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鬼与大姐头
周一夜晚的“即悦”，又是一如既往地门可罗雀。
就连辛夷都去外地演出了，少了她的琴声，酒吧里更冷清了。好在何晟还能用音响放点现成的曲子。
戴维和凌琰在楚逸湉的对面正襟危坐，两双眼睛盯着她，好像要审讯一般。
“到底什么事啊？你们怎么这么严肃……”
“让你带所有的设计稿，都带了吗？”戴维问。
楚逸湉从帆布包里掏出了一个大号的活页本和一个稍小一些的绘图本，还有一个厚厚的资料袋，里面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画满的草稿纸。
“所有的都在这了，都是近半年画的。”
凌琰和戴维一人拿起一本翻看了起来，楚逸湉完全没搞清状况，有些坐立不安。
凌琰翻着翻着，忽然停了下来，对着其中一页画稿冷笑了一声。
“哼，意外收获啊。”他指着纸上的几个胸针给戴维看。“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猜猜我还在哪儿看见过？”
“那家伙不会还参加了其他比赛吧？”
“几乎一模一样的设计稿，现在正在他们学院大厅的‘优秀毕业设计作品展’的展板上供人参观呢。”凌琰说。
“那家伙连毕设都是抄的啊？”
凌琰合上了绘图本，又拿出了资料袋里的草稿。
“这张紫藤花项链的画稿是你临摹的？”凌琰问楚逸湉。
“是啊……”
“那其他这些紫藤花相关的设计呢？”凌琰抽出了几张草稿，有项链、耳坠、手镯、胸针等，全都是紫藤花主题的设计稿。
“那些都是我根据戴维哥的那条项链自己画的。”
“这些东西，你是不是带去过杂志社？”凌琰问。
“是……有时候午休时间会随便画画。”
状况外的楚逸湉不敢大声说话，弱弱地问戴维：“你说的‘那家伙’是谁啊？”
戴维叹了口气：“你们项目组那个叫廖非凡的实习生抄了你的设计。我的紫藤花项链，和你的那些紫藤花主题的首饰，被他当成系列作品拿去参加设计大赛了。”
“还有刚刚发现的，他的毕业设计也抄了你的画稿，还被学院评了优秀。”凌琰补充道。
楚逸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片刻后，她眼中的惊讶转为了愤怒：“他怎么是这种人啊？！”
“我猜他以为所有的紫藤花系列都是你原创的，你既不是圈内人，又不是学这个专业的，觉得抄你轻而易举，又不用负任何代价。”戴分析道。
“亏我之前还羡慕他是名校艺术设计学院的，还拿我的画稿给他看！”
楚逸湉的眉头拧成了一坨，突然站起来恍然大悟道：“他平时在办公室对我处处献殷勤，不会都是为了盗我的画稿吧？！”
戴维见楚逸湉气得满脸通红，安慰道：“我早就说过你有设计天赋，没错吧？知名大学艺术设计学院，抄了你一个汉语言文学专业在打工间隙画出来的设计，还拿了优秀毕设，是不是很讽刺？”
“我当初要是能学设计就好了，可惜我爸说学那些浪费钱……”楚逸湉坐下来趴在了桌子上，神情有些落寞。
戴维看着有点心疼。
“你都拜我为师了，还在乎学的是什么专业吗？你要是愿意，毕业之后就可以来给我做助手呀！”
“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楚逸湉总算是又露出了一丝往常的笑容。
“那现在要怎么处置那家伙啊？”她问。
“你的这些手稿没办法证明成稿时间，你应该没有发表过吧？”凌琰问。
楚逸湉摇头。
“我的紫藤花项链在回国前就拍照发过邮件，可以证明完稿时间，单凭这一点，就可以向大赛举办方举报，撤销他的参赛资格。”戴维说。“至于毕设……”
“对了！”楚逸湉突然起身道：“他肯定是趁我不在工位的时候偷拍了我的画稿，我们办公区有监控！这样可以证明他抄袭吗？我现在就问问我们主编怎么调监控。”说完她就拿出了手机。
“等一下，”凌琰拦住了她，“你跟你们主编请个假，明天先别去杂志社。这件事交给我吧。”
“我得去找他问清楚……”楚逸湉话还没说完，就被戴维打断了。
“那家伙这么有心机，还是稳妥一点，让凌琰去办吧。”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这关系到我们品牌的新品初稿泄露。”凌琰说。
“紫藤花……都怪我，不该带到办公室的。”楚逸湉自责道。
“这不是你的问题。就算你主动把设计稿拿给他看，也不是他侵权的理由。”戴维说。
“今天上午我已经联系了设计大赛的主办方，他投稿的参赛作品已经全部撤掉了。明天我会联系风尚编辑部，要求立即开除他，并且拒开实习证明。之后还会联系他的学校，要求取消他的毕业设计评定，给予相应处分，撤销毕业证。如果他认错态度好，肯公开道歉，学校可能会给他时间重新做毕设，延毕一年。你们觉得这样可以吗？”凌琰问。
“就这样吧，”戴维说，“品牌的新品系列马上就要发布了，这时候大张旗鼓发律师函，弊大于利。何况对方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撤销毕业证也算是比较合理的惩罚了。”
“你觉得呢？”戴维问楚逸湉。
楚逸湉点点头。
“如果之后他敢找你麻烦，就是和d&ljewelry品牌，和我、和凌琰作对，知道吗？”戴维说。
