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鲛族
一轮皎月莹白如玉挂在夜空，天海之间清辉一片，细银月光倾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这是厉狂澜第一次看到大海，伸手拨动海面，指尖触到冷意，心底油然生出一股想要落泪的冲动，只觉天地浩瀚，而自己是如此渺小。
海风拂面，远处传来一阵低柔动听的歌声，唱着一支古老的歌谣，似是在诉说喜悦，迎接游子归家，歌声忽远忽近，缥缈不定，是一种厉狂澜和颜娇从未听过的语言。
厉狂澜出神的听着，片刻后反应过来，这里皎月悬空，大海浩瀚，定然不是结界。
“这是何处？”
“哭魂海，王莲岛。”
遭逢太多变故，以至于厉狂澜听到海天璇的回答后，不仅面上波澜不惊，且内里也保持着心绪平和。
“东方极渊哭魂海啊……”
厉狂澜口中呢喃自语，随手将颊边碎发拢至耳后，环顾一番，将这壮阔景色印在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好笑连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眉头随即舒展连带着肩膀一阵耸动，吃吃笑出声。
以前刻意追逐的游历四方，多次苦求无果，稀里糊涂下山后又几遭挫折，屡受打击，无法遏制的偏离最初游历四方的愿望，算得上是初心不在，没成想反在逃亡之中轻而易举的实现了。
真是有意思，命运作弄人么？
厉狂澜这头突然开怀大笑，身侧的颜娇手足无措傻傻看着，心道她是不是接连遭受打击魔怔了，旋即鞠起一捧海水冲厉狂澜泼去。
倏地尝到咸涩的海水，再瞅瞅颜娇那小心翼翼严阵以待的架势，厉狂澜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着揉了揉颜娇的小脑瓜解释道：“我笑不是因为我魔怔了，是我觉得，命运太有意思了。”
颜娇似懂非懂，但见厉狂澜说话条理清晰，生出的担忧随之消散。
厉狂澜注意到那轻灵动听的歌声不再飘忽，越来越近。
远处不断泛起一小簇一小簇的浪花，似乎有什么东西冲着她们游过来，厉狂澜定睛一看，数个同海天璇一样发色、眼眸的人，向她们游来。
离近了方才隐约瞧见，那些人皆拍动着鱼尾前进。
鲛族？！
盯着海天璇，厉狂澜心里浮现出一个念头。
传闻鲛人一族天生容貌昳丽，歌喉动听擅长多族语言，性子温和近人且不喜争斗，久居深海侍奉着龙神。
对照海天璇，条条符合。
原来海天璇不是妖族，是她误会了。
那些鲛人满是欣喜的围着小船打转，嘴里叽里咕噜的在和海天璇说着什么，海天璇时不时回应一句。
似是注意到厉狂澜和颜娇，有几个鲛人不再同海天璇说话，而是专注的打量厉狂澜和颜娇。
其中有个小鲛人慢慢游过来，凭着外形依稀能分辨出是个粉雕玉琢的小鲛女，一双小肉手扒住船边望着厉狂澜和颜娇，瞪得圆溜溜的眼眸中满是好奇。
颜娇动也不动的盯着小鲛女，许是她目光太强烈，小鲛女对上她的目光，一人一鲛对视良久。
半晌，小鲛女耸动一下小鼻子嗅了嗅颜娇的气味，奶声奶气的问道“你是谁呀？”
颜娇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用她最轻柔的声音回答道：“我叫颜娇，你可以叫我娇娇姐姐。”，心里却想把小鲛女抱在怀里狠狠亲上两口。
“你呢，又是谁呀？”颜娇反问，想到海天璇那震惊自己的三百四十岁下意识又补问了一句“多大啦？”
小鲛女将下巴搁在小肉手上，头一歪甜甜一笑：“我叫丫丫，一百岁啦。”
“你们从哪里来呀？”
“……从南疆来。”颜娇再次被这个奶声奶气的一百岁震慑，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可以叫她娇娇姐姐？她收回这句话。
“喔，南疆呀，以前也有不少人从那里到哭魂海来求婆婆帮他们，你们也是吗？”
厉狂澜从话中捕捉到字眼，有些不对劲，顺着丫丫的话问道：“他们求婆婆帮他们什么呢？”
小丫丫还想在说些什么，被旁边的鲛人出声打断，随后她吐了吐舌头游回到鲛人中间。
所有的鲛人簇拥着小船，直到小船抵达那如银色布匹的水流边。
看这架势，厉狂澜敏感的问道：“可是要带我们去见什么人？”
海天璇点点头：“皇。”
“皇就是丫丫说的婆婆吗？”
“是。”
小船到了水流下方，没有厉狂澜想象中的水流冲击，她们被水流包裹起来，一路逆着水流向王莲岛而去。
努力回忆曾经阅读过的古籍，厉狂澜搜刮不出半点有关王莲岛的信息，心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以不变应万变。
几个呼吸间，小船已经载着她们抵达王莲岛。
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岛上宫殿林立，宫殿到处雕刻着繁复精美的花纹，然而厉狂澜顾不上欣赏，心中满是震惊，整个王莲岛上居然是一片水域！
她之前从下方看不出半点痕迹，原以为王莲岛真的是岛……
成群的小鱼从她身边游过，有几只调皮的还蹭了蹭她的头发，厉狂澜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这可是在水中！
然而她一扭头就看到身边的颜娇极其雀跃，激动的四下挥舞着手，一副想要抓几只鱼烤了吃的样子。
……
娇娇没有不适？
厉狂澜想了想，尝试吸了一口气，顺畅无比。
脱口而出：“为何我们能在水里呼吸？”
“王莲岛。”
王莲岛？意思只有在王莲岛上才能自如呼吸吗？
正要继续追问，小船已经进入一道宫门。
宫殿内到处镶嵌着夜明珠，莹润的光照亮整个大殿。
大殿之上，居中摆放着由一整块完整无瑕的玉雕琢而出的王座，王座上坐着一名气质出尘的女子，这女子吸引了厉狂澜全部的注意力，还未问出的话咬了半截在嘴里。
那女子容貌绝美，身材修长，斜斜倚在王座之上，一双眼眸深邃幽蓝，被大海浸润过一般平静柔和，面上隐有宝光流转。
女子温柔的注视着厉狂澜与颜娇，朱唇轻启：“天璇，这二位是谁？”
这声音温醇醉人，厉狂澜一时竟是有些痴了。
海天璇端正行了一礼“厉狂澜。”但另一个就不清楚了，他直勾勾盯着颜娇用眼神询问她叫什么。
颜娇哪里知道海天璇什么意思，两人就这么懵懂看着彼此。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还是厉狂澜率先反应过来海天璇的疑问，起身上前向女子行了一礼：“海皇殿下，在下厉狂澜，旁边这位是颜娇。”
看海天璇没有张嘴的意思，厉狂澜继续道：“我等四人在望月城遭到鹿家追杀，幸得海兄搭救，躲过一劫，之后随海兄来到此处，海兄属意带我们来见您。”
“哦？天璇这是何故？”
海天璇面上再次浮现犹疑不定的神情：“气息”
闻言海皇眉头轻蹙，右手抬起，一道蓝金色的光将四人笼罩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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