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缘由

待得又被沈家下人急急忙忙拽来的白胡子老头，给小丫头仔仔细细的扶过脉，与沈世子嘀咕沈元元听不懂的之乎者也，留下一张药房，按着方子仔细调养。

        沈世子与韩氏提着大半月的心，才堪堪落在实处。

        这边沈世子亲自送走白胡子老头儿，那厢韩氏的两个贴身大丫鬟石斛与石竹正在摆箸。待沈世子回来，韩氏也收拾好自己，抱着沈元元，后面跟着抱着奶娃娃的崔妈妈，来到厅堂，准备用晚膳。

        沈元元被崔妈妈抱在怀里，看着面前冒着浓郁的膻腥味儿的奶，顿时有些沮丧，一想到自己将要以二十多岁的“稚龄”吃母乳，沈元元就有些接受无能。

        突然，沈元元转头瞧见小奶娃娃哥哥吃的正欢的米糊糊，又看着自己面前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奶。

        沈元元也不说话，就这么眼巴巴的瞅着娘亲，见娘亲不为所动，又眼巴巴的瞅着哥哥。

        “妹妹，给。”小奶娃娃哥哥实在受不了妹妹那软糯糯的眼神，就把自己的米糊糊给了妹妹。然后抿着小嘴，和妹妹一样，眼巴巴的瞅着娘亲。

        小奶娃娃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爹爹告诉他，妹妹是天下最好的妹妹，合该拥有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只要妹妹想要的，自己能给的，就都要给妹妹。

        “好了，好了。翠菊，在盛一碗米糊糊来。”韩氏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好像我就是那只会虐待小孩子的恶毒后母一样。”

        此时，终于轮到沈世子上场了，“好了，夫人。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他们兄妹和睦，我们应该高兴才是。”

        沈世子无比熟练的哄着妻子。

        桌上的这一碗米糊糊是不久前才加上的。出了那样的事，韩氏实在不放心。偏偏儿子还未大好，女儿又出事了。再这穷山僻壤的小地方，没有待产崽的母羊，自然也购不到羊奶。小儿子又有些认生的毛病，不吃其他奶娘的奶水，日渐消瘦。

        韩氏没有办法，只好遣了身边的嬷嬷们，到处寻人打听，怎样喂养不满周岁的小孩子。最后才慎之又慎的给小儿子熬了些米糊糊，将养了这些日子，身上总算又长了些肉肉。

        本来韩氏想着女儿刚醒来，韩氏想着给女儿吃些羊奶，补充些营养。

        却没想乖女儿不知怎么转了性子，也想吃米糊糊。

        本来韩氏不想答应的，可看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小娃娃。连那眼巴巴的眼神，都是一样的。韩氏的满腔母爱无法发泄，夫君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是以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待用过晚膳，韩氏亲自喂了沈元元喝下了苦哈哈的汤药，哄睡了小女儿。又陪精神旺盛的小儿子玩闹了半天，将终于睡着小儿子放在女儿旁边。

        看着并排酣睡的儿女，沈世子也不禁感慨万千。嘱咐值夜的丫鬟婆子机灵些，夫妇二人也就离开，回到正房就寝。

        待得夫妻俩净面洗漱完，一时也睡不着，便靠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夫人，如今女儿虽瞧着还有些虚弱，但精神头还是不错的。我想着待过几日，咱们便启程吧。”沈世子搂着韩氏，轻声说道。

        “也好，这里终究还是偏僻了些。待回到京城，也好延请个太医，为女儿好好瞧瞧。”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谁都动不得。

        “好了，这些都有父亲、母亲在京城为我们打点呢。”沈世子说着，安慰似的拍了拍妻子的后背。“早些安置吧，自从女儿病重昏迷，你也心力交瘁的很，可不能女儿刚好，你又病倒了。”

        “只要女儿安好，妾身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夫君操心的不比妾身少，也要注意身体。”说完，韩氏闭上了双眼，紧紧的抱住自己的丈夫，好想这样就能感受到这一切不是梦。

        说到女儿就连沈世子也是心痛的无以复加，他与韩氏成婚十几载，就得了这么一个娇娇乖女儿。他不敢想象，如果女儿还没有醒来，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来。差一点，差一点信就……

        这件事具体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沈世子本名沈明徇，是本朝端懿长公主与镇国公之长子。五年前，听从圣命，携妻子韩氏外放授官至此，如今期满，返京回家。

        未料行至半路，先是妾侍钱氏查出两个月的喜脉，不到十日，却因误食性寒之物落胎流产。

        沈明徇无法，只得就近落脚，赁了间宅院，派丫鬟寻了稳婆、大夫为其调养，争取早日可以赶路。

        因是正经挂了名的良妾，还与宗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是以韩氏不能放任不管，只得派人悉心照顾。却不想，钱氏不知从哪里听到的传言，认定是主母善妒，不容庶子降生，信以为真，于是便心生怨恨。

        一日晨起，钱氏借口心情不爽，想派丫鬟迎春去街上买些小玩意解闷儿。韩氏应允，派了随行侍卫跟着，又暗中叫身边的刘嬷嬷盯着钱氏。

        是夜。韩氏身边的丫鬟们正在伺候她拆发梳洗。

        石斛抬头看见门外小丫鬟的眼神，出去转了一圈，进来禀，“启禀夫人，刘嬷嬷求见。”

        “刘嬷嬷，这么晚来做什么。”韩氏疑惑的说到，“让她进来吧。”

        “是，夫人。”石斛躬身行礼，去叫刘嬷嬷进来。

        待刘嬷嬷进来，瞧不出任何异样，也不说这么晚来，所为何事。只与韩氏追忆从前，“想当初小姐出阁前，最喜婢子伺候小姐梳洗。”

        韩氏也露出回忆的表情，“是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不如今日就再劳烦嬷嬷一回，你来伺候我梳洗吧。”

        “婢子不敢当夫人一声劳烦，能伺候小姐是婢子的福分。”

        在场的丫鬟们听到皆鱼贯而出，知到这里也不再用她们伺候，一切都由刘嬷嬷包手。

        待众人退下，刘嬷嬷伺候自家夫人梳洗沐浴，将迎春打听到的消息一一告知自家夫人。

        谁也不曾知道，那迎春竟是刘嬷嬷的干女儿。

        主仆二人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商议了一番，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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