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坠崖必不可能死
追杀，悬崖，美少年……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你说不跳吧？对得起那些话本里的才子佳人吗？
下坠的风声、岩浆的轰鸣声交织在姜瑾姝的耳畔，她的心跳声也跟着这些杂声在打鼓。
半烛香前：
“跳下去！相信我！岩浆下面有东西！”天书急切地说。
姜瑾姝理解它的难过，并没有和它生气：“我很惋惜萧师兄的殒落……可是我不想去送死。我发誓我会为他报仇……”
提起萧成钰掉进岩浆下，她内心也一阵抽痛。
天书继续：“不是……没让你去殉情。我真觉得岩浆下面有玄机。”
“你觉得？”
“是。这是一种预感。就像是那次在秘境里指路，就像是一眼就找出真正的曜安剑一样玄妙。”天书高深莫测道。
“如果是假的，我不认为凭我现在的修为能从岩浆下爬上来。而且，锁灵符没解。”姜瑾姝果决回应。
局面两难之际，姜瑾姝站在边缘一探，便一阵心惊肉跳，“除非奇遇……否则他必定尸骨无存了。”
可就在洞口处，熟悉的灵力感应凑近了她的指尖。师兄的传信灵力？她虽感应到从洞口钻出的同宗同源的微弱灵力，却因锁灵符之故无法接受到傅昭的传信。
她试探性地离开洞口的边缘，这股灵力便再也感应不到。
师兄莫非在岩浆下？可他的弟子牌明明还亮着！
再想天书说跳崖一事，姜瑾姝觉得有了可信度。可万一不是，那岂非是自寻死路？
她默默权衡着：戴大勇的威胁、殷颜的懦弱，半个时辰的锁灵符，都让留在这里也多了不确定性。戴大勇说放她一马的话，也不可信，他只是想让两大宗门互相残杀罢了，最后多半是活着的人来当背锅侠。
而且若是岩浆底下真的有她的师兄，还有受伤的萧成钰……她不下去救他们，即便底下别有洞天，想必他们也难活。
怎样选择？死在这里还是死在岩浆下……又或是从岩浆下活着回来？
姜瑾姝很快就做出了决断，她向天书说道：“我决定相信你，也相信自己一回！”
她这样一说天书反而有些害怕：“我……我刚才只是猜测……”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她反问道。
当然是搏一把！天书却将话噎了回去，将选择留给了姜瑾姝。
姜瑾姝深吸一气，闭眼凝神：若是永远一帆风顺，那便不是修真了。漫漫修真途，唯坚毅与勇气尔。
即便今日赌输了，我也认了！
她恍然，睁开双目，眼中有金光加身的铁剑、青竹相伴的石阶、冰雕雪砌的灯笼……悉数容纳，眼里，是她所爱的修真界。
……
“可惜了！要是我更想给萧成钰殉情呢？”她倏然一笑，觉得心境开阔，识海清明，甚至生死关头开了个玩笑。
跳下去之后，她听见了天书紧张又强装幽默的发言：“美玉姐！你和萧师兄一定不会成鬼夫妻！”
“可我们要是摔死了呢？”
“不会的……按照经验，坠崖是不会死的。”天书顿觉不妙，她说的好有道理。
姜瑾姝自嘲道：“那便是修真界有史以来被摔死的第一人了。”
下坠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自洞口掉下后，下方越来越开阔，火山口下的石壁是灰红的，遮掩不住的热气和水汽蒸腾的白烟自下而来。
在穿过一片几乎浓到看不清的白烟后，她总算见到底下一片凸出来的棕红色土壤和环绕它的滚滚岩浆。
还好，她的运气不错，洞口对着的这一片区域，是平地。
她本以极快的速度坠了下来，会重重地砸到地上，临近地表时，身上白色的宗服突然白光一闪，充裕的灵力便包裹住她，安安稳稳地摔到了地上。
“这……这！”天书哑然：“我忘记宗服一般都有保护灵力了！”
姜瑾姝头晕目眩，刚刚飞速下坠的过程让她有一种呕吐之感。
“师妹！”
一声呼唤将本忙着揉额头的姜瑾姝拉了回来，她迅速朝声音来源处望去，一块巨大的红色岩石后，倚靠着一个人。
此人头发披散，发冠已歪，脸上有两道血痕，嘴角的血已经干涸了，白色宗服染血带污，还有疑似被火石爆过的痕迹，远看十分惨烈。他此刻盘腿端坐，倚靠在石头上。
只他狭长深邃的一双眼睛，见到来人时，眼里满是安慰。
这人正是她的师兄，傅昭！
“他怎么也伤成这样？”天书焦急地询问。
姜瑾姝急忙跑了过去，见这块石头后除了她师兄，还有晕倒的萧成钰。她松了一口气，还好，大家都还活着，也没掉进岩浆底下。
她仔细回忆了筑基期学习的统一医修课，为傅昭号脉，望闻问切。
“师兄，你脉有点虚，应该……应该……”姜瑾姝应该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她知道，师兄情况并无大碍，便从自己的葫芦里摇出了一件粉色的木匣。
“这是凌霜为你准备的丹药，各式各样的都在里面了。她怕你不收，就交给我了，师兄，你自己打开找点药用吧。”她将木匣交给傅昭。
傅昭接过这盒木匣，手微微颤抖。木匣打开后，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丹药瓷瓶，瓷瓶上贴着丹药的名称和效用。
“萧兄同你一样，也从洞口掉了下来，只是他险些掉进了岩浆下，我及时将他拉了回来，废了不少力气。只是我的丹药已经用尽……”傅昭合上那盒木匣，将它放在一边，并未动用沈凌霜特意准备的丹药。
