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林志的心事，李微澜的躲避

　　王秋不死心地看着戴晨峰家的大门，她最开始的确是被自己的姐夫忽悠来的，但是见到戴晨峰本人以后她就心甘情愿被姐夫利用了。

　　王秋是距蓉城三四十公里凤头镇的居民，当年她和姐姐王冬是凤头镇的两朵花。姐姐慧眼识人，在姐夫夏满昌还没发家的时候就相中了，不顾家里人反对嫁给了他，后来姐夫发迹，姐姐在整个镇里简直是趾高气扬，家里人也跟着沾光。自己就没有姐姐那么好的命了，嫁给一个卖猪肉的，肉没吃到多少，反而经常挨揍，后来姐夫发迹才帮助自己摆脱了那个恶魔。

　　王秋想起了戴宝珠鄙视自己的眼神，想起了那个讨好戴宝珠的中年男人在戴宝珠走后说的话。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王秋脸上失去了神采，自己虽然长得也不差，比起戴晨峰还年轻十几岁，但是想到戴晨峰还是会自卑。她的想法其实也很卑微，哪怕真的是给戴晨峰当个煮饭打扫卫生的保姆也愿意。

　　她慢慢地挪动自己的脚步，今天的风特别寒冷，自己在发廊做的造型一定被吹乱了。姐夫为了自己能拿下戴晨峰特意在春蓉小筑租了一套别墅，年后就到期了，以后这个地方更是离自己遥远了。

　　“你走路不长眼睛呀！”一个尖细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不起！对不起！”她忙回过神来，原来自己不小心踩到了人。

　　王秋抬眼看时愣住了，眼前是一对中年男女，女的黑胖壮实，男的英俊挺拔，两人挨得很近，而且在那女人被王秋不小心踩了一脚后，忙关心地询问，“敏丽，不要紧吧！你是怎么走路的？”那男人抬头看王秋。

　　“···”男人突然不吭声了，躲着王秋的目光，站在刘敏丽的身边不耐烦地说，“走吧，别和这种人一般计较。”

　　王秋看着男人拉着自己老婆匆匆地走了，她忍不住笑着自语道：“林志，好久不见！我是哪种人你最清楚。”

　　林志像有猛兽在身后追赶一样，拽着刘敏丽往春蓉小筑的大门外走。

　　“林志？”刘敏丽突然甩掉林志的手，生气的看着林志。她从来不和林志发生争执，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感觉，往往表面粗糙的人，内心是很敏感的，而且在她的心里，她和林志的差距越来越大，现在的林志已经有自己的人脉，也不再依靠她家了。

　　“···”依刘敏丽的大块头，她停下来不走，林志还真拽不走她，“敏丽，怎么啦？”

　　刘敏丽看着林志无辜的表情，再回头看看后面，王秋已经不在了。

　　“敏丽，干什么？儿子不是想吃明月楼的凉拌豆豉鸡吗？”林志继续催促老婆，并把林世勇搬出来，“快点！明月楼离这里有点远，我们打车过去。”

　　刘敏丽回过神来，不满地嘀咕：“下回还是建议明月楼能够有送餐上门服务。”

　　“还是有这项服务，只是春蓉小筑离他们有点远，所以一般不送。”林志耐心地给老婆解释，“多给钱也不行，除非你是明月楼的贵宾。好了，快走！”

　　刘敏丽好像已经忘了刚才的不快，快步跟上。

　　林志在大冬天里居然感觉自己的衣服给汗湿了。

　　林志觉得自己最近很不得志，先是单位里改制自己明明有希望竞争上销售部部长职位的，结果成了副部长之一；再有就是自己明明对李微澜巴心巴肝的好，她却宁愿在那个穷山村里和一个裁缝好；还有今天，十年前自己在凤头镇上班时相好的女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林志在心里将自己这二十多年经历的女人都回忆了一遍，有一些他已经记不住名字了，而印象最深的就是李微澜和王秋，但是最难忘的却是李微澜，王秋当时为什么会冒着被她老公郭屠夫发现的风险去勾搭，也是因为王秋和李微澜有几分相似。

　　“林志？”刘敏丽看林志坐在后排，长久地看着车外，似乎有了心事，她的疑云又升起来。

　　“敏丽，你说咱儿子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我看他最近很讲究啊。”林志忙机警地问刘敏丽。

　　儿子刘世勇果然是刘敏丽的软肋，她也若有所思的开始思索这个问题了，林志不由得松了口气，于是他开始心安理得地去想李微澜了。

　　那天李微澜穿着茶色翻领束腰呢子大衣，身段窈窕，婀娜多姿，黑色高领毛衣秀出美丽修长的天鹅颈，艳丽的眉目有点冷色，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这是林志从来没有见到的李微澜，甚至比十六岁时的样子还令他动心。和李微澜走在一起的应该是她的小女儿，显得那么稚嫩，完全没有继承到她的美丽，林志曾经在李微澜那里看过大女儿的照片，长得很像自己，是一个精致出彩的好孩子。

