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他请她相见
京城警署内,那探视的暗房里向律师正在积极的询问,试图想要能够让案件得以有圜转的余地,但是面前的男人,却沉了一双眼眸。一言不发。向律师不得不一再呼喊,只怕他继续不应声,“楚少您有没有听见我说话,楚少”
这才终于仿佛将楚云烶唤醒了一般,他的视线幽幽对上面前的向律师,向律师又是急忙道。“现在警方这边已经查探出那五亿英镑的资金里,第一次被转账出的一半资金是到了那位陶思甜小姐的账户里,现在警方怀疑你监守自盗,自己拿了钱又自己使用”
“楚少,如果不能交待这五亿英镑的来源,那么这起案子判你有罪的可能性非常大”现在已经证实部分资金的用处,向律师凝眸道,“警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这么做,一半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一半是稳定公司。”
就久远集团而言,楚云烶这一步棋,可是没有输上半分。如果真是两人有仇,都是在仇恨里各自谋划算计,那么安知意被涉嫌成功,而最后公司也是得以安然保护,在楚云烶这边,他却真是双赢。
“楚少”向律师又是焦急呼喊,但是楚云烶一直沉默着。
哪怕是看着前方的向律师,但是楚云烶的魂魄却不知道去了何处,飘向了哪里。这几日以来一直都是如此,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加厉害。他的模样,不似之前这样的从容,好像措手不及,好像有什么事情不按走向在进行一般,所以才会茫然失神,顿时没了方向感。
就在此时,楚云烶突然有了反应。他却是聚焦于向律师,沉声吩咐道,“我要见一个人”
“谁”向律师好奇了。
自楚云烶被请回警局拘留后。那么多人来前来探视他,可是他没有见过他们任何一个,只除了那位楚语谦先生之外,即便是楚夫人。也被他拒绝在外。但是现在,他竟然主动提出要相见,这实在是意外。
一瞬的沉闷里,向律师见他双眼凝着,他动了动唇念出那个人的名字来,“安知意”
“我要见她,去请她来。”楚云烶如此说。
安知意从墓园拜祭离开,和唐允笙分道扬镳,她茫然然的离开。此时,手机的电话又是进来了几通,她这才接起,那是聂勋,他这样的紧张慌忙,深怕她会不见一样,“小七,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聂勋,我已经回京城。”安知意这才说出自己身在何处。
聂勋自然是清楚她已经回京城,因为航班上的信息刚刚调查到,她搭乘今天的航班返回抵达,但是这一刻又听到她的声音,他才确信安宁,“我知道你回来了,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公司,打个车就好了。”安知意回道。
龙源办事处,聂勋的手机还握在手中,那头安知意已经挂断。他看着车水马龙的道路,在高层之下,这么的渺小。
过了许久之后,安知意终于重新出现在龙源。她这一走就走了四天,几乎是一个星期不在公司出现,众人不明了,还以为她是出差去了。但是今天一看,却发现她的起色不对劲。
“安董事”下属们呼喊之间,安知意已经没有了力气去招呼,只是淡淡一笑而过。
“聂总,安董事到公司了”聂勋一接到内线,他立刻起身走出办公室。
门一推开,就看见回廊那头,安知意慢慢的朝他走来,重新在他的视线里。光鲜不复,她好似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变故,所以才会这样的憔悴不堪。聂勋立刻上前去,扶住了她,两人进了办公室。
“陈秘书,快去沏茶,还有准备一些点心进来。”聂勋立刻吩咐秘书行事,他一触碰到安知意,发现她的身体冰冷。
“坐下来。”聂勋又是扶着安知意坐下,为她找来她的毯子替她盖上。
其实京城今日的天气并不寒冷,只是清早抵达,一大早的还是寒气逼人,再加上这一切,却是让自己感到无所适从,所以才会这样的落魄,安知意将毯子裹住自己。
等到暖手的茶捧在掌心,才好似平复下来,聂勋栖身蹲下,在她的面前,他抬起头来道,“小七,这两天你到底去了哪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聂勋不得而知,她的离去那么突然,也唯有从绍誉那里才知道了她的决定。这短短的几天,聂勋却是提心吊胆,他心中的困惑这样的深重。
安知意捧着那茶杯,热量传递透过掌心传向身体,她望向聂勋,那一下子,沉寂的眼底定睛道,“如果我告诉你,今天这一切,他其实都知道,你相信吗”
聂勋怔住,“你说什么。”
“这一切,他全都知道,但是他不说。我不知道他到底找了多少人来帮忙,我去问了所有人,他的秘书钱珏,他的两位心腹特助齐简和何桑桑,他的姐姐骆筝,又或者是他的妹妹苏楠和萧墨白。我甚至是去找了安瑾洲,楚斯年,还有楚柏尧”安知意的声音静成一条直线,但是晃动的茶杯水面,证明了这一刻的不平静。
聂勋听的瞠目,安知意喃喃道,“我问他们,是不是他早就授意过他们,所以才会有今天。”
聂勋的手握住安知意的力道用了劲,“那么他们怎么说”
“有些给了我回答,有些没有给,有些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安知意轻声道。
