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歹人尾随
“浅灰色短衫？”少年皱着眉，有些犯困。侧身转头瞧了两眼，直接牵着人坐进了一家馄饨摊子，随便点了两碗馄饨。
少年将身后篮筐放在脚边，低头牛饮了杯茶，目光穿过人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鹿鸣身后：“鹿姑娘，不妨假借等不及馄饨往后瞧瞧？”
得到允许，鹿鸣连忙转头。
粗布麻衣，面容也是寻常。哪怕如今看了这么几眼，若是没入重重人群，鹿鸣也没把握自己还能够再次寻出。
“鹿姑娘，过度了。”
对面那人许是察觉一二，低着头摸了摸面容又挪了个位置，招手唤了碗馄饨。
鹿鸣心中微慌，随手朝身后的糖人摊子指去：“那个糖人真好看。”
少年瞄了一眼，跟着点了点头，面色失落。
鹿鸣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原先王步雪提及的话语忽又浮现脑海。周围的空气霎时都变得压抑起来，鹿鸣缩在桌底的脚不知所措。
“馄饨来了！”摊主妇人端来了两碗热腾腾馄饨，清澈面汤上漂浮着粒粒白芝麻，扑鼻而来香味。小小馄饨像颗颗圆润的团子，旁边飘着两条鲜艳可口青菜。
鹿鸣连忙招呼着人动筷，少年方轻轻拿起筷子与匙羹一勺一勺慢慢盛。鹿鸣吃到了最后，连着后上的跟踪人都吃完了，少年才停了勺。
少年背起来自己的箩筐，见鹿鸣挽起了篮子问道：“见你方才从药房出来，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鹿鸣下意识心一哆嗦，虽知少年一腔好意，鹿鸣还是不敢和盘托出，整理了一下覆盖篮筐周围布巾道：“不过一些妇人药罢了，倒是铁杆哥缘何会出现在药房，还发现有人跟踪我？”
铁杆颠了颠自己身后的箩筐，面色自若：“贩卒走夫恰好路过，本来也不确定那人是在跟踪，只是我见鹿姑娘一路走走停停，那人也一路走走停停，你若说他同你一道，可这赶集日子人山人海，若非必要，谁愿意来挤着这市集？这不奇怪极了吗？”
虽不知此人目的如何，鹿鸣还是长松了一口气，由心感激道：“幸好你瞧着了。”然一想到今日本是赶集卖场好日子，人却为了自己离去，肯定亏了不少，连忙从怀里摸出银两：“不知铁杆哥一日几何，这是我如今大半身家，就当是报答了。”
铁杆脸色微沉，连声推辞：“不必如此。”
“铁杆哥还是收下吧，鹿鸣本就一无所有，若是连累了铁杆哥就这么一走了之，鹿鸣定然过意不去的。”
铁杆稍稍沉思，拿了一小块：“若是真想报答，这些就够了。”话落，便牵着人朝方才鹿鸣指的摊铺走去，“老板，劳烦照这姑娘模样来个。”
掌柜连声应下，鹿鸣更是过意不去：“铁杆哥实在不必如此。”
脑海又浮现了王步雪曾对自己所言之词。她说，铁杆心悦于己。
老板动作也快，不过须臾，糖人便有了型，稍稍勾勒，栩栩如生，大火一热，彻底定型。
铁杆爽快付了钱，只往人手里塞：“我铁杆人虽穷了些，但是不至于跟个姑娘计较这些。鹿姑娘若是实在过意不去，便接下这糖人算作报答吧。”
这简直是强词夺理，鹿鸣不肯接受。铁杆还是一手拿着，也不勉强，慢慢带着人回去。
身后跟踪之人还是孜孜不倦。
正午日头高照，气温高的很，才走出了市集，铁杆手中的糖人开始化水，点点顺着木杆落入指尖，一片黏连。
鹿鸣看得无奈：“铁杆哥，你这真令人为难，你本就护着我回来，原先落水也是你送，今日还要如此，鹿鸣真是于心有愧。”
“鹿姑娘言重了。那日是姑娘福大命大，自己被海水冲至岸边，铁杆送姑娘回来是人之常情。今日发现姑娘被人尾随，你我同为苑安村，若视而不见，出了事铁杆追悔莫及，不如一切从心，顺心而为。”铁杆拿帕子抹去了木签上的糖水，往前又是一递，“姑娘若真想谢我，接过糖人便可。”
话已至此，鹿鸣只得接过。糖水化的厉害，才接过就险些滑下，鹿鸣只得打斜靠近轻轻抿去。
铁杆看得好笑，连连摇头：“早知如此，方才何必拒绝？都化得没型了。”
鹿鸣忙道：“无碍，左右已经见过最美模样，心中自会牢记。”
两人走了好一段到了苑安村，身后之人毫无离去之意。
难道真要引人上门？
不论这人为自己还是为高瑾衍，引人上了门无异于引狼入室，与谁无利。然铁杆身外之人，若是乍然牵扯进来，实在过分。
鹿鸣左右为难。
“姑娘还要继续吗？”铁杆颠着自己的箩筐，朝后又看了一眼，问道。
“怎么这么慢？”少年的声音有气无力也要带着丝丝骄矜，浅色的身影险些淡至无形。
鹿鸣一惊，见人眉宇自然，神色自若，方松口气又见身形淡薄，又是一忧。
高瑾衍熟视无睹，只拿眼狠狠盯着铁杆搭在人肩上的手：“不是一心向着俞举人？怎可在外与外男勾肩搭背，传出去平白辱没自己名声。本就自觉不如人，若是名声坏了，你就……”
高瑾衍最后只是深深叹了口气，鹿鸣却是一切明了，心中有些委屈。碍于铁杆在身旁，自己无法开口，只好手指悄悄指向后方给人使着眼色暗示。
“这人……跟着你们？”高瑾衍跟着好了一段才反应过来，身形一飘，直直与身后之人面面相觑。尾随之人一无所知，只觉身周无辜降温，敛了敛衣襟。
前面是一条分岔路口。铁杆住在村西北，鹿鸣却是正北。
“鹿姑娘，该做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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