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吻痕
沈池秋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周身尽数环绕着殷寒之的气息。
手掌向上，指缝里是殷寒之冰凉的手指，他的嘴唇发麻，红肿的厉害。
沈池秋轻咳一声，把萦绕这两人身边的燥意咳出去，他弯曲的腿顶了一下殷寒之的腰。
“殷寒之，你抓的我手疼。”
手腕上有一圈极其明显的红痕，在莹白的皮肤上刺眼极了。
“抱歉。”
殷寒之翻了个身，咚的一声砸在沈池秋的心上。
“秋秋，你怎么不叫我哥哥了。”
殷寒之的眼神里除了疑惑还有些许遗憾，红彤彤的眼尾让他周身凌厉的气场消减了很多。
沈池秋侧起身子，仔细盯着殷寒之看了几眼。唔，好像那种濒死的情绪的下去了。
他这才用头枕着手臂，气呼呼地戳了戳殷寒之的脸，硬是从脸上戳出来一个酒窝才罢休。
“不叫了，殷寒之，咱们现在还是在冷战好不好，怎么还能一口一个哥哥的，像话吗？”
“哦。秋秋，别气别气，骂我一顿吧，不要冷战。”
别说是骂了，就是打他一顿能让沈池秋消气他都没问题。
沈池秋摇摇头，“不骂你，你把那个监控软件给我，你不能用了。咱们两个都先冷静冷静。”
冷静冷静的话出来，殷寒之立马拉响了警报，他用小拇指勾着沈池秋，轻轻晃了晃，“秋秋，你要跟我分手吗？不要分手好不好，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不分手，我答应跟你在一起了你就是我的，我才不要分手。你好好想想自己错哪了，等想好了咱们就和好。”
沈池秋只是当时一时间懵住了，要说生气还真没多生气。
只是乍然间他从殷寒之的对象，变成了暗恋好几年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对象这个身份还有点不适应。
又是吃醋，又是生闷气的白月光居然是他自己，最最最让他难以接受的居然是，他对着猫发牢骚被殷寒之看见了。
哦，还不止一次，几乎是次次。
沈池秋长嘘短叹，这都什么事啊。遥想当年他还是个杀马特，中二期又爱耍帅，殷寒之到底是这么看上他的。
要是直接问吧，又显得自己不自信，问吧，他们正在冷战哎。
嘶。
突如其来的麻意让沈池秋默默红了脸，艹啊，殷寒之怕是不知道他的后腰很敏感，还用那种很细微的力道碰他。
“秋秋，你理理我嘛。手机也给你，别不说话。”
“殷寒之，冷战的意思就是不要说话啊，我还回那个卧室睡，你接着住这个。在你想通之前，或者编一个能让我满意的理由之前，咱们暂时不要见面。”
殷寒之精神状态不好，沈池秋又舍不得真的丢下他跑掉，这个空荡荡的屋子，曾经是关住殷寒之的笼，他要是再走掉，殷寒之真的会崩溃。
“不能不见面吧，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秋秋，咱们定个时间吧，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六点不见面，直到你消气怎么样？”
“行吧。”
“等等，秋秋，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殷寒之着急忙慌起身，在屋里一阵翻箱倒柜。
“秋秋，伸手。”
沈池秋呆呆地伸手，一条红绳稳稳当当系在上面。
红绳很长很长，那一头系在殷寒之的小拇指上，他的拇指一钩，沈池秋依稀能感受到红绳的振动。
啾。
脸颊猝不及防又被亲了一口。
殷寒之弯了弯唇角，晃着手指道：“秋秋，晚安。”
沈池秋迷迷瞪瞪地回了屋，他躺在冰冷的大床上捏着手机发呆，他们是在冷战嘛，怎么感觉流程不对啊。
夜里，沈池秋怎么都睡不着，他老觉得手腕发烫，隔着两道严严实实的门他还是能感受到殷寒之深沉的爱意。
他抚摸着红绳，心里更乱了。
监控，跟踪，哪一项单独列出来都是能让殷寒之进去踩踩缝纫机的存在。
可是一想到实施这个行为的殷寒之，是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殷寒之，沈池秋突然觉得这算什么。
监控记录停留在他住进来的那一晚，如同完成了交接的使命，再也没有打开过。
黑暗里，沈池秋心烦意乱地点开监控回放，时间从2021年开始，每一段似乎都一模一样。
