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低血糖与深夜陪聊
楚逸湉如愿以偿地蹭到了晚饭。
戴维让她挑个吃饭的地方，没想到她挑了自己家楼下的一家打卤面馆。
进店一看，连菜单都没有，15块钱一份，现煮的手擀面不限量，十几盆卤随意加。
楚逸湉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她和店里的老板娘亲切地打着招呼，还热情地介绍着：“这两个是我师父，这个是我老板。”
戴维向凌琰使了个眼色：你现在也是“师父”了。
一张又小又窄的桌子4个人坐都略显拥挤，不过打卤面的味道却是出乎意料地美味。
虽说蹭到了饭，但楚逸湉却没能如愿以偿地赚到今天酒吧打工的外快。
“湉湉，吃完饭你就先回家吧，今晚我还有点事，酒吧就不营业了。”
“哦，好吧。”吃饱喝足的楚逸湉好像完全忘记了刚刚在展览馆门口发生的一切。“那我正好回去做戴维哥布置的作业！”
楚逸湉走后，三人对着面前的空碗沉默了一阵子。
“他们怎么知道你们在那？”何晟率先开口。
“我想过，我车上可能被安了窃听器、追踪器之类的东西。”凌琰说。
“可我回国那天在机场也碰到记者了，那天你不在机场。”戴维说：“守在酒店的那两个我在机场见过，可能是从机场跟踪我坐的出租车去的。”
“对，所以除了我刚才说的可能性之外，所有知道你回国的人都有可能跟记者通报你的行程。”凌琰说。
“我微信好友应该都知道我回国的日子。”戴维想起自己在飞机起飞前曾发过一条朋友圈。
“我之前为了宣传，和一些合作商说了你回国的时间。”凌琰打开手机通讯录查看了起来。
“算了，就算你能想起来是哪些人，也不能确定他们有没有二次传播我回国的消息。”戴维叹了口气，苦笑道：“这么多记者围堵我，要都是为了我的设计作品就好了。”
“如果我的车上没有追踪器之类的，那就有可能是今天某个展会现场的人看到我们之后给记者报信。”凌琰说。
何晟插话：“还有一种可能：你的车上没有追踪器，展会上也没有人透露你们的行踪，你作为珠宝商前去国内规模最大的珠宝展，无论是参展、采购还是同行交流，都合情合理。那些记者也许只是守在门口碰运气。”
“今天的那些记者，和你在机场见到的是同一批吗？”凌琰问戴维。
“好像不是……但是我记不清了。”不是记不清机场的那一批，而是记不清今天的这一批。戴维回想了一下，呼吸又有点不受控制地变快了。
“别想了，是不是同一批好像也推测不出什么结果。”凌琰说：“我的车暂时还是别用了，等我开去修车行检查一下再说。”
“你的车最近都去过哪？”何晟突然问。
凌琰回忆了片刻。“糟了，去过工作室。”
工作室是凌琰为戴维布置的日常工作的地方，也是给他准备的回国期间临时的住处。
“可我从来没在工作室那边见过他们。”戴维说。
“保险起见，你近期还是不要一个人去工作室了。”凌琰说。
“我又不是小孩需要时刻有人看着！”戴维突然提高了嗓音：“也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的好吗？”
“可是你今天下午——”凌琰的声音盖过了戴维，突然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过大了些，立即转了语气：“我很担心你。”
“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这样……凌琰……”戴维捂着脸小声说着：“都过了那么久了……”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凌琰深深叹了一口气。
何晟感觉出了气氛的凝重，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你不是低血糖吧？”
戴维依旧捂着脸：“你就当是低血糖吧。”
何晟看了一眼凌琰，凌琰摇了一下头示意何晟别再继续追问。
一阵沉默过后，戴维终于把手从脸上放了下来。
“好吧，在你的车检查结果出来之前，我不会一个人去工作室了。你家的位置他们肯定也知道，我还是先就近找个酒店住吧。”
戴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软柿子任人拿捏，也不想让那些人觉得他像是凌琰的一个弱点，好像随时都能以他为突破口，撬出什么大新闻。
他更不想躲起来，好像就地宣告认怂，不战而败。
但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还是凌琰为自己担心，或是因为这件事而感到自责。
所以他会听从凌琰的安排，尽力保护好自己。
自己需要加倍小心，才能避免下午那种情况再次发生。
“你看看想住哪，我开车送你过去。”何晟说。
“就近吧。”戴维想也没想。
“这家吧。”凌琰在手机上搜了附近的一家酒店，拿到戴维面前。
戴维扫了一眼，点点头，把手机还给了凌琰。
“走吧，先送你去酒店，再送凌琰去会展中心取车。”何晟说。
-
酒店很快就到了，一路上三个人一句话也没说。
凌琰陪戴维办理了入住，送他进了房间。
“那些记者的事交给我，你记得一有情况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我不是小孩子啦！你快去取你的车吧！今天这一天过得，我都要累死了，要赶紧洗洗睡了。你明天要是有空的话，把我的ipad送来，我得赶紧把紫藤花的耳坠给画出来。”戴维连珠炮似得说着，同时把凌琰往房间外推。
“你今晚一个人没问题？”凌琰站在门口问道。
