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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雨水比较多,可能是夜里下雨的缘故,早起天清爽不少,我透过镜子,看见绿肥手指在我头发上飞舞着。
见我打量她,绿肥说道:姑娘的头发又厚又密,待到及笄挽发时,簪发时钗子不易脱落。
我说道:你想得可真长远,还有两年多才及笄呢?
绿肥说道:昨日还见阿婆翻黄历,说是姑娘的生辰快到了,说话间又长一岁。
我说道:亏阿婆年年记得,你不说起我都忘了还有这码子事。
每年都是盼着的,早早地把日子记下来,跟爹爹提条件,爹爹把外面的事情都推了,这一天在家里陪着我,煮一壶好茶,天南地北的聊着,书上的轶事,各地的趣闻。
今年的生辰,倒是提不起劲来了,子欲养而亲不在,养我的不在了,生我的此生都未必能见上一面,只留下我一人在这世间苦苦支撑,这生日不过也罢。
绿肥可能看出我情绪不高,问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说道:可能是觉得自己又长了一岁,无故地离老去又近了一步,有些不开心吧!
绿肥笑道:姑娘才多大,那里就要需想那么远的事。
红瘦进来说道:青黛说汤管事要见您。
我示意绿肥快点,汤四忙得好几日不见人影,这时一定是有事找我,便道:让他到花厅等我。
汤四站在厅中等我,见我进来,连忙见礼,说道:属下急着出去,不得已地打扰姑娘了。
我说道:不必这样客气,说正事要紧,我在家里能有什么事怕被打扰。
汤四说道:开张的日子,定在了这个月的阴历十八日,是这月里最好的日子。
我心道还真是巧,绿肥在旁啊了一声:怎么这样巧?
汤四问道:姑娘那天安排了别的事?
我示意地看了眼绿肥,说道:是挺巧的,我也是觉得那日合适,那就定在那日吧!
汤四闻言放松了下来,说道:姑娘也觉得那日好,那属下就按着那日去安排。
接着又道:工人已经招满,晁涞和冯淄两位管事,这几日正在领着工人们熟悉纺车和搅车。
我点头道:树皮和蓖麻杆都打听了吗?
汤四说道:树皮容易,随时都可以,蓖麻杆还要十天半月,等着蓖麻子成熟剪下来,才可以收购,属下和村里已经打好了招呼。
我说道:那就好,这几日就按部就班地准备,说着从旁边的的匣子里拿出几张纸递过去,这事染厂那边要用到的几种颜料,备齐了告叔我。
汤四接过去,看了几眼道:属下今日就办这事,我点点头,汤四办事就是爽快,有年轻人的朝气而且行动力绝佳。
我又问道:那几个模板刻画好了没有?催着点。
汤四说道:明日就差不多了,属下日日都问。
我说道:你盯着些,刻画的细致,这些都是我们织坊日后出品的样子,大家伙指着他吃饭呢。
汤四说道:属下明白,单找出两个本分老诚的木工来,冯管事日夜和他们待在一起,以后这二人就在厂房上工。
我说道:那我明日过庄子上去看看,这时候厨房的饭都好了,你吃了饭再去忙,也不差这一会半会的。
汤四道:属下还真有些饿了,这就去前院用饭,属下告退。
看着外面天晴了,我对招娣说道:你去聂姐姐家一趟,看她在家做什么,不忙的话,中午约她出来吃饭。
招娣说道:聂东家要是答应,属下就叫上姐姐一起陪着姑娘,不过姑娘您准备在哪里请聂东家。
我说道:我知道的地方都是有限的,让聂姐姐定,我哪里都行,吃过饭再顺便逛逛。
招娣一会功夫回来,笑嘻嘻地进来说道:属下见到聂东家了,聂东家说:这两日她也正想要和姑娘聚聚呢!
我问道:那聂姐姐怎么说?
