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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道:瞧你出息的,居然隔着门和我说话,还不快些进来,等着我请你不成。

  雀儿笑嘻嘻地进来,手里捧着个包裹,走到我身边,歪着脖子看着我问道:奴婢出去这几日,您想奴婢了没?

  我怼着她道:想你做什么呢?一大早的回来,连个影子都不见,这会是被阿婆撵看烦了,才跑到我这里来。

  雀儿笑道:阿婆才不会烦我呢?奴婢连着来了两次,看您都忙着,才没进来,您看奴婢带什么回来给您了。说着打开包袱。

  我说道:好不容易出去一次,不给自己置办些东西,还想着我做什么?

  我看着她拿出一匣子梳篦,说是常州出来的,大小有十几只,上面刻着桃花,又碰出个竹子雕的笔筒,笔筒上雕着一匹飞马,还有双面绣的团扇,绣工精美的荷包,最后又拿出两只琉璃簪子来,说是舶来品。

  我又感动又好笑道:你这去给我置办东西去了,身上带的银子都花没了吧,雀儿走的时候,我给她荷包里塞了二十两银子,想着她难得出去一次,有喜欢的就买回来,她倒好,全把银子花在我身上了。

  我问道:你给自己买了什么,不会只买了一堆吃的吧!

  雀儿伸了伸舌头说道:奴婢买了好些临安府的高点回来,本来要拿给姑娘的,可阿婆不让,说您脾胃弱,怕您吃坏了肚子。

  这可真是吃货本尊,走到哪里吃到哪里,这样的天气,什么样的糕点能放得住,雀儿自打去了铺子里,哪里有好吃的没拉下她过,阿婆因为这事没少叨咕她,可她吃东西偏还记挂着阿婆,结果就成了阿婆叨咕阿婆的,她吃她的,两不耽误。

  我好笑道:除了吃的还买什么了,我看她掰着指头在那数着,连看门的老钱都带了风湿膏回来,独把自己落下了。

  我指着落地架上的匣子说道:那里还有我前个放的碎银子,你拿去用,别和阿婆说。

  雀儿说道:不用您给,奴婢的月奉,比外面掌柜的挣得还多,那里还能朝您伸手,阿婆知道还不念死我。

  我逗着她道:是的呀,如今我们的云雀姑娘,可成了财主了,外面的掌柜可怎么比呢?

  雀儿得意地笑着,对我说道:您以后唤奴婢云雀,这样听着就畅意。

  我瞪她一眼道:要求还挺多的,凭什么就让你畅意了,偏不顺你的意。

  雀儿努了努嘴道:就知道姑娘不好说话,明日奴婢去铺子里说,是姑娘吩咐的,叫错了打嘴,说着嘻嘻笑。

  我瞪她一眼,打开了红姑带回来的首饰匣子,从里面拿出一条珊瑚手钏,戴在了雀儿手上。

  拉着她的手道:这一路出去进货,跟着受累了,还知道处处想着我,这是奖励给你的。

  雀儿说道:那可不成,这东西太贵重了,那是奴婢可以带的,姑娘让我去铺子里学本事,还跟着姑姑出去长见识,这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那里担得起受累。

  我说道:听我话不许推迟,我说担得起就担得起。

  雀儿说道:就是太贵重了,姑姑自打上船起,就拎着这个箱子,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姑姑真是厉害,哪里淘弄了这些好东西来。

  我说道:姑姑在临安呆久了,自有些门路,跟我说说你们这一路上的新鲜事吧!这次出去进货还顺利吗?

  雀儿说道:“奴婢以为我们松江府的嘉兴路,就已经够繁华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临安人临水而居,码头附近,百姓划着船叫卖各种小吃,方便的很

  临安的街道随处可见番邦人,穿的带的和我们中原人都不相同,脖子上挂着链子,上面还带着动物牙齿,瞧着有些吓人”。

  我说道:番邦人以打猎游牧为生,项链上的动物牙齿越多,就表示这个人越厉害。

  雀儿说道:“就是姑娘说的这样,是姑姑告诉您的吧,山水丝绸和江南丝绸都在一条街上,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

  我和李中头去的两天,并没有急着进货,把武林路东西两条街都逛了一遍,才回到江南丝绸。

  姑娘您知道吗?那边的生意和松江府不同,一个铺子里有十几个掌柜”。

  我好奇地问道:要那么多掌柜的做什么?

