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周转
陆演川最近发现自己祸不单行，从县城收购的一批精米，于回到京都城的半道上被人劫了！
乍一听闻此消息，他怒火攻心，险些吐了一口血。
陆演川训斥下人：“不是安排了一队押镖护卫跟随吗？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管家跪在地上禀告：“我们也没料到押镖的人，这么不抗打啊，据说被那些山贼打伤大半，后面的人死的死，逃的逃，那贼人把我们百担粮食都劫走了！”
“真是废物！一点事都做不好，老子一定要他们镖局赔个倾家荡产！”陆演川来回踱步，“这批大米对于粮铺来说非常重要，你去通知镖局的镖头，让他马上滚过来见我！”
管家应声退下。
陆演川烦躁得很，在前堂里走来走去，刚才一顿声嘶力竭的大吼，嘴角快要起泡了！
这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七姨娘从花园里走了过来，瞧着看老爷似乎有很多烦心事，娇声偎到他身旁，“老爷，怎么发这么大火呀，小心伤到身体。”
完全没有心情应付后院的女人，陆演川推开她，恶声恶气道：“这几天没事不要烦我，自个儿在院子里呆着，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面跑！”
七姨娘委屈，但她不敢造次，虽然老爷平时宠她，但是关键时刻他一发怒，谁也不敢靠近。老爷喜怒无常，好色、无勇无谋，私底下谁人不知道呢，个个心里像个明镜似的。
此后的陆演川，越是不能慌乱，他一定要想办法渡过难此次难关。
他似是想到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对呀，他那个侄子陆辰远，府上不也是粮铺的吗？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于是乎，陆辰远说行动就行动，即时带着人急匆匆地跑到陆辰远府邸去。
陆辰远正在书房查看密探发回来的紧急情报，上面说陆演川那个老头从县城里买回来那批粮食被山匪劫了。
可真是倒霉，连老天爷都在帮他陆辰远，想必这一次的打击会令他更加深刻，但是那老狐狸根基深厚，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打击就会一蹶不振。
随风在一旁回答道：“陆演川除了粮食还有酒楼、当铺，产业覆盖之广，为什么少爷会从粮食开始入手？”
“民以食为天，粮食他做了多年，手握着这么庞大的粮食运转的渠道，开拓需要人脉和手段，一旦他失去了有利的保障，跌了个大跟头之后，他累积起来的高楼就会变得摇摇欲坠。”
随风点点头，“还是是二少爷懂得多。”
书房里两人的话还没有讲完，就听下人来禀告陆演川二老爷前来拜访，此时正在前常和老夫人陆许氏叙话。
随风与陆辰远对视一眼，皆从双方眼里看到一种想法：来了，他带着麻烦来了！
陆辰远起身拂了拂衣袖，临走前从院子里栽着的一棵大树上解下一个鸟笼，一把将鸟笼提到了手里。
鸟笼里装着一个新买回来的金刚鹦鹉，正受他宠爱，这个小东西非常聪明，教它说的话，两三遍它都能学会了，带上他去见陆演川，会不会有意外想不到的收获？
金刚鹦鹉被人带着走，它不怕人，自个儿在笼子里蹦蹦跳跳，一边跳一边叫唤着，“你是好人，你是好人。”
“我没有钱，我没有钱，你这个混蛋。”
顾辰远听着它的叫唤，忍不住笑出声，随风那家伙把鸟教成这样，就是个“人才”。
陆演川和陆许氏诉着苦，正演得入戏，远远就听着一个非常吵闹的鸟叫声，由远而近往这边走过来。
抬头一瞧，就见陆辰远迈着步子跨进前厅门槛里，手里还提着一个鸟笼，不假手于人，后面跟着好几个丫鬟和小厮，在众人簇拥之下走了进来。
丫环进来之后，在他坐下的位置给他捏肩膀、捶大腿，小厮就端着沏好的茶水放到他旁边的梨木台上。等下人忙活了好一阵子，逗鸟的陆辰远像是刚发现大堂还有外人一样，朝着那边瞟去一眼，惊诧地问了句：“二叔你来了呀。”
