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信阳公主的驸马,不可轻率做决定。’
‘朕听她说喜欢次辅大人,眼光却是不错的。’
‘朕记得太傅大人的小女儿今年也有十七了?小丫头一晃就长这么大,该做打算了。’
‘待卿卿,朕心底也同陈大人一般爱护。陈大人爱女如命,这么多年都不舍得放手,朕看卿卿这终身大事,还得朕来替你操心。’
‘那若依陈大人看,次辅大人如何?’
夜宴散去,陈太傅独自从皇宫步行出宫,耳边反复回想着陛下今夜的话。
听起来是随意一提,借酒闲谈。可陈大人知道,陈卿卿的赐婚圣旨在陛下心中已定,他无法再做主。
宫廷繁灯,照的皇宫彻亮。夜路明朗。
“陈大人。”
身后伴随着渐近的脚步声,传来一道沉稳的嗓音。
陈太傅停下来回头看,来人在他身侧缓步站定,抬袖行礼。
“侯爷。”陈太傅微微正色,也抬袖回礼。
叫住他的人是魏其侯,鬓降霜之年,依旧身姿笔挺,眉宇英武。
魏其侯抬了抬手,二位并肩继续同行。
“难得朝堂之下遇见陈大人,本侯还以为大人早就离宫了。”
太傅大人来往素来独身不见人影,想找他多说两句话也找不到机会。
侯爷说着看向他道,“大人看起来有心事,可是因为今夜陛下所言?”
太傅大人性格古怪,也心高气傲。朝上很少有看得上眼的文武大臣,魏其侯算是他愿意与之交往的老臣。私下来往虽不多,但高山流水,不言自喻。
陈太傅叹了叹,随意道,“君臣君臣,君在上,臣无言。心事也只能是死在心里的心事。”
“如此消极的言论,不像是本侯认识的陈大人说的话。”
“今夜陛下与臣闲谈,侯爷难道没听出什么吗。”陈太傅沉笑了声,与他直言不讳道,“陛下这是要臣之心,还要臣之命。”
造化弄人。
陈卿卿对次辅大人一见倾心,要以身相许。他只管叫她死心,并未放在心上。
谁料信阳公主这一出,恰恰压在了陛下某一方龙鳞上。要知道,信阳公主的嫁妆,相当于一支庆川军。
是军权。
次辅大人乃太子麾下,太子军权掌控虽不如楚王殿下,但两方一直处于相互平衡之间。太子若再得庆川军,便失衡了。
“是信阳公主的倾向提醒了陛下,太子殿下这些年来,虽不露锋芒,看上去不比楚王殿下。可实则一步一稳固,朝前堂下,势力绝不在楚王之下。”
侯爷沉吟片刻,意味深长地低笑道,“而陈大人,身为太子殿下的师长,功不可没。次辅大人年轻有为,若能成信阳公主的驸马,可谓如虎添翼。只是陛下这一步棋走的——太狠了。”
陈家若与傅大人结亲,那太傅大人今后,行差踏错,每一步都走在险境。
毕竟一侧太子,一侧君王。而太子和君王,只一念之差。该怎么选,该怎么看,该怎么做,那根连接两端的弦一刻也不能松。
陈家这枚棋,既是试探,也是牵制。
“所谓陛下之心,深不可测。”陈太傅看着地上的树影,声音沉着无能为力的沧桑,“只是我唯一的女儿,终究没能让她逃开这样的命运。”
为臣为父,总是有许多身不由己的。
侯爷轻叹道,“陈大人,护令爱不入皇室,已是大人高于他人的为父之心。切莫太过自责。”
“多谢侯爷宽慰。”陈太傅自嘲地笑了笑,“想来小女,命该如此。”
世上多郎君,偏对傅景策倾心。
侯爷膝下虽无女儿,可清楚陈太傅的爱女之心,因而也感同身受般觉得心沉。几番辗转,想再说什么宽慰的话,却也都说不出了。
因赏花会的缘故,走到街上始终都能闻到随风漫过的淡花香。
谪居酒楼,客来客往。
陈卿卿站在门外,仰头看着酒楼招牌。荔枝在她身边道,“小姐,傅大人就在这里。”
她亲眼所见的。
“就在三层,最里边的一间上厢房。”
陈卿卿点头,拍拍她的肩膀,“你最靠谱了荔枝。”
荔枝笑笑,“不过小姐,哪有你这么追夫君的。像暗探似的。”
又是跟踪行迹,又是制造偶遇。
“那我得让他爱上我呀。”陈卿卿说完往酒楼里走,朝她挥挥手道,“荔枝,你先回去吧,不用跟着我。”
“是。”荔枝叹气道,“可是小姐,你记得矜持点儿。”
陈卿卿回头嗔她一眼,轻快地跑进酒楼。
谪居是京城最大的酒楼,生意很好。楼下说书唱戏,婉转的乐曲雅致。
陈卿卿上了楼,直奔三层。楼上相对安静闲适,走廊上来去的人都不多。陈卿卿沿着围栏一直找到了最里的一间上厢房。
门是关着的,她站在门外瞧了瞧,耳朵贴在门上也没听见什么声音。陈卿卿双手搭在门上,小心翼翼地推进去。
只不过她两只脚刚踏进去,还没看清什么,就被人扣住手腕带了过去。随着门被关上的声音,陈卿卿轻呼了声,腰被人搂过去,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携着一阵干净的冷香。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热情的男人,心一下下地撞着胸腔。陈卿卿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欢喜地伸手抱上去,搂着他的脖子。
傅景策往后躲了躲,看清怀里的人,长眉微沉。
“怎么是你。”
又是她。
她怎么会来这里。
陈卿卿听他问,开心地说,“我来找你啊。”
傅景策眉目冷淡地看着她,“你跟踪我?”
