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能屈能伸

燕沂风的话让苏淼淼不禁一愣，她缓过神来，再度细细打量起了眼前这个男人。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容貌是让人惊艳的，饶是活了两辈子的苏淼淼都从未见过如他一般俊逸之人，活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一般。

        深色的长袍用料奢华，即便富可敌国的苏家都鲜少能见到这样的面料，可见此人身份不一般。更不用说他腰间缀着的那枚玉牌了，成色质地皆属上品，温润的羊脂玉不见一丝瑕疵，在阳光下隐隐有暖光折射而出。

        这样一个人，却为了区区一两银子而同自己争个不休，定有隐情。

        不过即便如此，她苏家的“抠”字招牌也不能破！

        要不然以后人人都像这个男人一样，她家的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不可能。绝不无端便宜一分钱，这是我们金玉商铺的立足之本。我可不管你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不肯多出那一两银子，总之，要我让价那就是在砸我苏家的招牌！不知这位公子是有多大的底气，能开出让我自砸招牌的条件呢？”

        苏淼淼这话再度赢得满堂彩，围观的百姓们都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只有在苏家的商铺里，他们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公平公正，才能看到那些个高官大臣吃瘪，认命地和他们一样掏钱，而不像是在其他店里似的，仗着自己有权势就低价甚至免费拿走店里的商品。

        面对苏淼淼的质问，燕沂风心中不悦的情绪竟然诡异地消散了些许。

        面前女子的音容像是一根钉子，被人狠狠地订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沉默良久，燕沂风终于缓缓吐出了一口压在心头的浊气，深深看了一眼头顶“金玉商铺”四个鎏金大字后，转身离去。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金玉商铺又一次火了，皇城之中到处是关于苏淼淼的传闻，添油加醋的有，据实相传的也有。

        可只有苏淼淼知道，自己究竟是顶着多大的压力。

        “翠蝶，问过我爹没有，那人究竟是不是宫里头的？”

        苏家的奢华园林里，苏淼淼生无可恋地趴在白玉桌上，看着面前那盘不再诱人的芙蓉糕。

        翠蝶是一路狂奔着回来的，这会儿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答道：“老爷说，那玉牌是宫里头的主子才能戴的！”

        此话一出，苏淼淼“噌”得一下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翠蝶面前，拉住她的手臂问道：“那牌子上刻着‘靖’字，也就是说……”

        “那是靖王殿下！”

        翠蝶的话让苏淼淼一口气没喘上来，险些就当场撅了过去。

        还好经过了两辈子的大风大浪，苏淼淼的小心脏已经锻炼的十分强大了。

        她一手撑着边上的桌子，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皇城中那座令人闻风丧胆的靖王府，脸上的神色看上去精彩极了。

        靖王，当朝三皇子，年纪轻轻便上阵杀敌，手底下的亡魂怕是有一座城池那么多。

        他年少成名，成的却是“阎王”的名。

        有传闻称，靖王燕沂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但凡和他作对的人，统统没有好下场，单看那些由他出手整治的贪官污吏就知道了。

        苏淼淼对燕沂风的印象，也停留在他杀人如麻、生性残暴上，毕竟有关这位靖王殿下的信息实在是少，一般人也不愿意和他扯上关系。

        加之他公开露面时一直戴着面具，久而久之，靖王就成了整个大燕最神秘的存在。

        今日显然是燕沂风的私人活动，因此他并未佩戴面具，也就没人认出他就是那位让人惹不起的主。

        一想到自己今天在“阎王”面前这么嚣张，苏淼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他们苏家是和皇帝有过约定、达成过协议的，但保不齐燕沂风这个疯子会不会暗地里报复自己啊！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嘶……”光是想想就可怕，“翠蝶，带上十两银子去把那玉壶买下来！”

        是夜，皇城东北角靖王府内，轻纱账下烛火通明。

        “三哥，你这是说话不算数！咱俩明明说好，如果你不能让苏家那个死抠死抠的小丫头便宜你至少一百文铜钱，你今后就再也不管我进梨园唱戏的事了！结果呢，这才不到半天，你就反悔了？”

        茶香四溢的室内，堂堂大燕国六皇子，楚王燕程昱，此时正身穿花旦的戏服，活像小儿耍赖似的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大有你燕沂风说话不作数，我就不起来了的架势。

        矮几前，燕沂风凉凉地掀了掀眼皮，扫了眼自家长不大的六弟，接着不为所动地替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燕程昱见这招没用，泄了气，认命似的从地上爬起来，趴到矮几上看着他三哥，面色戚戚。

        “三哥，你就不能不管我吗？是，我去唱戏是给皇家丢脸了，可这个皇子是我想当的吗？”

        燕程昱的话，换来了燕沂风一声冷笑。

        他重重地砸下茶杯，目光阴鸷地看向燕程昱，冷声反问：“你以为我想管你？”

        没有感情的话音落下，燕程昱瞬间蔫了。

        他深知自己刚才的话有多混账，也深知那番话对他三哥来说，有多残忍。

        他正欲开口道歉，突然，外头的护卫来报，说是苏家大小姐苏淼淼求见靖王。

        相较于燕程昱的目瞪口呆，燕沂风则显然像是料到了这一幕似的，十分淡然的让人带苏淼淼进来。

        紧闭的木门被打开，门外，苏淼淼正双手捧着白日的玉壶，一脸虔诚。

        “苏小姐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独属于燕沂风的清冷声线响起，明明只是很平常的问话，苏淼淼却愣是听出了几分催命的意味。

        她浑身一个激灵，忙不迭捧着玉壶进了屋子。

        “草民久仰靖王殿下大名，今日特来拜访。”

        说罢，苏淼淼费力地扯出了一抹笑容。

        但这个假笑还没来得及维持一秒，就在她的目光触及燕沂风对面之人时给打破得干干净净了。

        她甚至惊得一脚踩空，险些把手里的玉壶给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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