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计算鬼才
即便苏淼淼没怎么了解过戏曲，她也认出了燕沂风对面那人的扮相，分明就是一男花旦。
头面一戴，妆面一化，加上身上那华美的戏服，苏淼淼不由自愧不如。
和对面精致的男旦一比，她简直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那个……我来的，是不是不太是时候？”
不知怎么的，苏淼淼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实在是眼前的景象过于让人震惊。
堂堂靖王殿下，竟然会在家中和一个梨园之人独处一室，对方还是个扮相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
苏淼淼觉得，此情此景，她想歪也是很正常的。
对面两人也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了苏淼淼话语中隐含的深意，不约而同的，两人皆是黑了脸，默契十足地互相看着对方，眼里满是嫌弃。
“还愣着干什么，等我亲自帮你把这身不入流的衣服扒下来？”
燕沂风面色阴沉，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仿佛染上了千年冰窟里的寒气。
话音落下，燕程昱连忙跑进了内室，三下五除二扒了身上的戏服，又手脚飞快地洗净了脸上的妆容，摘去了头上的头面。
前头，苏淼淼听了燕沂风刚才的话，脑海里又不受控制的脑补起了少儿不宜的画面，完全忘了自己脑补的对象，是凶名在外的靖王殿下。
“收起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裹挟着杀意的话语打断了苏淼淼的脑补，她回过神来，一阵心虚。
见苏淼淼愣在原地低头看着脚下，乌黑水灵的大眼睛时不时偷偷瞥一眼自己，燕沂风周身的煞气不自觉地散去了几分。
他看着苏淼淼的小动作，眼底竟破天荒地有了笑意。
“过来。”
苏淼淼闻声，乖乖上前，同时献上手里的玉壶。
燕沂风见状，微微挑眉，问：“苏小姐这是何意？”
“先前不知道是靖王殿下大驾光临，多有得罪。这玉壶，就当是草民送给殿下的赔罪礼了。”
燕沂风闻言，眯了眯眼，道：“哦？这会儿不跟本王提原则了？”
苏淼淼听罢，一双杏眸弯成了月牙。
然而脸上笑得多欢乐，心里滴血就滴得多惨烈。
她的钱啊，就这么白白进了别人的腰包，心痛，痛到不能呼吸，必须狠狠坑燕沂风一顿才能平复。
思及此，苏淼淼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笑盈盈道：“这可是本小……是草民自掏腰包买下来的，十两银子，一个铜板都没便宜！”
想她堂堂苏家大小姐，金玉商铺的未来主人，还得花钱才能从自家店里拿东西。
天知道她看着翠蝶从她的小金库里取走那十两白花花的银子时，她有多肉疼。
话音落下，不等燕沂风有所反应，内室里刚拾掇好自己的燕程昱就先沉不住气跑了出来。
“你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还沉浸在心痛之中的苏淼淼一愣。
她错愕地抬头，脑子处于短路状态，一时不察就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我说破财之仇不共戴天，不狠狠坑……”
说到一半，苏淼淼及时刹车，堪堪保住了自己的小命。
然而仍旧为时已晚，燕沂风一听，就猜出了苏淼淼究竟想说什么。
他冷笑一声，眼皮微掀，带着凉意的目光扫向苏淼淼。
苏淼淼心虚一笑，暗地里却把燕沂风连带着害她险些翻车的燕程昱一道骂了个遍。
燕沂风把苏淼淼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轻而易举就破解了她的所思所想。
许是身边从未有过这般喜形于色的人，燕沂风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觉得有趣。
他盯着苏淼淼看了会儿，又默默收回视线。
拿起玉壶端详片刻，随后，他将玉壶递到燕程昱面前，问道：“还有异议？”
燕程昱吃瘪，咬牙切齿地瞪着燕沂风手中的玉壶，负气离去。
看着燕程昱离开的背影，燕沂风的眸色不动声色地冷了几分。
他放下玉壶，起身，准备下逐客令，却在对上苏淼淼那双亮晶晶、满含期待的大眼睛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燕沂风重新坐下，拿起茶杯轻抿一口，等着苏淼淼开口。
苏淼淼观察片刻，确定了燕沂风是在等她先开口后，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道：“不知殿下之前说得话，可还作数？”
燕沂风闻言，放下茶杯，淡淡道：“本王的话？”
苏淼淼一听，第一个念头就是燕沂风这个当代周扒皮，居然想赖皮！
那怎么可以，这个世上能让她苏淼淼吃亏的人，还没生出来。
“‘一个条件换你便宜一两银子’，这话是殿下说的吧？”
见燕沂风点头，苏淼淼又继续道：“殿下原本要花十两银子才能买到玉壶，现在非但一文钱没花就得到了玉壶，还让我倒贴了十两银子，四舍五入就是让金玉商铺亏了二十两啊！”
此话一出，饶是燕沂风都不由得一惊，喝到一半的茶水险些呛到自己。
“亏了二十两？”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算出来的这笔账？
计算鬼才苏淼淼听罢，如是说：“我本来能赚你十两银子，现在钱没赚到，还倒贴了十两，一来二去，可不就是亏了二十两？”
“……是。”
这一刻，燕沂风深深觉得，不让苏淼淼去户部当官，同他国使臣谈判，简直就是大燕的一大损失。
“所以说，殿下那个条件，可还作数？”
看着苏淼淼目光炯炯的双眼，燕沂风十分肯定，只要他敢说“不作数”，苏淼淼就敢砸了玉壶去找燕程昱，嚷嚷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作数。
“什么条件。”燕沂风叹气，话语中却隐约染上了笑意。
苏淼淼见状，心花怒放，道：“金玉商铺在止梁国的一批货被扣了，听说今日止梁国的使臣要来，还望靖王殿下届时能和使臣提上一提，让他们归还那批货。”
比起被扣下的那批货，区区二十两银子，何足挂齿！
燕沂风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
不得不承认，苏淼淼确实打了一把好算盘。
只是……
“你凭什么断定，本王一定会帮你？”
苏淼淼听罢，微微一笑，“很简单，因为刚才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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