的脑袋，恐怕不是挣不到这么多钱，而是连工作都找不到的程度。
而温听澜完全是她的反面。
她成绩优异，待人疏离而礼貌，白皙的皮肤，漆黑的长发，穿得一丝不苟的白色校服，马尾辫梳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瞳色在阳光下略淡，不管周围如何吵闹，她永远置身其外，不参与女生们的八卦讨论，更不理会同龄男生的搭讪调笑，有种生人勿近的气质。她永远在别人的视线里只露出一个安静的侧脸，低下头若无旁人地沉浸在题海之中，一缕微风吹过，她鬓边的碎发就飘动一下。
偶尔抱着书从走廊走过，也是目不斜视的模样，身上带着一股清冷的书卷气。
这才是高中时代男生女生心目中的女神形象，也是老师们国旗下讲话赞不绝口高频率提及的“别人家的孩子”。
温听澜看上去没什么朋友，也不热衷于交朋友，好像她人生唯一的乐趣就是做题。而单京雅呢，她虽然也没多乐于交友，只是和普通的高中女生一样，会借个作业抄抄，会和同龄女生互换个漫画看看，不用过多费心，也和周围的同学们保持着这样平平无奇的友谊。
单京雅和温听澜这样的人原本不会有交集。
意外源于一次换座位。
她们的高中班主任是个很有上进心的人，每次大考结束，班会课都能拖堂半小时，条分缕析地分析利弊，分析下一阶段各科该怎么提高。单京雅记得那一次是班主任突然想出一个主意，让班级前十名的同学辅导班级后十名的同学成绩。
如果期末考试的时候，后十名的同学成绩有提高，对应的辅导他们的前十名的同学会有高额奖金拿。
为了让他们提高成绩，竟然出此下策，用金钱引诱。
就这样，第一名的温听澜和吊车尾的单京雅坐到了一起，成了同桌。单京雅后来想，像她们这样的两个人，若不是命运作祟，若不是意外发生，没有班主任的强行干预，恐怕永远会只是两条平行线，没有交集。
单京雅慢慢吞吞地把自己的桌子挪到温听澜旁边，一不留神歪了一下，桌肚里倒扣着看了一半的漫画书掉了出来。
温听澜帮她捡了起来，垂眼看到上面花花绿绿的字，而后递了过来。
“……谢谢。”单京雅有点尴尬，她似乎从温听澜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品出了一丝嫌弃，学霸肯定从来不看这些没营养的漫画书吧。
温听澜没再接话，只是随手帮一下，视线又回到了她面前的压轴题上。
单京雅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看了她几眼，温听澜长得好看，这么近看细看，更是耐看得很，再看一眼她面前的题目。
单京雅：“……”
连题目她都读不懂。
单京雅正不知道怎么开口，温听澜已经下了笔，很快将那题目下方的空白填满，那解题的流畅度仿佛这种题目根本不需要思考一样，她写下最终答案，才淡淡开口：“有事吗。”
单京雅斟酌着：“我……”
温听澜把试卷翻过一页，没侧脸看她，说：“你看了我十分钟了。”
好尴尬。单京雅“嗯”了一声，说：“就是关于班主任说的那个让你们辅导我们提高成绩的事，我有点……”
温听澜听她说话慢吞吞，直接打断道：“你哪道题不会。”
“啊？”单京雅愣了一下，然后解释说，“不是。”
“我、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别盯我学习啊……我就是一个咸鱼，不想上进，跟你们这种学霸不一样。”她只好实话实说。
温听澜说：“哦。”
单京雅没听清：“什么？”
温听澜声音很淡，这次终于带上了一点不耐烦，她把做完的那张卷子夹进了书里，又翻开一本竞赛题，她说：“也行，随便你。”
然后她就抬手从自己领口勾出了一条白色的耳机线，把耳朵塞上了，安心看书。
“……”
这样子很明显，就是不想再搭理单京雅的意思。
单京雅更尴尬了，还能分神震惊地想：学校不是不给带电子设备吗？
果然学习好就是有特权啊。老师这都不管。
因为班主任给出的奖金对于高中生来说真的高得很诱人，前十名里别的同学都在马不停蹄地盯人学习了，甚至都要拿起小皮鞭，就指望着这些后进生给他们天降一笔巨款了。
她就曾经撞见过，温听澜原来的同桌梁小安去厕所的时候，都被带她的那个优等生陪同着，走路上还在抽查她背书。
单京雅觉得好可怕啊。