语气相当敷衍。
陆演川看着陆辰远，又是这副奢靡、不务正业的模样，他眼睛就抽痛抽痛的，吊儿郎当，不成气候，也亏得他有个大哥在上面顶着，不然这份家业早给他败个精光。
陆辰远张口含住丫鬟送到嘴边的点心，好一副逍遥的公子哥模样，“二叔，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睡得不太好？”
未及陆演川说话，陆许氏瞧着陆辰远这副令人消化不良懒散模样，呵斥他，“你瞧你像个什么样儿，坐没坐相，真是丢人现眼。”
陆辰远不在意地说：“这里有没有外人，少爷我在自家里，想怎么舒服怎么来呗。”
陆演川在心里“呵呵”了一声，脸上装作附和，“那倒是，在自个儿家里还讲究什么规矩？”
腰身仿若无骨的陆辰远，半仰靠在坐垫上，装出一副“还是二叔最懂我”的样子，随即哈哈一笑，吹了个口哨，逗着鸟笼里的鹦鹉。
那鸟儿又开始在那里叫，“你是好人，你是好人。”
陆演川看着那个鸟儿怪可爱的，随口问道：“侄儿，你这鸟……从哪弄来的？看着怪机灵的。”
“二叔喜欢……若是二叔喜欢，我借你玩几天。”陆辰远面上不舍，但是又装作一副很大度的表情。
陆演川没想过真要养它，他从来都没有雅兴去逗弄它们，随即撇了撇嘴，“这种小东西我没什么经验，还是留着你自己玩得溜啊。”
“这有什么，玩两下就熟了，年轻的时候不玩难道还等到老年再玩吗？”陆辰远嗤笑一声。
陆演川差点气倒，掩饰一般端起茶杯闷了一大口，忽地又听到鸟儿在叫，“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混蛋。”
不知道骂谁，陆演川听到后就猛地咳一声，差点被茶水呛到了。
陆许氏瞥了他一眼，“急什么呀，喝口茶都能被呛到！”
陆演川顺了一口气，差点被陆辰远这小子给带偏了，说得他差点忘了此行目的。
“大嫂，我这次来了是因为我这边出了些问题，希望你们可以帮帮我。”陆演川言真意切开口。
陆许氏不知道他的事情，只是让他开口说一说，具体出了什么问题。
陆演川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正色道：“是这样的，最近我的粮铺货源供应不上，想问问陆许氏借点钱来周转了。”
“你现在的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都需要借钱来周转了呀？”
陆演川一副苦瓜脸，“你可不知道啊，现在是在做生意可真难，一个不小心就会吃个大亏，我的那些铺子近期都没什么起色，没想到倒霉的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
他叹了一口气，又接着说：“先是京都城的粮铺告急，断了粮，找不到可以周转的粮仓，我从远处县城调来的一批货又被山贼给抢走了。”
陆许氏深表同情，“看来是真的有麻烦了，那你有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借到钱你就能解决你粮食中转的问题了吗？”
这时，鹦鹉又突然在惊叫，“老坏蛋，老坏蛋！”
陆辰川刚准备说出来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他非常怀疑这是该死的鸟在指桑骂槐，但是他又拿不出证据！
“没问题的，有钱我就可以周转，我再试度从其他地方再调度粮食来缓解这次危机…”
还没等他说完，那只鸟儿又插话，“你想得美！你想得美！”
陆演川最后也没把剩下的话说完，只是对着软倒在对面座椅上吃葡萄的陆辰远刮了好几眼，婢女递给他的剥好皮的葡萄，陆辰远则含笑用嘴接了过来，好一副乐得逍遥画面，光是坐在那里，无端生出一种他就身处酒肉林池当中的氛围。
陆演种忍耐不住，随后对陆辰远说，“你这只鸟，谁教出来的，一直在吵，你怎么也不管管它？
陆辰远“吧唧吧唧”地咬着葡萄，不一会儿就把嘴里的葡萄籽吐到婢女手上。
他乐呵呵一笑：“我不觉得吵啊，我觉得它的叫声是我听过最美妙的声音，而且它还很聪明，我都舍不得凶它。”