重复的工作，枯燥的没有新意的内容。味道不变的是殷寒之越来越紧绷的神经，以及越发漆黑的屋子。
殷寒之能靠着墙枯坐一夜，也能不眠不休处理成堆的文件。
屋内的装修从温馨一点点变成冷漠，到最后只剩下黑白灰三种颜色。暖色调的水杯一次一次被摔碎，他看见殷寒之捏着碎片微笑着在手腕上比划。
刷，血珠子冒出来，嘀嗒嘀嗒落在地上，等唇色泛白殷寒之再一点一点包起来。
随处看见的医药箱，顺手一掏就是成堆的创可贴。
沈池秋翻了好久，终于翻到第一天的记录。
两年前的殷寒之清瘦的厉害，手腕上的伤口断断续续好了又被他暴力撕开，他缩成一团躺在被窝里，眼角却不停渗着泪珠子。
那是一个雨夜，窗外呼啸的风声，雨水拍打玻璃的噼啪声，混杂着殷寒之还不明显的哭声，凄凉又悲惨。
沈池秋知道殷寒之爱哭，没想到他怎么能哭，监控视频有多长他就哭了多久。
他按灭手机屏幕，手捂着泪流不止的眼睛，心疼的痉挛，呼吸都是疼的。
他闭上眼，几乎都能想象出来殷寒之躺在浴缸里，血流不止的模样。
那么深的口子，该有多疼啊。
沈池秋突然就睡不着了，他拨动着手腕上的红绳，一下比一下重。
有频率的振动让他的心稍微稳了一些，爬起来的动作却没有迟疑一秒。
打开门，对门卧室的门大开着，殷寒之坐在地板上靠着床，双目呆滞无神，手指又控制不住落在绯红的疤痕上。
沈池秋心口一跳，脱口而出：“哥哥。”
就这一声把殷寒之的魂喊了回来，他猛地把手背到身后，跌跌撞撞起身，想靠近沈池秋又迟疑地缩回去。
“秋秋，怎么了？”
沈池秋眨了眨泛酸的双眼，把涌上来的湿意压下去，快走两步挤进殷寒之怀里。
温暖的怀抱才让恍如隔世的沈池秋有了一丝真实感，殷寒之还在卧室，不是冰冷刺骨的浴缸里。
“哥哥，我做噩梦，好害怕好害怕。你抱抱我。”
殷寒之收紧手臂，两人身上的红绳缠绕着两人，有些地方打结扯都扯不开。
“不怕，有我在呢，来，躺被窝里。”
被窝没有哪怕一点点温度，沈池秋心下一疼，是不是他不起来看，殷寒之就准备这样坐在地上一夜。
“你陪我睡，我害怕。”
“好。”
殷寒之温柔地拍着沈池秋的背，如同哄一个小孩子一般，胸口处的心疼激烈又清晰，沈池秋慢慢闭上眼睛。
耳边是殷寒之若有似无的呼吸，紧绷的神经在有规律的呼吸下放松，不多时有了一丝困意。
他强撑着睁开眼睛，从殷寒之搂得极紧的怀里伸出一只手盖上殷寒之的眼睛。嘴里慢慢哼起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的摇篮曲，清亮温柔。
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稳，不多时都沉沉睡去。
当清晨微曦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沈池秋脸上，大脑吨吨的疼痛才慢慢散去，他睁开眼睛，扭头看向一篇的殷寒之。
他还睡着，乖乖的，小拇指在红绳的缠绕下都有些充血。
沈池秋心疼坏了，这傻子，给他系那么松，到自己手上又那么紧。
沈池秋不敢给殷寒之解开，他睡眠很差，这次好不容易睡着，沈池秋舍不得把人吵醒。
天愈发亮堂，殷寒之身子猛地一颤，突然坐起身，手臂接触到沈池秋温热的脸才骤然放松。
没有焦距的眼睛渐渐聚焦，他攥了攥发疼的小拇指，不是梦，沈池秋没走，他的秋秋没走，还安安稳稳躺在他的床上。
殷寒之咽了咽口水，偏头看向沈池秋，用喑哑又磁性的声音道：“男朋友，早上好。”
“早。”
“哝，红绳可以解开了吧。”
沈池秋把手腕伸过去，一个晚上，红痕不仅没消退，反而更可怕了。
“对不起秋秋，我不知道。”
殷寒之怜惜地亲了又亲，眉头紧蹙，拉着沈池秋的手指不放。
“这个就是看着厉害，我皮薄，磕一下都比这个严重，一点也不疼的。”
“嗯，那，秋秋你消气了吗？”
沈池秋拉长了声音，看见低眉顺眼手足无措的殷寒之又摇了摇头道：“消了一点点，还没有完全消，殷寒之先生请继续努力。”
拍肩膀的动作很轻，殷寒之抚摸着沈池秋拍过的地方发呆，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他的秋秋怎么那么好，生气都不会，明明都消气了还要装作很气的样子。脸颊鼓鼓的，很可爱，很可爱。
“好的，男朋友。”
“咳咳，起床吧。”
男朋友来男朋友去的，沈池秋要脸，还没真原谅他呢，这样缱绻又细致，是生怕他有气嘛。