“我保证不会有什么问题，顶多就是失眠而已。不过今天这么累，应该也不会失眠。你就放心回去吧！”
“万一睡不着或者又做噩梦，给我打电话。”凌琰嘱咐道。
“好好好……对了，别在中午12点之前来，我起不来。”戴维补充道。
-
凌琰出了酒店，何晟的车还在原地等他。
“今天麻烦你了，还耽误了酒吧一天的生意。”上车后，凌琰对何晟说道。
何晟笑道：“你也见过，我那个店的营业额，就算一天不开张也耽误不了多少。”
沉默了片刻，何晟没有发动车子，他还是忍不住问：“戴维今天那个情况……不是低血糖吧？他不想说，但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他哪天想告诉你了自然会说的，你不用问我。”凌琰语气平静。
“我不是想跟你打探他的秘密，我只是想知道，万一以后他再出现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何晟这话说得诚恳，凌琰思索了片刻道：“再遇到这种情况，给我打电话，叫我过去。”说完便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讯录，递了过去。
何晟接过手机疑惑道：“给你打电话？没有其他办法？像是什么抗过敏药、哮喘急救之类的？”
“我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办法，但是你说的这些，没用的。”凌琰无奈道。
“难道说他看到你就能恢复正常？”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大概是这样。”
“行……吧。”何晟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在凌琰的通讯录里存下了自己的手机号，拨通又挂断后，把手机还给了凌琰。
他突然想到戴维像触电一样躲开自己的情形，又问：“万一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做的？”
凌琰道：“你最好什么都别做。”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
何晟猜不透凌琰到底想表达什么，只得默默发动了车子。
虽然此刻的何晟心情复杂，但车还是开得一如既往的稳。
凌琰在会展中心下车之后，便开着自己的车去找修车行了。
何晟独自开车返回，他本来是打算直接开车回家的，却鬼使神差地原路开回了戴维的酒店。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能为戴维做点什么，但又不想一走了之。
什么都别做吗？凌琰刚才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但袖手旁观可不是何晟的风格。
坐在车里想了半天，何晟给戴维发了条消息：
「我觉得自己还是放不下楚逸潇，你帮我出出主意？」
不管是什么糟心事，聊聊天转移一下注意力应该没错吧？
过了大约十几秒钟，戴维回复：
「你有病啊都几点了」
但点了发送键不到三秒钟，戴维就点了撤销。因为他才看清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才刚过10点。
对于精力旺盛的年轻人而言，夜生活晚上10点才刚刚开始，在这个时候发消息也很正常吧。
不过对于戴维而言，这个时间他通常已经睡了。加上今天一整天的疲惫，要不是因为心事睡得浅，这轻微的手机震动大概是没法震醒他的。
又过了几秒，戴维再次回复：
「我怎么知道」
我自己都没谈过恋爱，还给你出主意？
如果说第一条消息是迷糊中夹带着起床气发的牢骚，那这第二条戴维绝对是发自真心的——真不知道。
「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何晟问。
「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戴维反问。
戴维直觉何晟这种类型的不可能没有恋爱经验。
再怎么样，他的经验也总比我要丰富吧？何必要问我？
「有，但是用不上」何晟回。
「哦，那你多多尝试」戴维不想理他了，他退出聊天界面准备继续睡觉。
可是被何晟这么一折腾，他觉得自己现在睡意全无，只得在床上翻来覆去。
何晟这个人真的很奇怪，自己才认识他几天，连朋友都算不上，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是认识。这大晚上的怎么就开始跟自己倒苦水了？
难道这个人是没有朋友吗？不应该啊？
不过仔细想想，何晟有可能是不想向朋友出柜，所以才会向刚认识不久的人求助吧。
戴维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无情。何晟大晚上的为情所困，而自己可能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却还表现得这么冷漠。
也不知道那条撤回的消息有没有被看到，不管怎么样，人家今天也帮了忙，自己还说人家有病，真是太不应该了。
想到这里，戴维又打开了手机，见何晟已经几分钟没有说话了。
他坐起身来挠了挠头，想了想，问了一句：
「他拒绝你的时候有没有说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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