楚逸湉又点了点头，随即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了臂弯里，抽泣起来。
“谁敢找我们湉湉麻烦？还得问问他哥和我同不同意。”何晟端着三杯橙汁走了过来。
楚逸湉起身擦了一把眼泪，迅速把桌上的草稿全都收好放进了文件袋里。
何晟放下托盘，把三杯橙汁分别放到了三人面前。
凌琰看了看表，对戴维说：“我还有个饭局，你替我喝了吧。”他把自己那杯橙汁往戴维那边推了过去。
“正好我约的人也快到了，这杯留给她。”
“那个一直说想见你的师姐，约在这儿了？”凌琰问。
“是啊，今晚正好把这两件事一起办了。”戴维答。
“你就不能请师姐喝一杯她自己想喝的，让我今晚开开张？”何晟在一旁无奈道。
“我可不想请她。”戴维没好气地说：“我还没回国的时候她就总想把我挖去她公司，我可不想再听她电话里软磨硬泡了，索性今天约出来把话说开了。”
“别那么大敌意，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指不定以后会有交集。”凌琰起身道：“不过看你自己，你不喜欢，以后就不打交道。”
凌琰走后没多久，戴维的师姐就到了。
她刚一进门，就被戴维从头到脚飞速打量了一番：一身香奈儿黑白双色粗花呢套装，手提一只限量款白色蛇皮cocohandle，高跟鞋也是香奈儿经典的黑色小羊皮slingback。
看来几年没见，她依然是香奈儿的忠实拥趸。不过与学生时代不同的是，她的首饰不再是香奈儿了，而是她所在的星赋时尚集团旗下品牌“迷臻”今年的春夏系列。
戴维对圈子里的人都不怎么感兴趣，但圈子里的新品他总是会第一时间关注。
何况“迷臻”是星赋集团近几年来倾力打造的高级珠宝品牌，广告砸得铺天盖地，不想知道都难。
“david师弟，好久不见啊！”师姐看见戴维，亲切地走上前来。
楚逸湉刚想起身让他们单独聊，戴维抬手示意她留下。
“jenny师姐，别来无恙。”戴维站起身来，楚逸湉也跟着站起来赔笑。
jenny伸手过来想要握手，戴维却笑笑，没做回应。
“哦，忘了你不喜欢握手。”jenny收回右手，看了一眼楚逸湉，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助手。”戴维微笑道。
楚逸湉愣了一下，但很快就伸出手道：“您好，我叫楚逸湉，多多关照。”
jenny再次伸手与楚逸湉握手，笑道：“能给师弟做助手，一定不简单。”
“没有没有……”楚逸湉诚惶诚恐。
三人落座，何晟拿着酒单过来了：“您喝点什么？”
jenny没有接酒单：“一杯whiskeysour。你们呢？”她问坐在对面的戴维和楚逸湉。
“我们点过了。”戴维指着桌上的橙汁。
何晟回了吧台，jenny小声问戴维：“这家酒吧怎么这么冷清啊？”
“人少点清净，方便我们叙叙旧。”戴维道。
“你回国之后还准备继续做你那个创业品牌？”jenny倒也不拐弯抹角。
“当然了，让我们的品牌回国发展是我和合作伙伴共同的决策，我这次回国也是为了确保品牌在国内首次亮相能更顺利。”
“说实话，高级珠宝品牌要想在国内打开市场，没有强大的资本支撑是不可能的。你们的d&ljewelry这两年在圈内算是溅起了一点水花，但是放在整个国内市场，怕是很难出人头地。”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出人头地，我只想安安心心做设计而已。”戴维微笑道。
“你来迷臻一样可以安心做设计不是吗？”jenny反问道。
她身子向前倾了倾：“迷臻从创立到跻身国内一线珠宝品牌只用了4年，全仰仗星赋集团大笔资金支持。这些年花大价钱请了不少有欧洲老牌高奢工作经历的设计师，这你应该听说过吧？不仅福利待遇是世界一线水准，还被给予了极高的创作自由度。”
“迷臻的工作环境有所耳闻，确实一流。”戴维话锋一转：“不过我可没有那么漂亮的履历，只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迷臻今年爆发式增长，算是在行业站稳了脚跟，可星赋集团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jenny卖了个关子，不过戴维并不是很关心星赋的发展战略，倒是一旁的楚逸湉听得津津有味，满脸写着“快说快说”。
“你可能还不知道，星赋集团对于迷臻接下来的定位是：打造国人自己的高奢珠宝品牌。因为打着‘国人自己的’这个旗号，所以集团计划打造一只全部由华人设计师组建的核心团队。”
戴维眉梢微动：“所以你找上了我？”
“你是我们学院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华人学生，我代表星赋，衷心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年薪二百万起，不包括奖金和股权。”
一旁的楚逸湉不禁瞪大了眼睛。
见戴维面不改色，jenny又道：“以你的能力，来我们高定部门不出一年就可以做到主管，待遇翻倍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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