下意识就想跟温听澜说清楚，单京雅的父母不太管她学习的事，她自己也不上心，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副阵仗，作为一个学渣，她当然害怕且抗拒。
可是没想到，温听澜根本没有要督促她学习的意思，就像那个奖金对她来说没有任何诱惑力似的。反倒显得单京雅有点自作多情了。
单京雅觉得有点尴尬，只好低头去翻漫画。
温听澜说不管她就是真的不管她，在这之后的很长时间，两个人同桌的时候交流仅限于传卷子、交作业以及单京雅起身让温听澜进里面的座位。
仅此而已。
单京雅和温听澜的前同桌梁小安的交流都比和她这个正牌同桌多。
“之前的那本漫画你看完了没啊？”梁小安课间的时候过来问单京雅，“董娟还排队等着看呢。我今天都把下册看完了，你要不要？”
“看完了看完了。”单京雅赶紧从抽屉里的一沓漫画书中摸到上次从梁小安那里借的那本，两个人交换了书，单京雅立刻翻开下册开始阅读。
正好下一节课是历史课，历史老师的脾气最温柔和善，上课也从来不点人回答问题，这种课最适合看漫画了。
别的课单京雅可能还要把课本放在漫画上面，遮遮掩掩，偷偷摸摸地看，而历史课呢，反正老师大方得很，根本不管，她就也大大咧咧地把漫画直接摊在桌上，大方地看。
旁边的温听澜也没在听课，她历史每次考试几乎都是满分，于是根本不听课，此刻也正“不务正业”地刷着物理题。
刚换座的时候，她们已经“约法三章”讲好了，这么多天的相处，井水不犯河水几乎已经是她们约定俗成的相处模式了。单京雅肆无忌惮地翻过一页漫画，正看得入迷，没想到旁边的温听澜忽然不动声色地用胳膊碰了她一下。
要是换成别人，单京雅估计根本不会在意，只以为对方是不小心为之，可她现在旁边的是温听澜。
温听澜看起来从来不和别人有什么肢体接触，除非必要，一般情况下都会尽量避免，她最守规矩了，如今怎么越过了“三八线”？
但这会儿正在上课，单京雅看漫画又看得正投入，她就缩了缩胳膊，没管，继续看。
没想到，温听澜又伸长了胳膊，用弯曲的肘部碰了她一下。
这次必须是故意的了。
“干嘛？”单京雅的眼睛还黏在漫画书上，“不是说好不管我的么？”
“之前你说好了不管的，不能反悔。”单京雅压低声音，“现在你没资格管我。”
“……”旁边似乎是静默了片刻。
“那我——有没有资格管你啊？”
单京雅听见这声音，吓了一跳，猛地扭过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在窗外正对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十分可怕，正是她们班主任。
而温听澜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垂着眼，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肘，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干的样子，颇有深藏功与名的味道。
“……”心脏骤停。
班主任什么时候过来□□了？
她也太倒霉了吧。
温听澜要提醒她就直接跟她说不就好了，戳什么戳，这她怎么能领会精神？
那一刹那，单京雅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念头，可是嘴唇颤抖了一下，只是说：“……有。”
班主任冷哼了一声，藏在镜片背后的眼睛像是藏着杀意，她的视线冷冷地往下一瞥——单京雅的漫画书正大大方方地摊在桌上，一眼看过去，一览无余，真是人赃俱获，无可辩驳。
单京雅想起来，温听澜不是也在“不务正业”么？她有点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那种想法，往旁边一看，正准备说话，就哑了火。
旁边课桌上，温听澜的物理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收了起来，她面前正端端正正地翻着一本历史教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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