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温颜的应对
“神医，这真的是烂喉莎吗？”老大夫搭在老婆婆腕上的手抖个不停，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却因为心中过于惊骇，不敢相信。
温颜点点头，干涩的嗓音泄露出她心中的不平静，“是，我确定。”
猩红热，又被称之为“烂喉痧”，为a组溶血性链球菌感染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
主要表现特征为发热、咽峡炎、全身弥漫性鲜红色皮疹和疹退后明显的脱屑，少数患者患病后由于变态反应而出现心、肾、关节的损害，易与麻疹、风疹、药疹等其它发疹性皮肤病相混淆。［注］
所以老大夫将其与皮疹性荨麻疹相混淆，温颜并不惊讶，毕竟如果不是她在现代实习时接诊过一个猩红热患者，有相关经验，她现在也不会往这方面联想。
老大夫得到答案后静默许久，突然神色惶惶的走到柜台，抱出一大堆医书不停的翻找着什么。
温颜看向他，轻叹了口气。
猩红热要是放在现代，经过规范的住院，及时的应用青霉素类药物进行治疗，一般比较容易彻底治愈的疾病。
可是放在古代……它作为一种国家法定的二类传染病，传染性极强，带给人们的危险性和困难度，和鼠疫、疟疾、霍乱之类的瘟疫，没什么两样，都能到来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古代可没有什么青霉素。
想到这，温颜回想自己在家里还在培养的三小盒青霉，眉头越皱越紧。
先不说她能不能制取成功，在没有仪器的情况下，土法制取青霉素的速度是非常慢的，与猩红热的传播速度相比，简直是乌龟和火箭的区别。
现在最好的结果是：这位老婆婆是“零号病人”，且接触她的只有这位书生、自己和苏河、老大夫和伙计，那勉强还能靠着那点青霉素拼一拼。
但若还有其他的患者或带菌者作为传播源，那要怎么救人……
“师父，药熬好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温颜的思绪，她赶忙扶起老婆婆，和伙计一同把药灌了进去。
伙计看她熟练的手法，有些诧异，下意识的转头去寻师父，却发现师父额间带汗、双目充血，他状若疯癫的翻着手札，着实有些吓人。
不止是他师父，伙计看向沉默的温颜和瘫坐在地上啜泣的书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慌张的看向老大夫，面露忐忑：“师父，发生什么事了？”
老大夫刚好将手札翻到最后一页，他跌坐在地，嘴里囔囔念着：“完了完了。”
伙计被吓了一跳，刚想过去扶他，就听那边的书生突然痛哭出声：“小生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或有一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如今小生以二十有七，好不容易才得中举人，散尽家财上京赶考，只盼能在会试中金榜题名，衣锦还乡……然眼看会试蒋临，我却要含恨死于这瘟疫之下了吗？早知道，早知道……”
书生看了昏迷不醒的老婆婆一眼，最终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他心里清楚，就算早知道那是瘟疫，他也没办法丢下老婆婆不管。
“那你还挺厉害的。”伙计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心不在焉的夸奖了一句，他顺着书生视线看向老婆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温……瘟疫？”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手中的瓷碗落地，发出“嘭”地一声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好似晴天一道霹雳，振得温颜回过了心神。
她看向唱衰的几人，深吸了口气：“你们这样有什么用？难道哭号两声瘟疫就能好吗？”
书生抬起婆娑的泪眼看她，一把扑过去抱住她的腿：“求求神医救救小生，小生必定在会试之中竭尽全力，待小生金榜题名之时，必定不遗余力的报答神医。”
温颜垂眸对上书生充满乞求的目光，其实不止是他，此时老大夫和伙计也用了同样的目光盯着她。
温颜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苦笑道：“并非我不愿意救你，但我并非什么神医，实在是有心无力……”
她也是亲密接触过传染源的一员，要真是被感染，她可能连自己都救不回来。
她不由心想，她怎么就绑定了个什劳子的养老系统，要是个和医学有关的系统，能通过行医治病得到的幸福值兑换各种药物和医学设备，那该多好。
系统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想法，“叮”了两声表示自己的不满，然后再次提醒。
【叮，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救助身患猩红热的老人。请宿主在一小时内完成，系统将根据被救治者满意程度发放幸福值，并附赠随机抽奖一次，请问宿主是否接受任务。】
时间突然由两小时变成了一小时，温颜皱眉问：“刚刚不是还有两个小时吗？我进入医馆的时间也不过半小时，你这计时有问题吧？”
【回宿主，任务时间是按照被救助者剩余的存活时间进行计算的，原本这位老人的存活时间为两小时，但是因为宿主刚才给她喂了一些不利于她现在病情的药，导致老人病情恶化，存活时间缩短为一小时。】
