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酒敬将士

正厅内里，陆府至亲围坐一桌。

        “大哥，试试这块猪蹄子，好香啊！”陆淑雅坐在她大哥的旁边，用公筷给他夹了一大块的猪蹄，眼神带着期待，还有一点点的炫耀。

        陆星翰冷硬的脸颊轻轻动了动，温声道：“你们吃，我自己来。”

        “没事儿，大哥，我们经常能吃到，你才刚回来，还没吃完这家酒楼的菜吧，可好吃了，二哥以前天天跑去那儿。”

        正专心吃菜的陆辰远突然被点名，微侧头瞪了她一眼，“你给大哥夹菜就给他夹，怎么又扯到我头上了？”

        陆淑雅掩唇一笑，“说一下怎么了，我也没说错啊，你以前不是经常到江姐姐的酒楼嘛！”

        “江姐姐？是谁？”陆星翰用筷子戳开茶色软糯的猪蹄，“跟我们今天吃的菜有关系？”

        “当然有了，你不知道吧，我们今天请了两间酒楼过来做宴，江姐姐的酒楼就叫一品楼，另一家是……陆淑雅抬头示意大哥往边上看，“另一家就是二叔开的福香楼，你仔细品品，就尝得到出来两家酒楼的菜式有什么不同了。“

        陆星翰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他二叔陆演川正是满脸春风得意，跟人捧杯喝酒，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醉态了。

        随即他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回饭桌上，然而没夹几下筷子，醉意上头的陆演川端着酒壶和酒杯，步伐轻浮蹒跚，走到他们这一桌，声音哄亮地吆喝：“侄啊，二叔敬你们一杯，小雅如今也是大闺秀了，这如意郎君可得仔细挑啊，可千万吃亏咯！”

        陆淑雅很想翻个白眼，但碍于在众多宾客当中，不好落他的面子，她扯扯嘴角露出笑容，“叔叔说得对，我一个人挑可能会怕看错，但我哥哥们总会帮我掌掌眼。哎，说起嫁人，不得不说你家的子然姐，嫁给可真是风光啊！”

        前些年，陆演川的大女儿陆子然远嫁去几百里地外，给一个偏远县里的芝麻小官做填房，陆演川可没少在外面嘚瑟自己女儿嫁得好，做了官太太。

        旁人可是心知肚明，表面做官太太是很风光，背地里却少不了闲言碎语，说那个男人如何花天酒地，他一个芝麻小官俸禄能有多少，大多是在挥霍由陆家带过去的嫁妆，这两年快被他败光了吧，这些琐碎事早就传得街知巷闻。

        陆许氏拉了拉她女儿的衣摆，示意她别口无遮拦，“他二叔啊，小女年龄还小，我们不着急哈，今天酒席你尽管痛快喝，酒水管够。”

        举着酒杯的手颤乎乎，陆演川扶了一把大圆桌，也不知刚才的话听没听见，缓了一会儿，他又站直了身子，笑着转向陆辰远，“小侄啊，来，和陆叔喝一杯。”

        虽然陆辰远很不想搭理他，但是酒杯都怼到他面前了，他只好跟着站起了，“二叔，我敬你，生意上的事情，以后还想多跟你取取经呢！”

        陆演川总感觉眼前这笑面虎在演他，但是他没有证据，加之酒精将他大脑上搅得混沌不堪，无法灵活转动，他颤抖着向前和陆辰远碰了一杯，随即仰头一口闷了。

        他刚喝完放下手，就听着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二叔，我敬你一杯，我不在的这些年，家里的大小事多亏了有你们照应，今天啥也不说了，一切都在这杯酒水中。”

        陆演川慢慢转头，人高马大的陆星翰站了起来，他的身高比起已经发福的陆演川，高了不只一个头，那种压迫感扑面而来，“哦哦，是星翰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二叔有空带你好好享受当下的生活啊哈哈！”

        说完，陆演川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与陆星翰的酒杯碰了碰，腥红的眼睛，嘴角带着一线成年人“懂的都懂的”的猥琐笑容，随后又去别的桌上劝酒。

        陆星翰喝完一杯就坐了下来，“二叔他喝醉了，几年不见，怎么变得这么……肿。”他一想没想到更好的词语来形容。

        “嗤……”陆辰远讥笑，整天泡在酒肉林池里，早就亏空了吧。

        一顿饭吃下来，不断有宾客上前祝酒，有人称赞两兄弟一表人才，妹妹出落标致，陆许氏有福气；有人过来打听打听他们几人有没有婚配，想趁机搭搭线；还有人直接拉着同行过来的小姑娘，要介绍介绍给两位公子年认识，陆辰远脸上就没笑过，要不是他娘拉着他，他想要当场翻脸了。

        等那伙人走开，陆辰远才找了个借口离开大堂，再呆下去，他头都快炸了。

        兜兜转转，陆辰远一个人走到后院的厨房，正瞧见两边酒楼的人在收拾着厨具，唯独没有见到江芷涵。

        “陆二少，你怎么来这里了，找人啊？”倚翠停下手中打扫的动作，抬头望向他。

        陆辰远脸上闪现丝不自然，“我……我随便走走，你们都忙呢？”

