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 幽冥录
风谷挡在父母身前，对风歇雨说道：“我是南召国主，治下一切过失、族人所犯一切罪责皆由我一人承担，与我父母无关。仙子方才说我女儿用灵鲸脂诱骗九州修士，她真有灵鲸脂？”
“是，她为了让萧皇见识异能之力，以灵鲸脂为符杀死了一只巨型妖兽。不然萧皇也不会下书召集修士。”风歇雨说道。
风谷闻言忽觉额间钝痛，脚没稳住踉跄后退被虺黎一个蛇尾拦下稳住身形。五十岁的儿子在风微微眼里还是小孩子，开口一唤便是小名：“谷儿，你怎么了？”
“娘，那灵鲸脂是幽冥概不外传的灵物，她没有能力获取灵鲸脂，她许是被人利用了。”
风微微知道他的意思，一定有人在帮她，或许这里中间还连带着世子。她回头望了眼变成人形的丈夫，自从雪域-九州-妖界这条走私线被神卫营查获，曾经火爆的黑市失去地理上的支持而消亡。虺黎这些年在魏城修身养性约束族人，靠此起家的灵蛇族也没人再去碰所谓走私。可虺黎也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碰了就像是习惯甩不掉，如果世子真想利用旧皇城邪祟搅乱帝国而去搞灵鲸脂的话，他的弟弟虺祺应该乐意提供技术支持。
风歇雨见三人在她面前只做眼神交流，嗤笑道：“怎么还打算瞒我什么事？皇后想搅乱帝国，我便烧了魏城北隅。我们的事到此结束，算扯平了，接下来你们就想想怎么应对幽冥吧。”
幽冥？！
风微微问道：“姐姐又是如何知道冥司在调查此事？他们调查到哪里了？”
风歇雨耸耸肩，她这段时间都跟波波保持联系，也知道波波袒护风氏并不想让幽冥关注南召。但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好好看着你们的世子，让皇后安守本分。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城楼上那两位女子都姓风吧，那背上的婴儿可是女孩？”
见她还在打风氏女婴的主意，风微微冷声道：“那两个孩子的父亲是定南都护，都是男孩。”
风歇雨闻言轻笑：“是吗，当真是可惜了。”
正当她欲离开之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从远处山顶传来，大地为之一颤。位于南面山顶的河道被人用阵法炸开了河堤，磅礴汹涌的河水被其拦腰截断改道冲入魏城。洪水从天而降，势不可当摧毁魏城所有建筑，在冲过山腰之时被受山势所限分为两股，一股冲向无妄仙境，一股席卷山下平地。
“阿怒！”风歇雨不能让封印风如怒的阵法被洪水破坏，她亮出青玉阮，琴音成阵形成屏障将洪水拦在风氏先祖所在的幽谷之外。
截断的洪水转向地势更低的北城门，裹挟砖石木块泥沙的洪浪摧枯拉朽，从天铺席而来的水墙瞬间吓软了一众守卫。撤退已经来不及，在大地发生颤动的那一刻，定南都护被两个妾室拎着沿着城墙往上奔逃，起先两人以为只是泥石流，当看到洪波从上而下便知道一定是有人想与湖州军同归于尽。
他们朝山势较高的西面悬崖逃跑，如猿一般攀越于零星石阶。
此时正值正午，守在城外的湖州统帅也察觉出异样，他通过望远镜窥见水雾翻涌，遂对原地休整的将士吼道：“洪水来了，向西面高地撤退，迎着水来的方向向上跑。丢弃辎重兵器，保命第一，快！”
丢盔弃甲的士兵听令向西面散开，各自奔逃，除去少数几个腿快的跑上西侧高地的其余尽数被洪水卷走生死不明。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间，已初现盛景的魏城被洪水冲了个干净，除了借助地势高的西面还保留了些许城墙而外，整个魏城不复存在。
御风行至半空的风歇雨直接被整懵了，她回头望向同样御风拖着妻子的虺黎说道：“你们是嫌弃国师大人规划，不满发展五十年的城池？！打算另开首府？！”她再看向在水冲刷中的北边旷野，波浪翻涌间只见无数屋檐、椽木沉沉浮浮，开阔的平地早已成为汪洋。
湖州主力先锋，抛掷机和操作员都已不在，脚下只有如兽吼的洪浪。
风歇雨只觉头痛耳鸣，愤怒似洪水不竭翻涌心间，整个人被这突发状况气的簌簌发抖。
“你们当我真不敢开杀界吗？！”她紧盯虺黎，却见他神情痛苦得唤来云座，安顿好风微微和风谷之后就消失不见。三人面面相觑，没见识过血灵咒威力的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时间倒回两个时辰，妖界。
空间阵法生成，波波、无邪和惊风首先进入妖界。三魂魄各怀心事直接找到位于中心位置的久孤，当时的久孤正在安抚一株藤蔓…呃，就是风十二寄居的那株藤蔓。
只见久孤软语温柔，弓腰低身对着那株缩至幼株的藤蔓极尽谄媚讨好之势，毫无当初那杀伐果决又阴险狡诈的狠劲。波波正要现身询问便被无邪阻止，他指着那株幼苗说道：“这株灵植妖有点怪，魂不符躯！”
