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合佳节
那叫做胡炙的随从立马点头哈腰:“不过是个刁民,爷先坐着,小的马上便来。”
乔羽飒暗地里拽了拽白泽的袖子,白泽哼了一声,伸手在胡炙肩上推了一下,拉着乔羽飒便走了。
那胡炙甚至没有瞧清楚对方怎么出的手,便感觉一股大力从肩头袭来,一个没站稳,便咕噜噜滚下了楼梯。
四周一片哄笑声。
胡炙仗着自家主子,平日里没少在绣鸢城中欺男霸女,本来众位看官都替那长得好看的小哥捏了一把汗,这时候瞧见胡炙吃了亏,很是幸灾乐祸。
安王在楼上,与楼梯上的事情看的清清楚楚,见自己手下被人推下楼梯,清俊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怒意,见胡炙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来,低声怒斥了一声:“混账!真是丢人!”
主子便是放个屁胡炙也是听得清清楚楚的,这时候从楼梯上爬起来,又觉得丢了面子又惶恐主子发火,只得对周围哄笑的人狠狠瞪了一眼,灰溜溜的上楼了。
白泽拉着乔羽飒出了杏疏楼,叠声问道:“那莽汉可是碰到飒飒?飒飒可还好?”
乔羽飒拍掉他的手:“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他连碰到我都没有,能有什么事?”
白泽认真道:“他长得丑,我怕吓着你了。”
乔羽飒忍不住便笑了。
初夏时分,绣鸢城开的最好的便是合欢花,相传当初娥皇女英遍寻湘江找寻虞舜,却终寻而不得,两人终日恸哭,泪尽滴血,最终血尽而亡,死后二妃的精灵与爱人的精灵合二为一,便化作了合欢树。这合欢花又叫夜合花,所以绣鸢城每到入夏时分便有夜合节,在高大的夜合花树上挂上斑斓的花灯,有婚约的青年男子女子盛装夜游,互赠夜合花以表忠贞。
这么些年来,倒也有了不少其他的活动,这一晚上有杂耍,有看花灯,还有在河边放同心盏的,这时候正是夜合节刚刚开始,两人从酒楼中出来便见大街上灯火通明极是热闹,仿佛是整个绣鸢城的人都出来了。
夜合花开的很是艳丽,只是这花的花期太短,还在绽放之时便能簌簌落下,两人从树下走过,便有不少花朵落到了身上。
最大的一颗夜合树在城中央,树枝上密密麻麻地结满了同心结,据说谁的同心结挂的越高,便越是家中和睦夫妻恩爱,绣鸢城中的女子总有些江南女子的小情怀,便总是想让情郎将两人的同心结挂的高高的,所以那棵夜合树旁边,便有一家专治跌打损伤的铺子,生意很是兴隆。
两人一起去瞧那株夜合树,上面密密麻麻地系着大红的同心结,挤得花都没处开了,乔羽飒原想也挂个同心结上去,却觉得那树上还是长些自然的花朵好看些。
白泽叹了口气:“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挂个同心结在树上便能保佑夫妻恩爱的,你们的想法,当真是奇怪。”
乔羽飒嗯了一声仰脸看着一树的同心结,漫不经心道:“不过是心中图个安宁,两个人在一起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哪里是一个小小的同心结便能说绑在一起便绑在一起的?不过是有个寄托罢了。”
白泽心底一沉,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朵姻缘葩。
不挂同心结了,却还是要买个一同佩戴的,不然走在腰间都挂着同心结的人群中,还是有那么些怪异的,乔羽飒拉着白泽在路边买了极粗的红绳,她的手极巧,也会编这些东西,只一盏茶的功夫,就编出了一对同心结。
顺手从衣服上拿下一颗扣子便坠在同心结的流苏之上,然后配在白泽腰间,抿嘴笑道:“满大街的都是一样的,我偏要个不一样的。”
白泽左右瞧了瞧,满意道:“是比别人的好看些。”
乔羽飒又将流苏顺了顺,将自己的同心结也配在腰间,同样坠了一颗白泽身上的扣子,微笑道:“因为这结上有你的扣子,自然便与旁人的不同了。”
白泽点头:“因为飒飒与旁人不同,飒飒是最好的。”
两人又跑去涑河旁去放了一盏花灯,瞧了一回烟火,白泽还在路边套环给乔羽飒套了个不值钱的小腰饰。
跑了那么久乔羽飒又饿了,便在路边买了个糖人吃,点着脚尖看人家变戏法,一回头便看见白泽正微笑地瞧着她,开口问道:“你不看戏法,看我做什么?”
白泽依旧微笑:“戏法有什么好看的,不如你好看。”说着伸出手来将她唇角的糖丝抹掉,放在嘴里吮了一下,笑眯眯道:“甜。”
乔羽飒差点将手中的糖人砸在他身上,脸色通红,瞪了他一眼道:“这可是在外面呢!”