　　林志想到这里忍不住得意地笑了，他和李微澜之间怎么可能说断就可以断得了的。

　　李微澜简直受够了林志的纠缠，现在女儿们都在学校住校，她决定连晚上也不回家了。

　　本来天水村离自己住的地方就远，现在天冷了每天来回骑车就很遭罪，服装厂原本聘请了满嫂那口子常驻在厂里，既是门卫，也兼职值夜。满嫂看家里儿子儿媳也不顺眼，干脆也搬到了厂里住，盼弟本来就和家里有矛盾，所以也住在厂里，倒像是满嫂两口子的闺女了，至于盼弟的父亲那里是只认钱的主。

　　当李微澜提出要和盼弟住在一起的时候，钟明达倒没有多大的犹疑，毕竟来回跑的确很辛苦，自己是个男子倒没多大问题。钟达明也曾想过，过以厂为家的日子，可是服装厂女工多，还是影响不好，有时候自己不在乎，也要为别人想想，等工厂条件允许了，还是要搬回城里的。

　　钟达明对此还是有信心，自从李微澜上班这两个月来，效益好多了。首先，李微澜以前在商场先是站柜台的，所以对顾客的需求有一定的了解；后来是仓库货物盘库的，对货源和价格也多少掌握了点；其次，李微澜是天生的好骨架，钟达明在鼓动李微澜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后，效果奇佳，订单不断。现在达明服装厂已经减少为别的服装厂加工的业务，几乎都是在忙自家独立设计的服装。工厂的女工已经招够了，李微澜完全不需要再踩缝纫机，但是她这人好像闲不下来了，看着那些服装总会有一些小心思，而且钟达明也发现，李微澜总是会给他一些灵感。

　　快过元旦了，气温更冷了，蓉城虽然没有下雪，但是凌冽的寒风从不缺席。钟达明已经和李微澜商量好，叫她在桂花巷巷口等着，因为李微澜要拿两床被盖到服装厂去，他可以帮她拿。

　　李微澜上班的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已经在左邻右舍的形象大大改观，有时候老百姓的忘性很大。

　　“微澜，出门上班啊！”在蒙美丽的包子铺，一位买早点的大嫂热情地打着招呼。

　　“是啊，你早啊！”李微澜的心情也是很不错，她已经没有以前的倨傲，显得很可亲。

　　蒙美丽夫妻看到李微澜的变化都欣慰的笑了，这个李微澜在下岗后反而成长了起来，可见有时候人在生活的压力下，反而会像破茧而出的蝴蝶。

　　“微澜，你这是准备干吗？”蒙美丽指着两床被盖问。

　　“我准备搬到工厂和工厂的小姐妹住在一起，等女儿们回来，我再回来。”李微澜大大方方地说。

　　蒙美丽对林志纠缠李微澜的事情有所耳闻，李微澜也敞敞亮亮地说出来，大家反而不会多想什么。

　　“搬出去也好，上下班也方便。”蒙美丽很自然地说道。

　　“王家嫂子，你们家户口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李微澜看着雾蒙蒙的前方，心不在焉地问。

　　蒙美丽一听这话脸就笑开了花，她高兴地说：“已经下来了！已经办下来了！我和孩子他爸就打算再买套房子，就算完全在城里安家了。”

　　蒙美丽接着又吐气扬眉地说：“我们也是城里人。···哎，那不是钟厂长吗！”

　　李微澜已经看见了钟达明走过来的身影，等他走近以后，她才发现钟达明没有骑自行车。

　　“你怎么没有骑自行车？”李微澜看着自己的自行车，和自行车后座打包的被盖发愁。

　　“我觉得天太冷了，所以就打了出租车。”钟达明笑着和蒙美丽夫妻打完招呼后，接着对李微澜说，“看样子，你的自行车只有放回去了。”

　　“哎呀，我懒得回去了。”李微澜语气有点娇嗔，接着回头对蒙美丽夫妻说，“王家嫂子，要不我在你这里寄存几天，元旦节前回来取？”

　　“好！没事。”蒙美丽夫妻痛快地答应了。

　　蒙美丽看着钟达明将被盖卸下来，然后提着往前走，李微澜在旁边不断地说着什么，他们的身影总让蒙美丽想到什么。

　　“老王，你看像不像以前正海陪着微澜的样子？”

　　王传鸿抬了一下头，什么也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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