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灾起
定坤三年，原姞国现改名钊国发生大旱。
从立春开始钊国大片地区滴雨未下，很多地方水塘干涸了，为了种粮人们不得不到处挖井，越挖越深。那些条件不好挖不了井的地方已经开始逃荒了。
钊国各地人心惶惶，祈雨拜神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姞瑶在被打入长生印后，体内所有共生菌落被逐步清除。这段时间姞瑶很难受，每天都有废物从体内排出，不吃不喝消化功能逐渐丧失，呼吸停止，心跳停止。只是血液还在流动，身体还是温热的。姞瑶不安了好久，直到身体彻底稳定下来没有不适之处了才放心。
等姞瑶能正常外出了，和观三人从道宫租了一辆灵器御风车。这车是两轮木制敞篷车。车顶有把大伞，伞上附着人造神魂，会不停地向周围生灵施加幻术暗示，让他们忽略并绕开这辆车。御风车的动力来自车辕前的兽头雕像，车轮上有符文阵列，让御风车可以无视地形前行甚至飞行。
一般来说修士所用法器都是自己买材料制作的，或者师门给的，安全可靠。不过对于不重要的辅助类法器，直接租长生盟的也不会太过抗拒。尤其是这种功能特殊的哪怕是灵器也可以接受。
乘着御风车，几人在钊国四处游荡，只觉钊国形势已经急转直下。钊王在征兵，各地方也在征兵。钊王想召见各地大吏，他们却对钊王的命令听调不听宣，还有旧皇派在蛰伏，山雨欲来风满楼。
雨的确来了。夏至，钊国大部乌云盖顶，在人们的欢呼声中大雨倾盆。那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雨过天晴，河道水位又回到了高处，农民们纷纷抢种粮食，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钊国形势也好转起来。
坐在御风车上，姞瑶晃着脚丫看着远处农忙的人们，心情也跟天气一样明媚。这段时间的相处，姞瑶与和观两人逐渐亲近了，行为上也放开了。
“多看看吧，这场雨是对钊国最后的怜悯了。”澹芷怡揉了揉姞瑶的脸，看着远方叹息道。
“啊？旱灾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和观伸出手轻敲姞瑶的脑袋，训斥道：
“让你多看看宗符，看看你所在地附近的情报。你为什么不看？等你一个人游历的时候也不看地图傻傻地跑进高阶修士的战场就有你好受的。”
“我错了，我马上看。”姞瑶立马拿出了宗符。
和观不再看姞瑶，而是看向远方田埂上正在祭祀还愿的人群，有些担忧。
这年冬天，钊国两大水系樊水和洳水水位下降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很多支流都露出了河床。又弄得人心惶惶。第二年开春，洳水也干涸了。
事情彻底大条了，钊王也坐不住了立刻下令在樊水和洳水上游修建大坝，打算保住上游放弃下游。下游各地也坐不住了，天下大乱了。
和观三人行走在干裂的土地上，看着一座又一座村子被废弃，走不动路的老人被遗弃在村中等死。流民越来越多，打劫流民的歹人也越来越多。道德与秩序在迅速崩溃。
终于，在那年夏天，和观三人看到了食人者。
那是同一个村的流民，他们都拖家带口的带着几个小孩。眼见队伍里水和粮食越来越少，野菜也不够吃了。便把主意打到了拖累整个队伍的小孩身上。
大人们组织商量了起来，其中有户带小孩的人家不愿意，引来一片咒骂。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被领头的劝住。而后这家人脱离了队伍独自离开了。
接下来的种种让姞瑶面色惨白，恶心地趴在车上干呕，澹芷怡脸色也不好看，给姞瑶抚慰。和观面无表情看着那些人道：
“那家离开的身上没有带粮食和水，就算吃草根啃树皮也走不了多远。反倒是这伙人如果路上一直吃同伴过活，不发生打斗变故，有机会走出这片旱地。而最可能活命的还是那些匪类。姞瑶你发现了什么？”
“好人不长命？”
“还有吗？”
“嗯~”
“想想那些凡人受灾前和受灾后的变化。”
“先生是想让我知道，吃饱了才能做好人？”
“也可以这么理解吧。”
和观其实是想说道随世易的。在这种环境下凡人的生存之道已经大变样了。只是姞瑶一直在纠结好人坏人的，但又不能说她错，还得慢慢教导。
三人回到樊城，樊城位临樊水，水还不算缺，只是不够种田的。于是在樊城的肉铺里出现了人肉，且一出现就被抢购一空。
城中主道都有士兵巡逻，有几个路口被设立了征役点，排着长长的队伍，男女都有。据说钊王就在樊城，要征集劳役去修水坝。服役者有粮食吃。
和观看了看姞瑶道：
“戈干就在这。你好好学画符报仇之事轻而易举。”
姞瑶有些纠结道：
“我觉得我并没有多恨他，而且杀了他这些人还能吃上粮食吗？”
和观听了眉头一皱，怒斥道：
“他杀了你的父皇，你的弟弟，还差点杀了你，你却要放过他？你怕他？你不恨他就不需要报仇了？你修的什么忘情道心？那些人有没有吃的与你何干。”
“我错了。”姞瑶被和观这一吼，又惊慌又后悔，低下头默默哭了起来。
澹芷怡挡在姞瑶与和观中间。看着和观无奈道：
“她才几岁啊，又是在凡间长大的，是非观念有问题很正常，道心修岔了可以慢慢纠正。你这样骂她问题只会更严重。”
“是我激进了。”
之后姞瑶受了刺激，每天努力学习符文知识。和观带着她离开了樊城远离戈干，一边教她一边坐看钊国事态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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