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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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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州城郊围场。

        “阿同禄!你看看是哪位稀客到了!”

        隔着数十丈远便能看到挥舞着双手的贺明诚,魏栖风拎着箭筒四处张望,懒得搭理前方的身影。

        “七殿下,真是太久没见啦!”

        魏栖风走近这才注意到贺明诚旁边还有一个异族打扮的人,由于挥舞双手的动作和贺明诚保持了高度一致,刚刚才没注意到,便也向来人回了个草原上的礼。

        “阿同禄?才刚刚过了年关,你怎么这个时节来了中州,离群宴的时候还有个大半年呢。”

        群宴于大周而言,确实是个拉拢周边各族的方式,只不过在大周国力强盛之下,他族也断然不会敬酒不吃吃罚酒,这算是较为平和的合盟。

        更何况相比先皇,到了魏忠宗德年间,本来中州宫中就摈除了大部分虚头巴脑的脸面工程,虚掷的花费相比前朝减缩颇多,因此也削减了边城的贡税,连和亲之类的政策都一一废除了。

        岁暮天寒,气温一开始降低,边疆就会时不时南下侵扰,无非是草原上不比中州水土肥沃,囤积的粮食不够过冬,可是轻裘肥马却是应有尽有,大周根据往年的贸易状况设置了相应的交易比率,大大缓解了边疆的冲突问题。

        俗话说八月十五定太平,到了这个时候,一年的收成基本上都稳定了。因此群宴基本都在秋季收粮之时,常年往来的也都是各族王孙的熟面孔。

        魏栖风再不乐意同人打交道,家宴能逃,群宴来的都是外邦王族使臣,不好溜得不见人影,也多少有几个面熟的。

        不知是哪年的群宴,魏栖风和沈思偷偷溜出了大殿,却在后院救了个意外落入莲花池的小子,往后每年的群宴都多了个名为“阿同禄”的跟屁虫,二人甚至还跟着阿同禄零零碎碎学了些鹘语,往后也算是除了打手语之外还多了个当着他人面谋划的语言。

        虽然阿同禄回了宴上,一口咬定是夜深了没看清,自己失足踩空掉进了后院的池里,不过魏栖风从府里小厮们口中听说,阿同禄实际上是被自己的亲哥哥给推下水的,那莲花池本就不深,要不是阿同禄不会水,这小池子压根伤不了人。

        “确实没到时候,只是上半年马场新出了一窝小崽子,毛色光亮,父汗让我们先训了半年,这不是过了年关就急着让我和大哥送来中州了嘛!”阿同禄解了头巾,指着马场的一群小马驹说道。

        你大哥都将你推到河里了,这居然还能相安无事处得下去,真是宰相肚里能撑船。魏栖风心里嘀咕着,掂了掂脚打眼看那群小马驹。

        “去年没碰上面,你难得来中州一趟,我过上十多日也要去清州,要是不急的话不如搬到我府上住些时日。”

        贺明诚也应和道:“是啊是啊,现在七殿下府中可热闹了。”

        “殿下不必担心,从前不过是孩子之前的小打小闹,现在我同大哥并无矛盾,就无需去府上叨扰了。”阿同禄知道话中意,笑道。

        “别自作多情啊,中州的扈从驯马都是花拳绣腿,不如你来教我正好。”魏栖风扬了扬手道。

        “是啊,你看殿下都认你这个小师傅了,能当殿下的师傅那可都是不一般的人物。”贺明诚上前拍了拍魏栖风的肩头,转而对着阿同禄道,“到时候你同你大哥回去了,说不定能将你大哥挤下去呢!”

        “胡乱说些什么呢!”魏栖风连忙打断了贺明诚,指着马群问道,“我是正巧来碰上的,皇兄他们没提前来挑马吗?”

        一旁被称作“花拳绣腿”的扈从两步上前:“七殿下,前两日已被挑的差不多了,现在不余几匹了。”

        几人正说着,只听马群里一阵骚动,魏栖风指着那阵乱腾腾的来源:“这匹呢?”

        贺明诚揉了揉眼,半天才看清楚魏栖风指的是哪匹:“要这么黑不溜秋的干嘛,夜里丢了还找不着呢!”

        扈从也满脸为难,不好直说魏栖风压根儿不会驯马:“七殿下,这匹马性子太烈,回鹘送来之前已经训了数月,还是不听话,怕是不太好训。”

        魏栖风朝着阿同禄的方向努了努嘴:“我这不是有个专业的小师傅嘛,就牵这匹吧。”

        扈从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听命去牵马了。

        扈从前脚刚走,阮清明就到了。

        贺明诚双手叉腰:“哦哟,我就说咱们十指不沾阳春雪的七殿下怎么舍得来猎场啊,原来小师傅还不止一位啊!”

