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酒与心上人
「他说他有心上人」何晟那边马上回复。
完了，无解。
至少戴维从自己的角度来看是这样。
当一个人心里满是另一个人的时候，还怎么能装得下其他人呢？
但这话也不能说死，戴维想，虽然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但其他人可未必。
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年少时期曾经听过的那些“恋爱圣经”，终于找到了一句不是很恰当，但勉强能用来安慰人的：
「没有挖不动的墙角」
可这话刚一发出去戴维就后悔了。
我这不是在鼓励别人挖墙角，还变相骂别人是小三吗？！
可他刚想撤回，却看见“对方正在输入……”
完了完了完了……此刻自己在何晟心中该是个什么形象啊……
于是他赶紧找补：
「我说的不太恰当」
「话糙理不糙」何晟几乎在同一时间发过来。
就在戴维绞尽脑汁思考下一句该怎么回的时候，何晟又说：
「可他说那个人是无可替代的」
那你就赶紧知难而退吧大哥！还想怎么样？难不成还真去撬墙角啊！
想是这么想，但安慰人总不能就直接这么说吧？
戴维不仅在恋爱这方面的经验为零，安慰失恋的人的经验同样为零。于是他病急乱投医，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如何安慰失恋的人。
“陪对方喝酒……情绪积压可能会导致抑郁，可以引导对方发泄情绪，尽情哭出来……”
戴维皱起了眉头：“这靠谱么……”
“肯定对方，表扬对方，让对方重拾信心……”
这没用吧？夸得再好听又能怎样，人家还不是不要你。
“用身边的例子开导对方……”
可我身边好像也没什么例子啊……
戴维突然想到了那个“我有一个朋友”的梗。
要不就……都试试？
-
坐在车里的何晟许久没有等到戴维的消息，不知道对方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怎么回复。
凌琰让他什么也别做，但他想了解更多关于戴维的事。他在想些什么，他经历过什么，怎样才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帮到他。
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吧？何况除了第一句，其他都是真话。
他刚打算启程回家，戴维发来消息：
「你想不想喝酒」
第一时间，何晟以为戴维发错了人，可紧接着他又发来一句：
「不过我只能陪你喝无酒精饮料」
何晟赶紧回复：
「好啊」
「我去接你」
-
戴维看着手机屏幕，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违背父母意愿跑出去找朋友喝酒的坏孩子，明明已经这么大的人了，早该过了叛逆期。
他没有问何晟要接自己去哪里，反正何晟这个人貌似还挺可靠的，和他在一起也不用担心那些记者。
戴维算了算时间，从何晟家开车去酒吧需要25分钟，而这家酒店距离酒吧街不远，何晟过来大概要不了半小时。
他从被窝里爬了出来，换好衣服，随便整了整头发，然后又开始搜索“安慰失恋者的经典暖心语句”。
说是去喝酒，但自己也是有任务在身的，临阵磨枪，能记住几句算几句吧。
-
何晟算准了时间，在车里默默等了半小时后，给戴维发了句：
「我到楼下了」
没过一会儿，戴维就从酒店大堂出来了，他坐进了副驾驶：“走吧。”
“去哪儿？”何晟问。
“随你。”
就算何晟现在买瓶啤酒蹲在马路牙子上对瓶吹，戴维也没意见，重点是能帮他缓解心情就好。
“那还是去即悦吧，很近。”何晟发动了车。
座椅还没坐热，酒吧就到了。
还好距离不远，不然又要睡过去了。戴维心想。
今晚没营业，前门锁着，他俩从后门进了酒吧。
何晟打开了吧台上方的几盏顶灯，走进了吧台，戴维顺势坐在了第一次来时的位置。
“想喝点什么？”
这声音、语调和戴维第一次听到时如出一辙。
“不是我陪你喝酒吗？”
“你进了我的店就是我的客人，当然要先服务客人。”
“随便吧，没酒精就行。哦对了，不要加冰。”
何晟想了想，转身进后厨拿出了一罐黄桃罐头，然后在吧台里操作了起来。
戴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在酒吧喝到一杯正儿八经的黄桃罐头特调无酒精鸡尾酒。
不知道该作何评价，戴维只好看着罐头道：“你这现在常备黄桃罐头了啊？”
“这两天在研究黄桃鸡尾酒。”何晟边说边调了一杯不知道叫什么的鸡尾酒。
戴维不喝酒，也不懂鸡尾酒，黄桃罐头鸡尾酒更是从来没听说过。不知道这玩意属于什么奇葩的流派，甚至算不算是鸡尾酒，戴维都将信将疑。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安慰的话该从何说起？
何晟自己的酒也调好了，他喝了一口，好像并没有想要开口倾诉的欲望。
看来引导他喝完酒之后发泄情绪怕是行不通的。戴维回忆了一下上网搜过的内容，对了，要表扬对方，让对方重拾自信。
“其实我觉得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一定可以找到真爱的。”戴维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很生硬。可没办法，自己本来就不擅长夸人，更何况是要夸一个才刚认识几天的人。