波波惊诧地望向他，无邪颇有些得意地道：“为夫在家没事，把幽冥入司考核的所有科目都自学了遍。观魂是最基本的技能，这颗灵植妖的魂魄不是妖魂。”
“是十二！”波波说道，“久孤说十二反向吞噬了这株杀了她的灵植妖。”
无邪了然，一旁的惊风指着幼株说道：“这株灵植妖正在自我退化。”
“什么意思？”无邪和波波同时问道。
惊风解释道：“植株机能退化，一般是在灵植类妖遇到外部生存环境恶劣时的一种自我保护。她会在极短时间内停止生长亦或是逆向生长，以生命最初的形态遁于地底深处保持实力等待时机再次生长。”
“你的意思是她会变成一粒种子？”波波悚然，“那得等多久才能修出冥识化为人形？”
“她为什么要在灵植妖身上化为人形？”无邪不解。
波波遂将久孤的话说给他听，一旁惊风听罢露出狐疑之色。
波波见两人反应，问道：“难道有问题？！”
惊风没忍住低吼道：“当然有问题，十二魂魄既然能寄居妖身那为何不离开妖身进入幽冥轮回？就算她是游魂残魄只能寄生在这株藤蔓身上，方才冥音渡魂又为何不离开妖身渡入幽冥？渴望完整而纯粹是所有魂魄的本能！”
波波闻言回想久孤的话说道：“或许是因为十二喜欢植物又向往妖界的生活才不愿离开灵植妖身！”
惊风听了这番话，盯着她眼神像是在看傻瓜。“没有魂魄会为了爱好而改变自己的属性。”
波波悻悻然说道：“都是久孤说的。”
“他在骗你。”无邪没忍住冷哼了句，遂看向惊风问道：“你能找到那株灵植妖的根系吗？”
惊风旋即会意，灵植类妖植株可以随意移动，但主根系却会根深在初长成的土地中是植妖的主体。只要主根完好，灵植妖的躯体无论跑到哪里都不会腐坏。要知道风十二到底是为何寄居再此不愿离开，唯有找到主根观起魂魄才行。
三魂魄飘至更远处，惊风感应到那株灵植妖的根系就在当初湖州与妖界的边界断崖之下，也就是风十二的衣冠冢之下。如今妖界疆域早已萎缩，人、妖绝迹，昔日相隔崖壁的稻田和植物防御带化为荒芜。
在地底深处被灵核滋养的根系异常发达，惊风直指一条蔓延在目之所及以外的绿色藤蔓带说道：“这一路之下都是那颗灵植妖的根系，这…株灵植妖至少有千年修为，我不认为单靠风十二的能力可以反客为主寄生于此。”
灵鲸脂随着阵法渗透至地底，触及到另一个强大的阵法，拘魂阵。见到此，波波才知道谁的话都可信，唯独久孤除外。这一次应该不会手软，波波心想。
三魂魄再度返回妖界中心，这一次没怕久孤会发现他们而站的远。飘近了才听到席地而坐的久孤团着那株幼苗说道：“你不要着急嘛，你现在三魂七魄还未聚拢，去了幽冥也只能融魂。在等等，你的魂魄都分散在地底根茎里再给我点时间吧。”
“所以，你说十二是自愿选择与灵植妖共生是在骗我？”波波在其身后冷冷地道。
小藤蔓像是受惊似的绕在久孤的臂弯里，顶端的芽孢紧贴着衣袖。久孤回头一看空空荡荡，却感觉到了三股魂魄能量。
他站起身，六分激动三分期许一点克制，他知道来人之中有谁。“你们打算入世了吗？”
三魂魄翻转黑袍，以形现身。
无邪飘至他身边说道：“久孤，你什么时候跟偏财鬼王搭上线的？”
久孤闻言急道：“我什么时候也没跟偏财鬼王搭上线啊！”
“等等，谈这些之前你先把十二的拘魂阵撤了，我带她去幽冥！”波波冷声道。
久孤闻言，将幼株护在袖后，急道：“波波，你听我解释。我在给妖界做结界的时候才发现十二的魂魄，那株灵植妖还未来得及消化完她的魂魄就被打成重伤龟缩地底。若非我发现及时炼化了那妖的魂魄十二早就被其吸收殆尽。十二的魂魄分散在根系之间残缺不全，她只能呆在这株妖躯体内吸收天地灵气才能自我修补。我…我可以守着她，日夜为其护法，我一定能帮她修补出完整的魂魄。”
见波波沉默不语，久孤继续说道：“她神识未开，她还是蒙昧状态，她甚至不认识你。你带她去幽冥也只会被其他魂魄吸取她的能量，她太弱了。”
惊风立在另一端说道：“你把她的魂魄拘/禁在妖躯体内会改变她的魂魄属性，会让她再生为妖。你真的是在帮她吗？”
“不然呢？”久孤冲着他吼道，“你也是妖，生活在这里的都是妖，妖有什么不好？”
“是妖就更容易被你控制，就如同曾经的霓裳。你下在她身上的傀儡咒我可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清理干净的。而我之所以能清除她身上的傀儡咒是因为她是波波的衍生怪，她受波波影响有更为强烈的主体意识。主体意识，你懂吗？每一种生灵都是独立的个体，他们不应该成为被人操控的工具。”
“你少在这儿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妖皇的控妖术又算什么？”
“妖皇控妖是为了安抚他们生而自带的戾气，巫族的傀儡术只是为了榨取他们的价值。”惊风对小藤蔓比出手印，召唤它离开久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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