天书感慨道：“萧师兄是有点霉运在身上的……这么宽阔的且是对准了的平地，他晕倒着掉下来都能差点掉到岩浆下面去。”
萧成钰的伤，依旧在腹部。那只五阶魔兽的一爪，爪上的毒应该已被万虹宗的医修清除，只是这回他挨了李逊一剑，伤口撕裂开来，失血过多。需要三阶以上的药草或是丹药来补血生肌。
她先是从自己稀碎的可怜的瓶子里找了几颗补血丹，又在被傅昭合上的匣子里去翻，勉强找到了用来治剑气伤口的丹药，一同喂给了萧成钰。
可萧成钰的伤并非纯粹的剑伤，他现在最需要的是补血。想是沈凌霜从来没想过傅昭和她会被剑伤到失血而死的状态吧，并未特意准备这种最低级的补血丹。
“幸好……我在秘境里采了一株骨灵草……”姜瑾姝放弃在一堆珍品丹药中找补血丹，从自己的葫芦里拿出珍藏已久尚未上缴的骨灵草，闭眼嚼碎，再吐出来敷在了萧成钰的伤口上。
待她做完这一切，便和傅昭一同开始打坐。
她累极了，锁灵符对她的影响可谓是尤其严重。当一个凡人，竟然这样艰难。天书识趣地闭嘴，不去打扰姜瑾姝的休息。
轻飘飘的，就像在云里遨游一般，身下是柔软的鲛人纱，吐纳的是雪山之巅的至纯之气。
她抛下了一身的疲惫，置身于一叶扁舟，顺着天启宗后山的湖，便游到了广袤无垠的修真界。继续漂啊漂啊，就漂到……嗯？
一片红色的岩浆里？
姜瑾姝猛地睁眼，心口的心跳声让她想起了刚才置身的情形。原来是梦。
“你终于醒了！”天书欢快又激动的说，“你睡了……大概三天了！我听傅昭说的。我可无聊了……你在睡觉，萧师兄昏迷，傅昭打坐。”
它委屈道：“我把可怜的自己又看了几十遍，马上都能倒背了。”
姜瑾姝乐坏了：“那你背一个？”
天书：……
修士入眠与打坐的时间大概是对半分的，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是不需要入眠，或是浅睡便足够。像霍行云，从练气步入筑基开始，就再也不睡觉了，除开修炼和课业，休息便是打坐。姜瑾姝没这么卷，睡觉的时间却也寥寥无几，从不会这样三天三夜地沉睡。
“也许是因为中了锁灵符，更累了吧？凡人应当就是这么睡的。我都多久没睡觉了，补回来也不稀奇。”她猜测道。
不过好在她睡醒之后，头脑清晰，浑身轻快，丹田处涌动着的充盈灵力早已自动流窜到周身。她又做回了被温暖和舒适灵气裹挟着的金丹修士。
接着她便向傅昭说明了一下地面的情况。她从和李逊、殷颜吵架开始，事无巨细，说到辛辛苦苦斩杀魔兽，又说到卑微仔戴大勇突然变成符修给他们贴符，又提到李逊背刺萧成钰。
“更可气的是萧师兄救了李逊，李逊却趁机刺伤了他，还听从戴大勇的话把萧师兄扔进了火山口。”姜瑾姝有些难以理解李逊这样忘恩负义的小人，即便是嫉妒，杀了萧成钰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傅昭听完她的陈述，点了点头。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那日，我刚上山，便撞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修士，我便跟踪着这人一路到了山巅。山巅的魔气肆虐，我觉得有些不对。”他疑心这魔兽恐怕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
“后来，他发现了我，便向我攻了过来，我便与他打了起来。他是个符修。起初我并不落下风。那头魔兽却不知从哪扑了出来，只追着我一人发狂，我便与他们缠斗。最后还是寡不敌众，受了许多伤，后被那人打下了洞口。”
“我本以为必死无疑……却没想白烟下别有洞天，是如此开阔的平地。只是我重伤未愈，便暂时在此处调息。”傅昭解释道。
他见姜瑾姝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有些不解：“我明明发了传信符向你说明了一切，你为何还是这般困惑？”
“我并未收到传信符。甚至连你的灵力都感受不到，还是在靠近这洞口，我感受到你微弱的灵力时，方才决定拼一回，跳下来。”姜瑾姝将任务牌上依旧亮着的两个名字，以及自己的传信符打开，传信符上灰暗一片，并无任何灵力反应。
“这么说？你完全不知道洞口下有古怪？你是为了救萧成钰，才跳下了岩浆？”傅昭眉心一跳，语气责备，“即便是为了救人，你怎可如此莽撞拼命？若是真掉进了岩浆里，几百个你也是不够熔的。”
天书得意洋洋，似是十分满意傅昭的破防：“没错！美玉姐亲口承认就是为了殉情！多么感天动地的爱情！”
姜瑾姝有了灵力，也有了暴动的脾气，她全然忘了此刻是在张口说话，冲天书脱口而出：“就算是真给萧成钰殉情又怎么了？”
傅昭神色古怪，一语未发：他的师妹……不会真的是个恋爱脑吧？
“咳咳……”咳嗽声自石头后一直平躺的那个人处响起。他刚刚苏醒，声音虚弱轻柔得像是雾里透过来的，细细听来，还泛着一丝喑哑和无措：“你说……为我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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