【友情提醒，不止是药物，照顾手法、冷热温差、进食情况、情绪心态等，都能影响患者的病情，导致生存时间增加或减短哦～】
什么情况下了还“哦”？
“接受任务。”温颜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合理的怀疑系统是在报复自己刚刚嫌弃它的仇。
但这个提示也让她明白，现在之所以提醒，是因为猩红热的病情变化快，表明她在日后对猩红热患者的救治中，将面临着严峻的挑战。
而且……现在这个老婆婆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了，她青霉菌的培养却还要五天时间，这怎么救人？
还有，猩红热的潜伏期多为1-12天，一般2-5天，如果她在青霉素的制取过程中，确认感染，又该怎么办？
眼见前路空难重重，温颜抬头看向医馆内的另外三人，就见老大夫和伙计已经默默在地上躺平，而书生已经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了一根长绳，看样子是准备上吊自尽了。
温颜无语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书生期期艾艾的回答：“既然连神医都束手无策，那这天下大概再无人能救下小生，与其感染瘟疫后痛苦死去，不如现在来个痛快的。”
温颜：“……”
她看向老大夫，“您不是还治好了二十年那场疟疾吗？疟疾可比这烂喉痧严重多了吧？疟疾您都不怕，现在还怕什么？”
老大夫心如死灰：“小女娃，你不懂，西北疟疾爆发时，老夫由于将军保护得当，老夫并未染上疟疾。然后废寝忘食的耗费了将近一月，才勉强研制出控制疟了～疾的药，又耗费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勉强研制出能治愈疟疾的方子……这前前后后花废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死了不少人，才把疟疾完全消灭。”
“然而老夫现在大概已经染上了烂喉痧，别说一年了，能不能活过七天都成问题。”
温颜：“……”
这进度着实慢了一点，不过在古代这种落后的条件下，已经很厉害了。
虽说中西医有壁，但从某些方面来说，其实是一致的……她想了想，打算把这三人都带回禾木村。
一是多个帮手，二是现在留在京城实在是有些不安全了，不管是对京城百姓来说，还是对他们本身来说。
她道：“其实……我有办法治疗烂喉痧。”
她这话一出，老大夫和伙计立刻从地上坐起，一双眼睛里迸发出炙热的光，书生也看向她，失神间脚上一滑，原本做出的自缢动作成了真，整个人悬空的挂在半空中。
书生挣扎：“神医，救……救我，我还……还不想死。”
温颜：“……”
她今天都不知道第几次无语了，协同着老大夫和伙计把人给抬下来。
等三人都冷静下来，温颜还是实话实说的给他们泼了盆冷水：“但是我把握也不大，治疗时间最快也是五天之后……而且我这药方复杂，如果五天后配置失败了，就要再等七天。”
其它的话不必温颜多说，他们也都明白。
见三人脸上都没露出失望或退缩的神色，温颜继续道：“我现在配置药方的人手不够，或许你们愿意陪我回禾木村，给我帮忙吗？”
三人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点头。
温颜笑了笑，安排道：“那就按我刚刚说的来，烧水沐浴换衣服，然后把现在身上穿得衣服都烧了，每人准备一块干净的蒙面用的面巾……没问题吧？”
她看向老大夫和伙计，伙计点了点头，“没问题，医馆里面有很多给病人备下的换洗衣物，都是干净的，我这就去准备。”
温颜沐浴完，还不忘帮助老婆婆沐浴，其间趁着没人给老婆婆喂下一颗速效救心丸，见任务面板上的任务时限由1小时延长至7天，她才松了口气。
待几人都沐浴完毕，温颜又给伙计要来了纸笔，写下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梁国公府的，里面写了关于猩红热的事，嘱咐他们做好防护不要轻易出门，还画了一个注射器的草图，希望梁国公能找人尽快给她做出来。
虽然她不确定梁国公会不会帮忙，但这也没办法的事，她只能向梁国公府求助，才能尽快拿到注射器。
另一封是写给管理京城治安的顺天府，里面也详细的写了猩红热的症状、传播途径等信息，又详细描写了如带面巾、分开隔离、烈酒消毒等防治方式。
她估摸着顺天府大概不会重视她这封信，所以还附上了自己的姓名、居住地址等，希望顺天府引起重视，派人查实。
放下笔，她却又想到了什么，又多要了一张纸，提笔给景王府也捎去一封信。
防护严密的出门找到一个送信小哥，温颜回到医馆，就看见老大夫和伙计正在处理他们到来那只大老虎。
虎皮已被洗净晾晒好，他们此时正在把分解好的虎骨分别装进了带酒的坛子里。
老大夫对上她无语的视线，“嘿嘿”笑了两声：“这可是好东西，不能浪费了。”
温颜“哦”了一声，朝他伸出手：“那我的两百两呢？”
老大夫一脸肉疼的从怀中掏出了两百两银票，放进了她的手中。
等处理好一切，老大夫锁上医馆的门，一行人坐上医馆的马车，往人流稀少的小巷子穿过，离开了京城。
温颜放下帘子，收回看向京城的目光。
在不确定事态发展时，为了不引起恐慌，她不能在百姓中散播这件事，以免引起恐慌，弄巧成拙。
一旦百姓涌出京城，若有携带患者和带菌者流往各处，那事态就更难控制了。
现在只希望，顺天府能出手，控制住京城内的人员流动，并及时的查找患者，进行隔离。
她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愁容愈深，希望青霉素的制取，一定要顺利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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