        “嗯，快忙完了。”随便走走能走到这里？倚翠笑笑也不点破，“那你随便走，我继续忙了。”

        “那个，你们东家不在？”陆辰远不兜圈子了，直接问道。

        倚翠：“哦，她刚走开了，钟伯刚才派人过来把她叫了去，不知道有什么事。”

        陆辰远见问不到什么，转身就离开，钟德找她会有什么事呢？

        离开的江芷涵正好和陆辰远错开了，她知道钟德找她所为何事，她们一品鲜今晚在宴会上收到大多数宾客的赞赏，陆府主人找她过去说说话，她正好趁此机会给酒楼多做做宣传。

        陆府侍女安静地走在前面带路，江芷涵则跟在她后面，穿过幽静的花园小径，曲转回廊，远远闻着人声鼎沸传来，她没想到宴会最后还有机会出去过过场子。

        侍女将江芷涵带到大堂里就退了下去，江芷涵所见之处皆是淋漓酣畅，一时茫然独自站立一隅，反而她自己略显得格格不入。

        但很快，钟德的出现让她解围，“姑娘，有请这边走。”

        江芷涵紧跟在他后头，来到了陆府的饭桌前，朝坐在上位的贵妇行了一个礼。

        “你就是一品鲜的掌柜吧，百闻不如一见，江姑娘不只厨艺了得，还长得如此美丽动人，真是后悔没有早早认识你！”陆许氏面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微微对她点点头。

        江芷涵笑说：“陆夫人过誉了，承蒙大家不弃，这是我该做的。”

        “听说，你还是我们淑雅是好朋友，这丫头没给你添麻烦吧？”

        “不会，陆夫人，雅淑与我年龄相仿，志趣相投，怎么会麻烦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江芷涵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了过去，“淑雅，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祝愿你笑口常开，青春年华永驻。”

        陆淑雅惊喜地接过来，“还给我带礼物啊！谢谢你！”她起身跨步上前拥住她，“你真好。”

        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下午，江芷涵自觉身上满是油烟味，陆淑雅拥上来的时候，她没好意思推开她，只是半空中张开手臂，有点滑稽。

        还是陆许氏拉回陆淑雅，点了点她额头，“好啦，江姑娘忙了半天，你就别扑腾她了。”

        陆淑雅偷笑半晌，才想起给江芷涵介绍她大哥，“这是以前跟你提起过的，我大哥陆星翰，”又转头望了大哥一眼，“大哥，这是我朋友，江芷涵，今晚你喜欢的猪蹄，可是出自她的手笔哦！”

        平常陆星翰个性沉稳，鲜少有当面夸赞别人之举，不过一想到刚吃过的菜肴，唇齿留香，当面道谢一声实属应该，“江姑娘，有礼了。今晚的几道菜，水平上佳，小妹生辰宴能请到你来掌勺，是陆府的荣幸。今日辛苦江姑娘了，来，陆某敬你一杯。”

        满上一杯酒，江芷涵微笑接过，“公子谬赞了！这本是我本职之事，何来辛苦一说。”她高举酒杯，扬声又道，“说到辛苦，听淑雅说你刚从边疆回来，这怎也比不上常年驻守在边关将士们，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百姓的安定生活。俗话说，民以食为天，若是没有你们忠诚守护和辛勤付出，让我们温饱无忧之余，还有美食可享，乃是生平一大幸事！这杯酒该是我敬你们！”

        一段掷地有声的话，激起了在场所有汉子的热血，大家齐齐举杯，“敬我们守卫疆土的将士们！”

        陆星翰闻言，松开了紧咬的牙关，仰头喝下去杯中的热酒，此时的他心头涌上了莫名的感慨，更加坚定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气氛再次热了起来，大家推杯换盏，很多人上前问起了一品鲜，江芷涵趁机就派发她早已印好的小卡片（名片），上面有一品鲜酒楼的简介、地址和负责人，唯一遗憾的是，这时代没有电话邮箱等快捷方式，不然生活水平不知提高多少倍。

        然而福香楼的掌柜，坐在大院里远看着厅中的热闹，彻底黑了脸。

        大堂内，江芷涵和大家聊得正嗨，在外面转了半面的陆辰远终于回来了，还是陆淑雅无意中发现他在站在珠串挂帘后面。

        “二哥，你站在那里干嘛呢，还不进来？”陆淑雅朝他招了招手。

        江芷涵跟着转头看过去，正瞧着陆辰远抿唇挑开几串珠帘，伴着珠串互相碰撞清脆的声响，他长腿一跨，迈了进来。

        自那日一别，竟是十来天没见到他，江芷涵此时还有点恍惚。

        陆辰远走到江芷涵面前，目光一如既往的澄亮清澈，像一汪清泉缓缓淌过她的心间，令她心颤不已。

        “你来了。”他的声音像是拨开了喧闹人声，轻轻传入她的耳中，自他锦袍熏香带来的清檀香味，萦绕开来。

        江芷涵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嗯，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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