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火烧连营七百里

追出大营的乌勒大将魏显，眼瞧着之前锁定的火源不见了，宽拓的平原上接二连三地有火源亮起，只道一声皇朝人狡诈奸险，随后便迅速分兵，各自往不同方向追去。

        天黑路不熟，魏显断定皇朝人定不会派大军来攻，想是几个小分队，骚然试探为多，若能一举擒得敌人，便可挫其锐气，扬我军威。

        这边宋青所想亦如魏显所想，天黑路远，皇朝大军绝不敢轻易上前，况且在大营前又设有一道陷马坑，若非己方人带路，皇朝兵马若敢前来，定然会有来无回，故而也不曾将此次偷袭放在心上。却不想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大营便连续遭到三次火箭攻击。

        如同蚊子咬人，不死人但烦人。若非宋青久经沙场、定立非凡，但凡换个年轻一些、经验少一些的将领，都要被对方这叮一口就跑的打法扰的烦不胜烦，但宋青却依然稳坐中军大帐，不曾有丝毫的松懈。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若能得其二者，事可成。裴疏鸿确实没有强攻乌勒大营的打算，但既得天时又得人和，怎么就不能给敌军这位两朝老将一份见面礼呢？忘尘的武功已是世间难寻敌手，此刻由他带领的十人小队，在身后同袍的策应中，竟然在敌军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敌方大营后面。

        魏显带人几番追逐，终于将那些只敢躲在暗处放黑箭的皇朝人抓到了，虽然这中途被耍了好几次，沿着火光追去，只寻得几个稻草人，但这次总归是没有失手。看着被部下押着的数十人，魏显抄起手中朴刀挥舞，顷刻间便见人头落地，而后大笑一声道：“皇朝小儿，皆为鼠辈”，而后携带数十颗人头策马回应。

        呼啸了一夜的狂风已渐渐收势，挠痒痒般般骚扰了一夜的皇朝人也终于停手，伴随着东方日出而来的，是一阵阵的马蹄声，地面上的沙子好似在震动。前线探子来报，裴疏鸿亲率大军已过风崖咀，还在继续向前推进。

        “将军，难道他们是想要冲营吗？”同样一夜未眠的魏显看着宋青道，手中朴刀已紧握，随时做好了出战的准备。

        “整军，迎战。”宋青拿过身旁的长槊，回首间眼中已是浓浓的杀意。昨夜整晚挑衅，今日再出兵，哼……什么皇朝贤王，也不过如此，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就像改天换地？

        两军对垒，裴疏鸿看着对面铁衣长槊、须发已白的宋青，□□骏马上前，拱手道：“久闻宋老将军武功高强，手中长槊可破千军，今日，裴疏鸿也想领教一下，可否赐教？”

        “久闻贤王殿下天人之姿，今日一见，原来传言却是只有三分。只是，不知贤王这手上的功夫，是否衬的上你这般仪态？”

        “老将军请！”话音未落，裴疏鸿已驱马向前，手中银枪直奔宋青而去。

        “锵……”

        锵名声后，紧接着骏马嘶鸣声起，转眼间已过数十招，两人也已从马上战至马下，地面上的沙土都被卷起了一层，若是不曾修炼内功的平常人入了战圈，怕是立刻要被这漫天的沙子迷了眼。

        后方上前几步压阵的江河江明二兄弟，看着前方缠斗的二人，除了征战数载、刻在骨子里的警惕之外，此刻也忍不住感叹一番，内行看门道，先不说那早已名扬四方的宋青，便是这贤王殿下，此前只听军中兄弟夸他如何智取二关，徒手擒拿胡日札，马踏乌勒六皇子的壮举，只可惜之前他们兄弟二人被派往别处，不曾亲眼见到，如今可算是开眼了。

        “殿下适才这一招是叫‘飞鸿踏雪’吧，再配上银色铠甲，当真是有飞鸿踏雪之感啊。”性格开朗一些的江明，在自家兄长面前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这招飞鸿踏雪，乃是武当剑招，以枪为剑、虚化剑招为枪法，殿下学识渊博。”相对于弟弟的开朗，江河就稳重了很多。

        “那宋青一手方天槊也是世间少有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有用槊的人，可比我这刀剑帅气多了。”江明说着，看了看自己手中一左一右、一刀一剑，虽也是名器，但总结的气势上没有那槊的威武霸气。

        “左手刀右手剑的，我也只见过你一个，而且你比他帅。”深知弟弟心性的江河，总是能一语中的。果然，江明闻言甚是满足，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右手剑顺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再看那宋青，来往争斗间须发已乱，又被贤王逼退三步，确实没有自己帅气。

        裴疏鸿一□□出，被宋青侧身躲过，回枪间方天槊便已至面前，但高手过招，差的便是毫米之间，如此险境，裴疏鸿依然冷静，身姿如鹰隼便腾空而起，将至门面的方天槊已被一脚踢开，而后双方齐退上马，并没有继续交手的打算。

        继续打下去，谁都没有绝对的把握能擒住对方，若要真拼个你死我活、力竭再歇，那时身后大军若是冲阵，而主将却已无力再战，此乃两军对决时的大忌。

        “英雄出少年，贤王好身手。”

        “英雄的可不止是少年，只是老将军年事已高，也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怎的还要来着风沙迷眼的战场，莫不是乌勒野心勃勃，却又军中无人？”裴疏鸿伸手抚摸地□□骏马漂亮的鬃毛，漫不经心说道。

        “战死沙场乃是军人无上的荣耀，老夫虽年迈，但依然扛得起这丈八方天槊。战场上不止风沙易眯眼，贤王殿下这般细腻温雅之人，还事早些离开的好，想来皇朝帝都多有风雅趣事，这坊间品茶听书之事，想来更配得上贤王风姿。”宋青面色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握着长槊的手，虎口已被震裂。不曾想这裴疏鸿年纪轻轻，已有这般功力，难怪六皇子与胡日札段段时日内皆败于他手。

        又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白天一战，只让宋青觉得裴疏鸿将是个难缠的对手，但夜间被喊叫声吵醒、看着七百里连营有半数处于火海中时，那张已布满沟壑的脸上只剩错愕了！

        六月末，最是天干物燥之时，冲天火光火势借着北风之便越燃越烈，照亮了半边天。宋青除去片刻的慌乱，理智回笼，也知救火已然来不及了，况且火攻必有后手，裴疏鸿不会只简单地放把火就了事的。果然，不待宋青下令撤退，漫天的箭雨便倾泻而下，原本还在火海中挣扎的人，来不及躲避格挡，便已死在飞箭之下。

        “撤……”

        兵败如山，大势已去，宋青自知已无力回天，只得带着剩余人马往北方逃去！

        火是从最北边的营帐烧起的。昨夜的火箭攻击不是为了挑衅，今日的阵前对战、两军冲杀，也不是为了试探实力，这一切都是为了掩护人潜入我军后方，是自己大意了！一天一夜的消磨，将士们皆疲乏不堪，夜间便睡得熟了些，这才给了敌人烧火连营的机会，是自己愚蠢，驰骋疆场半生，却被一个毛头小子被算计了。

        这一招暗度陈仓，若非对手是自己的话，可能宋青也会赞一句“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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