陈卿卿转了转目光,“没有,我就是想知道你在哪里,然后来找你。”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她倒是很会解释。
傅景策懒得计较,他放开她,陈卿卿却搂着他不松开。“大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将她的手从自己肩上带下来,“管我做什么。”
傅景策推开她,低头理了理衣袖,“你走吧。”
陈卿卿退后两步,黯然地垂了垂眸,小声道,“我不走。”
她从容地走过去倒了杯茶,“大人,你是在这里等什么人吗。”
傅景策今天没时间和她浪费,他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腕往外带,“陈小姐,我是在等别人,不是你。”
“你不要总叫我陈小姐”
陈卿卿把他打开的门关回去,转身两只手挽住他的手臂,“大人,我有话想和你说。”
傅景策看她一眼,继续赶她走,“我不想听。”
他对待女人的温柔和耐心都已经在她身上耗完了,可陈卿卿还是不知好歹。
“你听一下。”她皱眉挡着门,重新胆大包天地搂住他,“大人,我想求父亲去向陛下请婚旨,我嫁给你好不好?”
陈卿卿看着他的眼睛说,“虽然我不是公主,可是我一定比任何公主都要待你好的。”
傅景策敛眸瞧着她,目色平淡地笑了声。他手撑在她背后门上,低头看着她道,“可我只想娶公主怎么办。”
他离的有些近,说话时气息若有若无地缭着她的呼吸。陈卿卿脸有些红,她垂下眼睫思考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别的事情她可以努努力,可是变成公主她可没办法。
她想办法期间,厢房里的屏风后无声地走出一个人。
“大人。”
陈卿卿缩了缩肩膀,抬头看过去。看见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他样貌偏秀气,看不出年纪,神色的不拘和举止一样散漫。
北秋看到眼前的景象只微愣了一瞬,就忍不住挑眉环着手臂靠在屏风上看热闹。
他笑了笑问,“大人,您今天到底要勾搭几个姑娘?信阳公主已经来了,要是看见了是不是不太好。”
信阳公主?
原来他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和信阳公主私会。陈卿卿愣了愣,看向傅景策,有些委屈,还有些生气。
“废什么话。”傅景策站直身子,把陈卿卿从自己身上弄下来。
“把陈小姐送出去。”
陈卿卿看看那个男人,再看看傅景策,“我不走,你还没有答应我”
北秋听到脚步声,看戏似的提醒道,“信阳公主到三楼了,大人。”
傅景策冷冷的目光扫向他,“你死了?”
“哦。”北秋想起自己的职责,走过去轻而易举地拽过陈卿卿将她往屏风后带去。
陈卿卿挣扎着推他,“你干什么,不要拉我。”
“嘘——”北秋示意她轻声,他看着她,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慢慢地小声说话,“陈小姐,你看到这扇窗户了吗。”
他指了指眼前敞开的推窗道,“待会儿我会拎着你,从这扇窗户跳下去,你不要害怕哦。我送你回家。”
陈卿卿警惕地望着他,退后一步,“谁要你送。”
她的手腕在他手里被牢牢地攥住,不重的力道,却任她怎么也挣不开。
陈卿卿想朝屏风外看,但北秋已经拉着她到了窗户边。陈卿卿刚才听到他说信阳公主来了。
这么重要的时刻,她怎么能走。
陈卿卿扶着窗,看着北秋,换了个语气问他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北秋看了看她,伸手要拎她衣领,温和地笑着说,“陈小姐,和我套近乎没用。”
“等一下,等一下!”陈卿卿抱着窗框不让他碰,就在她逃避期间,厢房的门被打开。
陈卿卿静下来,北秋停住动作,看向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陈卿卿抿了抿唇,默默把窗户关上。北秋扣住她的手腕,凑近压着声音道,“别说话,要不然我杀了你哦。”
“我不说话。”陈卿卿乖巧地摇摇头。
她挡着脸,用气息和他商量,“我不出声,就在这里看看,你先不要带我走行吗。”
北秋瞧她两眼,看她模样乖顺,想了想道,“只能看一会儿,安分一点。”
陈卿卿连连点头。
她靠近屏风,目光透过模糊的绢素,看到另一边的场景。
信阳公主说了什么没听清,但陈卿卿清清楚楚地看见傅景策坐在那儿,牵了一下信阳公主的手,公主身娇体弱地跌入了他怀里。
陈卿卿睁大眼睛,轻吸了口气。她气愤地甩了下袖子,北秋压着她的肩膀,示意她淡定。
陈卿卿看着他,目光灼灼地满是对傅景策的控诉。北秋读懂她的眼神,点头小声附和,“大人确实是太过分了。”
调戏完这个,转个身就抱另一个去了。
陈卿卿待不住,捏紧拳头就想冲出去。好在北秋及时拦住她,顺便捂住了她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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