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暑日里的太阳炙热得很，还未到正午便烈日炎炎。
蔚蓝的天边棉花似的白云一动不动，没有一丝风吹过。
地里的庄稼被晒得恹恹的低着头，土地直接干得裂开许多条缝往远处蔓延。
周羿带着斗笠，在家门口不远的荒田里挥舞着铁铲。
他打算在今日太阳落山之前把这地给翻完，再给江柳儿劈出两条菜地。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间冒出又滴落到地上的荒草根上。
周羿拿过挂在脖子上的汗巾给自己擦了擦汗又继续翻地。
这地被荒了有些年头了，一直没人打理，除尽这地里的荒草就废了他好大一番功夫。
先是花两天的时间割草，再是把草根晒枯好烧掉，就这样没了小半个月的时间。
今日更是天刚亮没多久，他就拿着铁铲出来开始翻这昨日晚间烧了野草的荒田。
天蒙亮后鸡开始打鸣。
周羿习惯早起，他醒的时候江柳儿还未醒。
两人共居一室这么多天，周羿也发现了江柳儿睡得晚，又爱赖床这小毛病。
除了刚开始他把江柳儿救回家成婚那天，江柳儿入睡得格外快外，后面江柳儿都是睡得晚起得迟的。
江柳儿念叨着要种点青菜念了好多天了，前些日子周羿出来割草，江柳儿也跟着出来帮忙，只不过总是比周羿起得迟些。
她还背着药筐出来，顺便挑着割了许多能用的草药回家晒着，说是可以拿去镇上医馆里换钱。
虽然不值什么银子，但顺手就能得到事，这钱不要白不要。
跟着周羿下地的江柳儿每晚必要洗一次澡，古代没有可以娱乐的东西，泡完澡后她就坐在床上跟睡在地上的周羿说话。
但其实更多时候是在调戏周羿，因为她发现周羿人很老实，逗起来特别可爱。
有时候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周羿就不理她直接睡着了，有时还呼噜几声。
经过这小半个月的相处，现在周羿在江柳儿那已经从一个不会聊天的人变成了一个能聊天的人。
周羿在家陪了江柳儿两天，顺便把要给江柳儿种地的田里的给荒草割了。
看着江柳儿受伤的脚越来越利索，就接着又进山打猎去了。
靠山吃饭的猎户就这样，一闲下来就没了收入的来源。
刚开始那几天江柳儿还能假装贤惠跟着周羿天蒙亮起来就帮他做早饭，蒸熟要带上山的干粮。
后面她发现没有食材她也没有什么好做的，左右就是蒸个馒头或是大饼，周羿自己也会，她就犯懒不起了。
每日必睡到到辰时才悠悠转醒，再出去做早饭，脚伤也因此养得好得特别快。
江柳儿做的早饭有时候是熬两碗白粥配咸菜，有时候是蒸几个白面馒头。
每日来来回回不是吃咸菜就是周羿上山打的猎物，二婶家偶尔也会送点瓜果过来，但他们不好总要。
没种有果蔬，江柳儿就是做饭的手艺再好，没有食材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周羿对江柳儿这些‘不贤惠’的行为也不介意。
每日早起，能偷偷看多几眼熟睡中的媳妇他也很满足。
因此今早周羿起来时蹑手蹑脚地收好自己的被褥，在厨房里挖了一块昨夜的剩饭和着开水吃下便拿起铁铲下地了。
眼看着巳时就要到了，如果他没有进山，江柳儿往常这时都会把自己做好的早饭送出来给他一份。
看着他吃完，再陪陪他说说话。
想到此处，周羿又忍不住生出些期待来，往家里的方向看去，想看看给他送东西的小姑娘来了没有。
从前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挺好，但现在身边有了一个话很多的小媳妇儿陪着好像日子比从前有趣多了。
也不知是江柳儿守时还是周羿守时，周羿才看了两眼家的方向，就见江柳儿拎着一个小食盒在田埂上朝他走来。
江柳儿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路开始不跛脚。
十四五岁的少女身段轻盈，穿着一身青色窄袖褙子裙走在乡野间自成一道风景。
周羿从看见江柳儿的那瞬间便扬起笑意，停下手中的活看着江柳儿远远走来。
“南瓜是今早青青抱过来的，我看天儿热，就熬了点好下咽的南瓜粥，”江柳儿走到周羿跟前停下，打开了食盒。
微甜的南瓜气味侵入鼻尖，周羿笑着说了一声好香。
“快擦擦手，喝了吧，我来之前已经帮你晾凉了。”江柳儿在这些细微小事上总是很贴心。
周羿内心很熨帖，接过就坐在田埂上喝了起来。
熬得烂烂的南瓜粥在炎热的天里让人胃口打开。