直转到半夜,路上行人稀少了,乔羽飒才有了些倦意,拉拉白泽的袖子:“不玩了,我们回去吧。”
白泽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今日两个人在外面逛了可是整整一天,这会儿水汽有些重,气候也有些凉了,若是在外面久待,只怕是容易着凉。
只懊悔今日没带个披风出来,遂拉了她的手在自己手中暖着:“好,回家去了。”
转过小巷,却忽然从中跳出几个黑影来。
即便是蒙着面,白泽也一眼瞧出其中一人便是今日被他推下楼的胡炙,不禁皱了皱眉头:“好狗不挡道。”
胡炙今日被他推下楼梯,又被安王怒斥一番,很是丢了面子,一心想着要在半路上给这两人打了闷棍,他也打听清楚了,这长得白白净净的小子便是白家的当家,近几日白家正在风尖浪口之上,这小子居然还敢这般放肆,心中越想越是不服气,非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才心里舒坦,于是叫了几个兄弟,足足跟了这两人半日才寻得机会。
此时听他又说好狗不挡道,便又想起楼梯上相遇之事,怒喝了一声便抄着棍子上前。
白泽一把将乔羽飒拉到身后,一脚便将那胡炙踹到了一边。
几个人围住白泽,呼呼喝喝的拿着棍子便抡了上来,白泽虽然被封印住了法力,这身上的功夫却还是有的,胡炙被他一脚揣在地上半晌没爬起来,却更是愤怒,心底暗道今日飞要将这小子打死了不可,当即发了狠,大声道:“打!给我往死里打!”
他是这一群人的头头,那几人听到他这般说,自然便不怕引了人命官司,一时间下了狠手,那棍棒呼呼发声,尽是往白泽身上招呼去。
胡炙从地上爬起来,便见乔羽飒立在一边,穿着碧色的长裙,俏生生的站着,面上也不见焦急之色,长发及腰,五官精致,当真是个娇媚清丽的小娘子,当即恶从心起,一步迈过去扣住乔羽飒的咽喉,大声喝到:“待收拾了这小子,兄弟几个便将这小娘子抓回去,一同快活快活!”
乔羽飒早听见他迈过来时的风声,只是怀中抱着一堆的东西,实在是不方便动手,左右几个流氓打手,白泽还是应付得了的,于是也不曾理会。
白泽听到动静转过头来一瞧,便见那汉子的手正扣在乔羽飒的颈间,心下登时大怒,一双眼睛便隐隐的有些发红。
乔羽飒听得他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吼之声,心底一惊暗道不好,连忙叫道:“快放开我!”
胡炙在她身后笑得狰狞:“这时候知道怕了?你若是乖乖的……”
胸口忽然一阵剧痛,眼前一花,却是那娇娇怯怯的小娘子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在他的眼睛上,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耳边听到兄弟们惊恐的叫声,再定睛一瞧,不禁呆了。
眼前却是一只巨大的异兽,正在月光之下狠狠地盯着他,一双眼睛血红,喉间发出低低的嘶吼声,那畜生刨了刨蹄子,忽然一低头,怒吼一声便向他冲来。
乔羽飒见他双眼血红的时候便知不好,反肘推开胡炙,上前伸开双手将白泽拦住:“不可!”
白泽冲势甚劲,那力道像是要一头便将那胡炙顶死,乔羽飒顾不得那么多,忙拦到他身前,白泽见她吓了一跳,顿住身形,冲她吼了一声。
乔羽飒按住他,回头厉声冲那吓傻了几人厉声喝到:“还不快走!”
胡炙眼见着那巨兽就要冲上来,早吓得腿都软了,动也动不了,只等着那畜生上来一掌将他拍死,谁想那小娘子竟然挡在前面将那巨兽拦住,这时候听了这话只觉得捡回了一条命,迈开腿便想跑,又见那小娘子一回头看向他,厉声道:“今日所见之事若是传出去,便是你说的,我知你是安王随从,若要杀你,易如反掌!”
那小娘子一脸杀气,目光如同两道冷电一般钉在他的脸上,让他心底莫名地便打了个寒战,只觉得这女子要比那巨兽还要可怕几分,想开口立个誓却牙齿上下打颤,怎么也发不出声来,那巨兽冲着他又是一声怒吼,震得周围瓦片都纷纷下坠,他不敢多待,拖着吓软了的腿,不顾不得那些个没用的东西了,转身便跑。
剩余几人亲眼瞧见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一头猛兽,这会儿吓得几乎要尿了裤子,见胡炙都跑了,哪有不跑的道理,一边哀嚎着一边跟着也跑了。
乔羽飒拦着白泽,死活不让他回头去瞧那群人跑到哪里去了,待听人都跑的远了,才松开了手。
白泽口中吐着粗气,双眼依旧有些发红。
他被龙三封印了法力,却猛然变身,只怕是那封印与他,大抵也没得多大的作用。
白泽一仰脖子对着月亮一声怒吼,有行人远远的从巷口路过,顺着月光看见一个庞然大物,吓得大叫一声,连东西都不要便跑了。
乔羽飒扶着他颈间的绒毛,口中不住地低声哄他,半晌白泽才平静下来,用脑袋蹭了蹭她。
乔羽飒叹了口气,对着他的眼睛道:“不是说好回家么,你这个样子,我们怎么回去?”
白泽甩甩脑袋,后退了几步,一阵风过,便又恢复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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