陆演川一下子就板起了脸，“它吵着我说正事啊，为何不将它放到外面？影响了我与大嫂说话！”
陆辰远呵呵一笑，“没事，你说你的，我和鸟儿都在听着呢。”
最后，陆演川无法，只得由着那个鸟儿在那里大喊大叫，他长话短说，将现在的情况说与陆许氏听。
陆许氏听完后没有当场应下来，只是也说出自己的难处，“你也知道我们府上的难处，养着几百号人也要吃饭的，农庄、田地、商铺啊，哪里都需要钱打理，你要的数目可不小，我想我们一时之间也挪不出来这么多银钱来。”
“大嫂啊，想当年大哥走了之后，我对你们也出了不少力呀，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陆演川可以始打起感情牌，拿旧事出来说。
陆辰远听到这里，正了正脸色，“二叔，往日您的恩情我们都会记住，怎么会见死不救呢？况且你不是说还没到穷途末路的地步吗？”
“听侄儿这么一说，可是有什么能解决的办法？”
陆辰远又恢复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粮铺若是没办法支撑，二叔何不将经营状况差的铺子先关掉，救了一救还没有烂到底的其他铺子，开源节流，至于银钱之前，我们待商榷后再答复您吧！”
陆演川见他们没有商量的余地，也不好逼得太紧，说回去等他的好消息，最后不得怏怏地离开。
陆演川走后，陆辰远挥开旁边侍候的几个人，让小厮将那只闹腾的鹦鹉一并带了出去，坐直身体对着他娘说：“娘，你该不会真的把钱借给他吧？”
大娘挥退了她身边的侍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并不是，我只是在考虑怎么一个万全的法子，倒是你，这一幅败家子模样，还要装得多久，都学到精髓了吧，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不，是越来越逼真，”陆辰远只当是他娘夸他，“那你别插手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你何故这么恨他？说说你的理由吗？”陆许氏问。”
“我听到了一个关于父亲病逝的传言，据说与陆演川脱不了干系，不过我还暗中在查，还没有得到证实。我不会放过任何一条消息，任何一点线索，若真是与他有关，我绝对不会轻饶！”
陆许氏惊讶说道：“此话当真？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查起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这世上发生过的事情，肯定会留下某些蛛丝马迹，一个人想要把所有痕迹磨掉，那是不可能的。这个事情我正在追查，娘亲，你不要打草惊蛇，维持原状就好。”
“若是真和你二叔有关，我也不会放过他。”陆许氏拨了拨手腕上的光滑的佛珠，然后接着说：“你大哥知道这件事吗？”
“大哥远在边疆，有些事情他知道了也于是无补，鞭长莫及。最近一次书信联络还是一个月前，等事情有了眉目再和说也不迟。你也别太过操心，娘亲。”陆辰远安慰她。
“知道了，娘亲心里有数，你大哥也快回来了吧？”陆许氏话题一转，“对了，你妹妹最近都忙些什么，好几天没见她往我院子里跑，去哪了？”
“那个丫头最近发现了一个新开的酒楼，天天跑到别人那里吃吃喝喝，还跟那老板混熟了，做了闺蜜好友。”
“还有这样的事？那老板是个姑娘？下次你碰到她，得好好说说她，一整天不顾家，还有没有将娘亲放在眼里了？唉，罢了，娘亲困乏得紧，天色已不早，你也忙活去吧。”
“是，孩儿告退，娘亲安心休息，回头我让人送一支新进的人参过来，给娘补补身子。”
“远儿有心了。”陆许氏唤侍女进来，在侍女搀扶下，慢慢走回自己的院子里去。
陆辰远则出门上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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