江柳儿打量了两眼眼前这块地，拿过周羿的铁铲，自己也动手翻起了地起来，菜地要怎么留水道，她比周羿清楚。
许久没拿铁铲的江柳儿不一会儿便累得气喘吁吁。
看来得想办法搬到镇上去住才行，这小村子没有集市，蔬菜全靠自己种，一直这样未免也太累人了些。
打猎种地不是长久之计，日后在镇上找个营生的活计才是上上之策。
现在就先把眼前的菜种好解决温饱问题先吧，江柳儿用袖子擦了擦从额发间流出来的汗珠想。
周羿看着江柳儿哼哧翻铲着土地的样子，有心劝她这用不着她忙活，但也心知劝不住。
他也发现了江柳儿好像和这所有的女子都不同。
不像一般乡野女儿家一样只知埋头干活，她好像很有主见。
看着江柳儿被晒得红扑扑的小脸，周羿紧张地放下手中的粥。
他走过去把自己的斗笠摘下，给江柳儿戴上，嘱咐道：“地里热得紧，下次出来给我送东西记得带把伞出来。”
江柳儿由着周羿给她戴斗笠，笑道：“哪有人下地带伞的啊,你快去吃吧，今天我们一起翻，明天就能上街买种子了！”
周羿点点，回去三两下便喝完了粥。
他接过铁铲，没让江柳儿翻多久，给了她一个犁耙让她玩着松松土就行。
但没承想，江柳儿却动作老练，耙得有模有样的，周羿都为之佩服。
小夫妻俩一个翻土一个耙地，就这么大半天过去后，两行长长的菜地被开出。
江柳儿还从河边引了水进来排水道里，干裂的土地在水的冲刷下变得湿润。
她看着今天的劳动成果，不禁幻想着一两个月后这两行光秃秃的菜地长满她喜欢的果蔬样子
两人在日落前回到家中。
江柳儿先去把她今早晒的草药收好，免得被露水沾湿，明日这可是要拿到医馆里去卖的。
他们决定明天要到镇上买菜种，和买点生活所需。
接着又去喂大白和那只小兔子，江柳儿瞧着那兔子也有白白的，便唤它小白了，大白小白叫着很顺口。
周羿则去烧水，给江柳儿洗好锅碗瓢盆，等着她过来炒菜做饭。
在江柳儿的影响下，周羿也习惯每天洗澡。
两人吃完饭后，江柳儿会在房间的浴桶里泡澡，周羿则会在给江柳儿放好洗澡水后，也给自己打一桶水在厨房里掩着门给自己冲一下。
今日两人在地里都累得紧，都洗漱完后，江柳儿不像往常那般要说会儿话才睡。
各自躺下后没多久，都接连进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江柳儿醒来时，周羿已经在院子里练起了射箭，靶心还中了好多枚。
江柳儿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周羿在家，她早起的话好像都能看见。
起初她也问他为何要这么刻苦，打猎应该不需要精湛过头的箭术吧？
周羿说这是他父亲教他的，练着的时候，就仿佛父亲没有离他很远。
那时候江柳儿就想，他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应该挺孤独的吧？
如果射箭是他的一个宣泄口那也挺不错的。
更何况周羿拉弓射箭的时候，真的很帅！
“好厉害！”江柳儿在堂屋门前看着射中靶心的周羿拍手叫好。
周羿见江柳儿出来，放下手中弓箭，走过去问：“醒了？我们今早吃什么？到镇上得走差不多两个时辰，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江柳儿知道，周羿这是做好一切准备工作就等她出来决定做什么了。
“二婶给的南瓜我还留有一半呢，早上要吃点容易克化的东西，我们还吃南瓜粥吧？”
江柳儿仰着头问周羿的意见，虽然她知道周羿肯定会是说好。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反正你就是炒咸菜都比我做得好吃！”周羿如实道。
说完他就去麻溜地给江柳儿生火了。
两人就这南瓜粥啃了两个馒头，就开始收拾起要拿去卖的东西来。
江柳儿那天在地里割了许多益母草来晒，益母草有活血调经之效，是许多妇科疾病的常用药。
价钱无论贵贱，医馆肯定会收，她晒了好几天，收作一袋放到了板车上。
周羿则拿了前两日打得的那两只山鸡放到了板车上准备拿出去卖了。
路途遥远，江柳儿准备了两人足够的干粮和水上路。
天热得慌，周羿不让江柳儿跟着推车，叫她撑着伞坐到了板车上，由他推着走。
江柳儿坐在板车上被人推着路过乡间田野，山间小路，新奇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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