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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防疫


云安容望着手上的几页笺纸,秀眉微紧:“鸢儿,以后不可再叫人家呆子了。”

自打夜宁写下《山园小梅》一诗过后,其实鸢儿在心底里就彻底对夜宁改观了,眼下这一声呆子只是调侃夜宁为自家小姐所迷而已,但云安容却明显对于呆子两字加在夜宁身上产生了抗拒的情绪。

“对不起,小姐,我错了!”鸢儿忙不迭道歉。

云安容不再搭理她,只是望着手上的防疫十条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如果说,夜宁之前在诗坛上声名鹊起,其后又在云家别苑当场写下击破所有质疑的诗篇,云安容对于他的印象都还只是停留在那个神秘得让人产生仰视疏离感的夜家废少,但经过惊马事件和今晚的短暂相处之后,云安容对于他又多了一层更真切的认知。这人不好出风头,做事低调沉稳,看事情的目光异于常人,有些剑走偏锋,看起来锋芒毕露的,但又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咄咄逼人,而且他似乎总能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发现崭新的风景,有一种内蕴极深的强大感。

这什么人啊!

云安容有些头疼地闭上眼睛。

“小姐,你……你没事吧?”鸢儿见小姐面色不佳,赶紧问道。

云安容依旧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沉默良久,终究发出一声叹息:“怎么会这样?”

鸢儿担心更盛:“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云安容缓缓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左手轻轻撩起车窗的帷幕,寒风从外面吹了进来,让她心神一振,然后又是一声长叹:“你说,如果将来他欺负我了,我要怎样才能找回面子呀?”

哈?

鸢儿一头雾水地望着她:“小姐,你在说什么?谁欺负你了?”顿了一下,骇然道:“小姐,你不会说是夜宁欺负你吧?”

云安容痛苦地低吟一声:“除了他,还能有谁。他那么厉害,将来如果我们成了亲,我肯定被他欺负得死死的,我……我可怎么办啊!?”

噗嗤一声,鸢儿笑了起来:“小姐,你咋这么快就想到与他成亲的事了,这都八字还没一撇呢。我看呐,老太公是不会同意你嫁入夜家的。之前夜修老爷子那样说老太公,这个结呀不易解。”

云安容说道:“话是这么说,但做事总得有个前瞻性,要把将来可能出现的坏情况计算在内,好做出应对之策。”

鸢儿抿嘴笑道:“小姐,虽然我不晓得男女之事,但我想这个事情跟经商应该是不一样的吧。你常言,经商之道贵在提前预判,风险评估,然后做出布局和资源分配优化,但成亲这事怎能如此呢?”

云安容支颐一想,过得片刻,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也许你说得对,这还哪儿跟哪儿呀。倒是我想多了。行吧,此事先告一段落。不过呢,作为商业的伙伴,我想夜宁是个值得一交的好搭档。”

“小姐,你不会想跟夜宁合伙做生意吧?”

“为何不可?他那个水力纺纱机的点子很好呀!若是真能在河道上架起无数个这样的机子,河中的水是无时无刻不在流淌的,那就意味着,这些机子是不需要休息的,可以日日夜夜地产出布匹,你想想呀,这得是多大的市场前景和商机啊!”

小姐美丽的脸上洋溢的笑容仿佛披上了一层金钱的光晕,让鸢儿既好气又好笑:“小姐,你与夜宁合伙经商没问题,只是我担心,老太公和老爷会反对此事。”

说起赚钱,云大小姐开始眉飞色舞:“你放心,我只用我的私房钱去参与夜宁的水力机子项目,不会让爷爷和爹知道的。我只当甩手掌柜,到年底,夜宁他只需分红予我就行,他拿大头,我拿小头。”

鸢儿惊诧地望着这个生意狂人,心中暗暗腹诽,夜宁有此等目光,想必也是善于经商的,小姐与他倒是丁三配二四,绝配啊!