何晟放下了他的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戴维：“我很优秀吗？”
“对啊，人美心善还有钱。”
听上去感觉有些敷衍，戴维又补充道：“你看你啊，身材、长相还有品味，都很不错啊，还很会照顾人——虽说你照顾楚逸湉有点目的不纯吧，但也属于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慈善家行为了。”
何晟笑着抿了一口酒，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可终究是比不上楚逸潇的心上人啊……”
“他不选你，那只能说明他眼光有问题！”戴维故作气愤道。
不过他又好奇楚逸潇的心上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于是又问：“他跟你提过那个心上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何晟望着杯子里的气泡若有所思，缓缓地说道：“大概就像歌里唱的，有些人，谁都替代不了。”
戴维觉得何晟说这话的语气不太对劲，好像本来没什么事，现在反而情绪更差了。
何晟把杯中剩余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开始制作起了他的第二杯酒。
戴维心想，这酒也喝了，夸也夸了，一点用也没有！网上的方法果然不靠谱！
不过还有一个方法没有尝试：用身边的例子开导对方。
“我有一个朋友，”戴维决定以身试法，“他表白被拒的时候，对方的理由竟然是不谈恋爱！”
他佯装轻松，事不关己地说着：“我觉得啊，他比你还要惨。最起码，你还有撬墙角的一线生机，可我那个朋友呢？连撬都没得撬。”
如果说一场比赛输给竞争对手会让人沮丧，那么酝酿了多年却被取消了比赛项目，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后来呢？”
“人家把爱情的大门直接给焊死了！还能怎么办？只能放弃了呗。”
何晟耸了耸肩表示赞同。
“我还有一个朋友，他邻居家的哥哥一直对他特别好，他从小就暗恋人家。他以为那个哥哥也对他有意思，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表白，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就是会错了意。人家是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你明白吧？”
何晟看着戴维，认真地点了点头。
“暗恋十几年表白被拒，不比你惨多了？”
何晟叹气道：“后来那个邻家哥哥还对他很好吗？”
“依旧对他很好啊，但是想在一起是不可能了。”戴维拿着小叉子叉着杯子里的黄桃。
“你这个朋友后来有喜欢过其他人吗？”何晟问。
戴维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了。”
十几年不变的情感，大概已经把“喜欢”和那个人的名字划了等号了吧，还要再用多少年才能改变这个刻骨铭心的等式呢？
“会的，”何晟举了举手中的酒杯：“祝他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戴维也跟着举了举杯。
他感觉这个方法好像挺有效的，于是打算乘胜追击。
“对了，我还有个朋友更惨，他对他的心上人属于一见钟情，初次见面就是那种很抓马的‘英雄救美’桥段。我本来以为他们会走那种‘天造地设’‘天生一对’‘天经地义’的happyending剧情，结果却成了那种‘阴差阳错’‘时运不济’‘抱憾终身’的badending剧情。”
何晟似乎听得很投入，他很认真地说：“一段感情的结束，并不一定就代表badending吧？有很多故事都是从分手开始的。”
“反正就算不是badending，这部剧也算是烂尾了。我原本还很期待那个happyending的大结局。”
戴维吃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块黄桃，“我有一个朋友”系列故事差不多也到此为止了。
我已经尽全力了，戴维心想，就算你没听够，我也编不出来了。
为了避免何晟问出“你说的那个朋友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这种尴尬的场面发生，戴维机智地把自己唯一的一段情感经历打散，编成了听起来毫不相关的三段“朋友”的经历。
不过今天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吧？毕竟何晟自己都说了，一段感情的结束并不代表badending，所以他应该明白，一次表白被拒没什么，重新开始就好。
“再来一杯吗？”何晟指着戴维的空杯子。
“你还是直接把罐头给我吧，别调什么黄桃鸡尾酒了。”戴维把空杯子递给了何晟。“再给我拿个大点儿的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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