  雀儿道:“奴婢也是这么问的,原来每个掌柜负责一州府,比如松江府,就由姜掌柜负责。

  我们过去后,报了名号,是由姜掌柜接待的,听到爷出事了,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唏嘘了很久。

  跟我们说,也每月去临安,都去找他小酌,这么久不见爷去,他还以为也被什么事绊住了,没想到出了这样事情。

  知道家里现在由姑娘掌事,三个月就销了半年货,就亲自去找了东家,为我们争取了今年的新式花样,还在进货的总数上按比例又多给了五十匹绫罗绸缎。

  知道家里人手不够,我们急着回来,就出去跟掌柜商量,让别家的货缓缓,先发我们家的,让我们的货随人走,说是以后也是如此。

  还再三拜托李中,让他一定好好帮着姑娘,把家也守住”。

  我听了后,感慨良久说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能和爹爹坐下来把酒言欢的人,一定是不俗之辈。

  雀儿点头说道:还真是姑娘说的那样,姜掌柜举止言谈不俗,行事温和有礼,不怪和爷对脾气。

  我对着雀儿说道:你今日就在家好好歇着,等明日再去铺子。

  雀儿说道:“奴婢昨夜在船上睡得很好,一夜到天亮,船到了码头,还是姑姑叫醒我的。

  不过姑姑好像有心事,有天夜里,姑姑不知做了什么梦,夜里哭着醒了过来,这些天好像有心事,动不动就不见人。

  我心里一动问道:姑姑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的,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雀儿说道:一路上都好好的,说好了吃过饭后,一起去武林路,奴婢觉得,姑姑不对劲是从听了那几个人的闲话开始的,

  我问道:哪几个人?什么闲话?你一五一十的学给我听。

  雀儿神色一端,说道:“在客栈吃早餐时,听邻桌的几人说,一个姓夏的元帅押送什么王爷去湖州。

  回来的路上被歌姬勒死在船舱,还说是临安最近有出戏文犯了忌讳,姑姑脸色当时就不对了”。

  我问道:什么样戏文犯了忌讳?可知道名字。

  雀儿细想了一会说道:还像是“临朝换君”。

  “姑姑云淡风轻地告诉我说,老帮主自有安排,静候佳音就好,我看到了姑姑眼里的沉重和悲伤,哪里会这样简单。

  十几年了,以老帮主的性情,以槽帮的势力,要是能救出人来,不会等到现在。可我在姑姑面前不敢有一丝质疑。

  我怕姑姑崩溃,我没有细问过父亲和姑姑的过往,姑姑一直以父亲的家臣自居。

  但是我记得姑姑但凡提起父亲,眼里的神采是不会骗人的,父亲几乎成了姑姑的救赎,姑姑每次看我眼神里的宠溺是做不得假的,我真是心疼这样的姑姑”。

  又忙过了几日,我看着姑姑今日精气神不错,就让她过来帮我写请柬,姑姑大马金刀地靠在踏上,手里拿了本书,无聊地翻着。

  见我看着她,说道:拢共也没有几张,姑娘就当练字了,把张之初的写好,单放着给我,我亲自送去。

  我说道:好歹人家也是权倾一方的人物,您也给人留些颜面,别张嘴就喊人名讳。

  红姑漫不经心地道:我道是想喊他声大人,就怕他受不住呢。

  “有句话怎么说的,叫活着的人永远争不过死人,要是两个人平和地过着日子,谁知道十几年后是恩爱如昔呢,还是反目成仇,可这一切都厄杀在最美好的时候。

  新婚燕尔的妻子,怀着自己的骨肉,正是情浓的时候,被自己的亲人活活逼死,可想着是怎样的煎熬和痛苦,是什么样的岁月能消磨得了的,别说是红姑叫了她的名字,就是骂他几句,他也会觉得亲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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