送走云安容之后,夜宁转身回了院子,就被候在那儿的母亲逮住了一通拷问,诸如云姑娘为何到访,其意如何?是否对你生了情,还说这姑娘可真漂亮啊,屁股圆圆的,将来必定好生养云云。直把夜宁说得一个头两个大,寻了个借口,逃也似地溜掉了。

城外的灾民一天天多了起来,官府应对起来的压力也一天天大起来。云安容将夜宁的防疫十条通过卓淑儿呈给卓书卿。但卓淑儿听闻这防疫十条出自夜宁之手,这个行事狠辣,慧黠如狐的女人便将这份防疫手册扔进了火炉子。原因自然是因为夜宁最近诗名正响,俨然成了江宁第一才子,而他偏偏是哥哥的情敌。

数天之后,便是上元佳节,往年的上元节,江宁城会上演诸多节目,包括诗会,灯会和庙会,热闹非凡。今年也不例外,尽管城外灾民汹涌,情况堪忧。虽只是一墙之隔,城内的人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日子并没有多少改变。江宁城的四大青楼春凤楼,落雪阁,芙蓉居和莳花馆在每年的上元节都会联手举行花魁竞选大赛,选出一年一度的百花魁首。这种赛事有点类似后世的港姐竞选,乃是全城瞩目的焦点。由此引发的热门话题,在往后很长的一段日子,将是坊间百姓茶余饭后重要的谈资。百花魁首竞选大赛在名义上说是海纳百川,城中无论哪个青楼妓寨的姑娘皆可参选,但最后晋级决赛阶段的姑娘一般都由四大青楼的姑娘给包了。主持赛事的金主都有自己要捧的姑娘,他们会为此付出大量的金钱,以炒高这些姑娘的人气。例如,请书社中的才子为她们写诗,又砸钱雇下许多帮闲,举着写有请支持某某姑娘的牌子或者横幅,游街拉票,敲锣打鼓。再有就是,重金聘请歌伶舞伶,为参选的姑娘教授歌艺舞蹈,再请资深的妈妈为她们量身定做表演的节目等等。

眼看上元节将至,节日的气氛愈加浓了起来。旁边的人都在谈论百花魁首竞选的趣闻,夜宁却没兴致理会,这些日子夜家依旧在城外搭棚施粥,面对越来越严重的灾民潮和由此引发的各种严重问题,官府的把控力度也渐渐捉襟见肘,各大施粥赈灾的豪门富户也感到力不从心。夜宁不知云安容有没有将防疫十条递上去,但官府那边似乎并没有在防疫方面做出丝毫的动作。夜宁心中暗暗着急,他唯有去找张谦。

说起来,张老头与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面了。之前夜宁在城中晃荡之时,有事没事的,总会不请自来地上门讨一杯酒水喝,然后与张老闲聊扯淡,上至天文地理,下至邻里家常,无所不聊。

张谦的宅子位于城东的柳树胡同,此处花木葱茏,环境清幽,一条巷道走到最后,便是张府了。门子知道夜公子到访,无须通报便将他引至客厅。不一时,张谦穿着木屐咔哒咔哒地来了。

“子安许久没来了,是否在忙那水力纺纱机的设计?”张谦一袭燕居常服,白发稍稍绾起,面容清矍,目光含笑地望着他。

夜宁挠了挠头:“纺纱机的设计已经弄得七七八八了,开春之后,当可造出一架试验品。眼下我有一桩事,还得请张老帮帮忙。”

张谦呵呵笑着:“不知何事,让子安烦恼若此。”尚未等夜宁回答,老头子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哦,老夫知道了,你这猴头,肯定是云家小姐的事。那天在城外施粥,云安容被惊马带走,你奋不顾身救了人家,如今人家知恩图报要履行婚约,你开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对不对?”

惊马事件影响很大,而夜宁救了云安容一事在最初的一两天并没有引来多大的注意力,因为被惊马所伤的灾民达数十人,事情的严重性暂时屏蔽了人们的八卦心。不过当事件渐渐冷却下来,夜宁救了云安容这么劲爆的八卦趣闻瞬间在江宁引起了如如潮的热议。张谦自然也听闻了。

夜宁苦笑道:“我与云家小姐的婚约还在其次,我想说的是关于灾民的问题。”

张谦微微肃然:“哦?子安请讲!”

夜宁于是将灾民营地的所见跟他说了,然后把自己的防疫手册拿了出来,递给对方。

张谦将那防疫十条细细看了一遍,眉头紧皱:“子安所虑甚周,这防疫条文实在是解了灾民眼下之厄的好方案。”

“我将它通过云安容之手呈上去了,但几天了,都没见官府有动静,所以特意来找张老您,希望您能把这东西递到主持其事的人手中,时间紧迫,所以麻烦张老了。”

“子安请放心,此事包在老夫身上。”张谦点点头,转头朝门外一望  ,“小兰,去把魏陶叫过来。”

“是,老爷!”门外的小兰应了一声,急匆匆地去了。

不多时,一个方脸阔口的中年汉子出现在客厅,向夜宁拱拱手:“子安也在啊!”

夜宁点点头:“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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