“秋秋，你去哪？”
“学校，殷寒之，你是不是忘了我开学了。”
殷寒之还真忘了，甚至都忘了他们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出来的。
“我送你吧。”
“别了，殷寒之把我卧室的浴缸拆了吧，我不喜欢。”
一想到殷寒之曾经在差点浴缸里长眠，沈池秋就浑身难受。
他甚至想把家里所有的玻璃制品都放起来，一点点尖锐的东西都不要露出来。
殷寒之倚靠着门，视线对上沈池秋，他似乎被看光了，又只能匆匆忙忙收回视线。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目送沈池秋自己坐着车远去。
等车子消失在目之所及之处，殷寒之才打开监控软件，发现最近的一次浏览记录是，昨天夜里十二点四十五。
不是做噩梦，是担心他，甚至害怕浴缸，害怕玻璃。
殷寒之小心翼翼扣上手表，立马给装修公司的人打了电话。
另一边，从沈池秋走进校园的那一刻他就明显感觉很多目光都在注视着他。
一路上，他被“不小心”撞到了三次，又四次碰到了别人的书，甚至还有一次差点撞进别人怀里。
这要是个傻子也该知道不对劲儿了。
沈池秋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面前一米九大个的男生。
“沈，沈学长。你，你，你好。”
沈池秋可惜地点了点头，心想，人长的还行可惜是个结巴。
“哦，有事吗？”
一米九的男生突然娇羞起来，他跺了一下脚，捂着脸扭扭捏捏。
沈池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这是什么情况。等等，这个男生手里粉粉纸是什么，该不会是情书吧！
男生猛地吸了一口气，一句话道：“学长昨天看了你的表演我对你很有好感要是殷寒之欺负你就跟我在一起吧。”
不止男生说的快断气了，沈池秋听的都要断气。
“不好意思，殷寒之没有欺负我，我们很好很好的。”
男生突然伤心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沈池秋的手腕。
“学长，你就别逞强了，手上的伤口骗不了人，还有脖子更是，殷寒之真不是东西，你受委屈了。”
“手腕不是他伤的，脖子……”
沈池秋立马打开手机相机，果然在脖子靠近锁骨的地方发现一片红痕，是昨晚上殷寒之激动的时候亲的，他根本没注意。
“那个谢谢你的好意，我觉得咱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应该比我还大几岁。有些生理知识该学习也得学习，千万不要忌讳。另外，我们很好，谢谢。”
等沈池秋走远，男生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草。
刚刚是开过去了一辆车嘛，还是车轱辘压脸上的那种。
靠，学长那么纯洁的人，怎么，怎么会有吻痕在身上，呜呜呜呜，好桑心啊！
等沈池秋走远，路上人不多的时候他才悄悄拉了拉衣领，奈何今天穿的是v领，怎么盖都盖不住，到后面沈池秋干脆放弃抵抗了爱咋咋地吧。
哼，殷寒之不理你了，决定是故意的，大庭广众之下，让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都知道他们热吻跑路，他带着一枚吻痕来教室，这不是直截了当告诉他们昨晚干什么了嘛。
可是还什么都没干啊，当然，他也不是遗憾，就是这样遮遮掩掩就有种欲盖弥彰，掩耳盗铃的感觉。
沈池秋镇定地进屋，果然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也身上。
他尽量若无其事坐下，直到老师来上课，他才感觉周围的空气清新了很多。
“同学们，这学期咱们少了一个同学，南灰因为某些原因被学校开除了，希望同学们都能在做事之前先做人，好了上课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池秋总觉得老师看他那一眼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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