招娣说道:就定在红线阁对面的醉仙居了,让姑娘直接过去就行,我已经让姐姐先过去等姑娘了。
我说道:好,这件事情办的利落,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就去。
招娣笑着道:还有一事要告诉姑娘,姑娘听后会更开心。
我笑道:那你说来听听,是什么好事,让你笑成这样。
招娣说道:那位杜少爷果然又去了,听李中学完您的话,便付了银子,让把东西送到车上。
还要求见东家,说要当面致谢,李中便打发人去问,听雀儿姐姐讲,红姑从里面出来的那一刻,杜少爷脸都青了。
没几个回合,便被红姑打发了出去,说着便笑了起来。
我对招娣道:别笑了,跟阿婆说一声,中午我们出去吃,让厨房别预备我们的。
招娣应了一声,就跑出去找阿婆了。
“这时我明白了,杜浒要见的人真的是我,可他又不是杜丞相,从红姑那里能联想到什么,虽然红姑没明说,但我能感觉到,红姑并不讨厌杜丞相,想不出个头绪来,索性就不想了,回头问红姑吧”。
到醉仙居时,聂红线已经到了,正由来娣陪着喝茶聊天,好不惬意,互相见过礼后,才坐下来说起话来。
聂红线道:有段日子没见,妹妹长高了不少,看着比我还高些。
我回道:阿婆也这样说,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就是衣服都短了不少,姐姐这些日子家里都好。
聂红线说道:托妹妹的福,家里都好,本来这几日还要给妹妹送帖子去,碰巧妹妹来找我,现在就给妹妹吧!说着递个大红帖子给我。
我接过来一看,是个喜帖,与寻常的喜帖不同,这张喜帖聂红线的名字写在前面,紧跟着后面是个陌生的名字卫龙,我随即反应过来是聂红线要成亲了。
我说道:我这里先给姐姐道喜,姐姐的好日子妹妹一定去恭贺。
聂红线抬手给我倒了杯茶,漫不经心说道:那姐姐就以茶代酒谢过妹妹。
聂红线明显地情绪不高,眼角眉梢一丝期待也没有,嘴里像是说着别人的事,哪里有新娘子的模样。
看出我的担心,聂红线笑着安慰我道:不必为我担心,是我自己点了头的,没有人能强迫我。
我说道:这个卫龙是哪里人,姐姐可是知道根底,中间说和的人又是谁?婚姻大事姐姐可不能糊涂。
聂红线说道:是我舅舅那边的亲戚,人已经相看过了,入赘的文书已经交到族里,就等着摆酒席放鞭炮,新人过门。
我张了张嘴,恭喜的话到底没说出来,我问道:既然人是知道根底的,姐姐也是点过头的,日后又多个人帮姐姐承担,姐姐就该高兴些。
聂红线说道:“爹爹走的那年,我凭一腔孤勇,和族里斗智斗勇,自立为女户,为的就是不受愚弄和摆布,护着住娘亲和妹妹。
我明白支撑家业,为聂家传宗接代,是我日后要走的路,本来也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可是挣扎到现在,才知道有种苟且叫不得已”。
我看着聂红线满脸的不甘和挣扎,我知道此时她不需要我的劝解和安慰,她只是想把她的愤慨和委屈宣泄出来。
我安静的听着聂红线诉说着,怜惜看着碧玉年华的她,没有女子对未来的夫君不期待的,可此时的她是惶恐和不安的,她不知道这个入赘的夫君,会为她的生活带来什么。
聂红线说道:妹妹可别笑话我,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今日不知怎么了。
我摆手道:姐姐是平日里积了太多的不痛快,又不方便和人说去,和我亲近才会这样。
伙计端了汤锅进来,内里加了炭火,陆续地端出肉片,青菜,菌蘑等等。
聂红线道:我见天气潮湿,听来娣说,妹妹也喜欢吃拨霞供,就先预备起来,还有什么想吃的,现点也来得及。
我说道:心里正想着吃这口呢?对招娣道,再加碟子兔肉和鲜笋,来娣爱吃,来娣起身道谢,我挥手让她不必多礼。
来娣说道:我们家里管这叫汤锅,外面下雪时,一家人就团团围住,往里面下喜欢吃的东西。
我说道:我觉得叫汤锅比叫拨霞供更贴切呢?
聂红线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鸳鸯汤锅一边是红汤卤,一边是清汤卤,翻滚的汤汁,喷腾的热气,让人欲罢不能,一顿饭吃的酣畅淋漓,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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