        “你这蠢驴,十指不沾阳春雪是用来形容男子的吗?”魏栖风见来人似乎心情不错,脸上总算挂了些笑意,“再说了,我从前不屑得来,这不是边疆战事紧张,西北的轻骑都要压到大周脸上了,不来学个技艺能行嘛。”

        “一样一样,能意会就行,殿下这半吊子读书水平也就能在我面前显显眼了。”

        “不是我说你,近来愈发不像话了,是不是我不砍人头就忘了我姓什么了?”

        阮清明愈来愈近,贺明诚稍稍压低了声调:“不过你们下月真要去清州啊,我听闻元妃娘娘放狠话要将殿下的腿给打折咯!这叫什么,这叫大义灭亲哦不对,自查自纠?”

        “那个你,对,过来!”阮清明朝着旁边的守卫招手,“大周律令里面有没有割人舌头的罪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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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远看着只觉得黑咕隆咚的,小马驹真牵到面前还稍显俊逸,毛色油亮、双耳锋锐,跑起来状似蹄不践地。

        扈从说的话一点没虚张,这马显然根本不听训,牵到众人面前时还拧着脖子向前冲,愣是把牵马的扈从足足拖出去一段距离,转了一圈才慢悠悠回到远点,稍稍歇停的间隙,魏栖风接过了引绳。

        “太傅,你来训吧。”

        都说沽州军能擒狡兔于平原,截鹄鸾于河渚,到底也是元府出来的,训这么一匹已经训了大半年的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魏栖风看了眼旁边的“小师傅”,自信满满递出了引绳。

        “臣也不会。”阮清明答应来围场还以为是练骑射,多了个不熟知的生人就罢了,还徒增了一丝尴尬。

        “你不是说自己骑射很厉害吗。”

        “臣没训过马。”

        “那你究竟会什么啊,要谈合作,至少你也得提供些什么吧!”

        “殿下方才说了,臣骑射倒是在行。”

        “”

        “我们是去清州查案的,又不是去耍箭的。”

        “殿下若是觉得臣毫无用处,不带臣一同去清州便是。”

        那引绳就像个烫手山芋似的在二人手中递来递去,连马都如同惊雷乍起,不耐烦扬了扬前蹄,魏栖风连忙心中叹了一句“小祖宗”,将烫手山芋送回了扈从手中,这才发现贺明诚揽着阿同禄,二人有说有笑已经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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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的太阳照得人困意十足,魏栖风便要逞能,将侍卫都避退在马场外,只留了一个扈从,马场中几乎不是三人驯马,而是马训三人。

        不论是魏栖风还是阮清明待在马背上,扈从都觉得自己脑袋也悬在这野马身上,只得展了双手跟在身后不敢放松半分。

        贺明诚抿了口茶,还是没忍住哈欠:“小师傅,你还是搬去七殿下府中令人放心些,你大哥,着实不敢多信任,这次你们来也没什么随从跟着。”

        “贺公子不用打趣了,我明白七殿下的好意,大哥从前患得患失也是有原因的,总是臆想他人争其位,现如今不同啦,我已经构不成威胁了。”阿同禄指了指头巾包裹下自己已经听不见声音的右耳。

        贺明诚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指着马场道:“哎,你说,他们这俩人到底谁能将这野马训好?”

        阿同禄端详着马场,指着阮清明道:“应当是那位阮太傅吧!”

        “为何?他分明是一介儒生,还能比七殿下这个赳赳武夫厉害?”

        “驯马讲究的是服从,驯马者需得完完全全令马臣服才行,即使这是众人皆知的道理,真上了手却难以做到。方才七殿下虽甩了不少下鞭子,却能见出心软难以下狠手,鞭鞭不至于疼痛,却只能扰得马匹懊恼。”

        “确实”贺明诚摩挲着下巴,魏栖风扬鞭起势倒是吓人,落在马身上却如同蜻蜓点水,几次都被马甩了下来,幸亏身手还比较灵活不至于受伤,“那阮太傅呢,不是都没扬几次鞭吗?”

        “这便是精妙之处了,阮太傅使鞭手中有轻重,似乎是对训练凶禽猛兽的技艺有所了解,至少在马背上的时间绝对不比七殿下少,现在马已经没有过激反抗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这马便会被训得服服帖帖。”

        果不其然,二人喝口茶的功夫,阮清明已经能稳稳当当骑着马环绕马场了。

        谁知魏栖风兴冲冲跨身骑马,刚刚平稳走出几步路,那马像是故意作对一班将魏栖风径直摔下马,二人远远便瞧见从四面八方奔过去的一堆人影。

        贺明诚站起了身,对着马场扯着嗓子问道:“怎么啦!”

        扈从欲哭无泪:“七殿下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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