“这绝对不可能”聂勋错愕里喝道,“你现在是告诉我,今天他被拘留在警署里,全都是他自愿”
聂勋一下起身,他的步伐有些不稳,但是却又站定,似是绝不动摇一般,他这样肯定执着的说,“谁会去做这样愚蠢的事情他又以为他是谁,能安排的这么好那是楚氏久远集团,是楚氏的家族企业,如果说都是他授意,那么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把一家公司玩弄在鼓掌之中吗”聂勋吼了出来,但是这一声嘶吼里,却是定格住。
那个男人,他本就是一家之主,整个楚家早已经在他的掌心里,他要想如何,谁人能够阻挡能够去抗衡
但是,原因呢
聂勋的手握成拳来,“他没有理由要这么做他做了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那质问的话语鞭挞着内心,迎面而来的空气分明是暖的,却又变的冰冷,聂勋低头,他看向了安知意,她一动不动,他突然心中被重击了似的。
“还有吴琼。”安知意低声说,聂勋沉眸一想,记起这个名字来,那是安知意入狱期间,曾经交过的朋友。
安知意道,“我去了法国巴黎找她,我去验证一些事情。”
“你不要告诉我,吴琼是他安排的,去监狱故意帮你简直是一派胡言”聂勋这样夺定的说。
“他没有安排她进来。”安知意说,“但是他安排了了她参赛,他还见过她的妈妈。”
安知意想起吴琼所说,“她的妈妈说,她见过那个男人一面,那个男人,他的右边眼睛,眼睛下边有一颗痣,是泪痣。”
那是楚云烶的模样跳了出来,安知意道,“他的右眼下边就有一颗泪痣。”
聂勋也去记忆楚云烶的那张脸,这样细微的面部特征,哪怕不去记忆也是会记得。可是聂勋握成拳的手发颤,这一瞬间的眸子里,闪烁过太多的事情来,好似一切都乱了,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才对。
可千丝万缕,他无从诉说,聂勋只是看着她。
“所以,”聂勋幽幽喊,“安知意,你相信了”
“我”安知意的声音更为缥缈,似那千山暮雪间的一片云,没有归属,“我怎么可能会去相信他”
安知意坚定的眼睛,这样的黯淡,唯有那一簇零星的光芒还在烧着沸腾着,“我才不会相信他”
“他们都是骗人的,都是在骗人”几乎是要催眠自己一样,她这样信誓旦旦的说。
聂勋瞧着她,这一刻素来冷静自持的他,却也忽然仿佛没有了方向。
而正在这个时候,外边却是有人前来,“聂总,律师事务所的人到了,说是楚云烶先生的私人律师,来找安董事”
正是谈起那个人,那个人偏偏就出现了一般,聂勋望向了安知意,安知意回道,“不见请他们走”
“这”秘书停了下,聂勋道,“请他们走”
人退了出去,安知意六神无主,她又是轻声说,“哥,我想回家,我想去见绍誉,我要去学校接绍誉”
她喃喃念着,循环似的,好似要给自己一个可以归去的地方。聂勋眼见如此,他拿起外套道,“我送你去。”
两人说着,就往外边走,但是一出公司,却发现公司外的回廊里,两个男人站在那里,那正是方才被请离的律师,向律师一看见安知意出现,他立刻奔上去,“安小姐”
“安小姐,楚先生想要见你一面,您能不能去警署和他见面”向律师急忙说出来意,并且将楚云烶的话语传达。
聂勋愕然,不曾想到楚云烶竟然派律师过来是为了请安知意去相见。
安知意整个人定住,瞧向那律师道,“我不会见你去告诉他,我不会去”
撂下这句话,安知意进了电梯,聂勋拦住了律师,护着她离去,那电梯门关上,那律师还在喊,“安小姐,楚先生希望您能够去见他一面,安小姐,见一面不是什么难事吧安小姐,手续方面我们会帮您办理”
出了龙源上车,安知意疲惫的靠向车座,聂勋开车便是往学校开。
到学校后联系了老师,聂勋找了个理由只说是家中有事,所以今天想先接走绍誉。姚晓茹便也同意了,立刻带了绍誉出来。孩子正是困惑着,但是一看见是聂勋便也笑了。
聂勋道,“绍誉,妈妈回来了,她在学校外边的车里,我们过去吧。”
瞧见安知意疲惫不堪,聂勋便让她在车里休息。但是在校门口,远远看见孩子的安知意,立刻下了车来。暖风里边她裹着毯子,正望着绍誉。
“妈妈”一瞧见是安知意,绍誉立刻呼喊,几日不见那欣喜冲破了所有,孩子立刻拔腿奔跑而去。
安知意亦是无法阻止,那思念的感觉,她疾步而上,将儿子一把抱住。
“妈妈,你去哪里了,好久了才回来。”是绍誉闷闷的童声响起。
忘记了此时到底是何处,安知意拥抱着孩子喊,“阳阳,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又出去忙了,阳阳,妈妈想你”
聂勋的步伐缓缓而来,瞧着母子两人相拥在一起。那一声呼喊,却是让他停住。
阳阳,阳阳,那是谁的名字,那是谁的小名,是谁取下的名字。
突然那耳畔谁的话语如同誓言而起,如同此刻的风过眼睫,这样的刺痛。
聂勋,你想要带着安知意远走高飞,你想永远陪在她和那个孩子身边,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永远都不可能替代楚云烶,你做梦去吧
“苏楠小姐,楚云烶先生已经同意你的探视。”警方这边突然传来了讯息,这让苏楠震惊。
自从楚云烶出事后,苏楠却是束手无策,她哪里来的能力还可以起死回生,和萧墨白两个人几乎是倾囊而出付出所有。但是她却还是不能够死心,所以三番几次提出申请和楚云烶会面。
警方这边的神情倒是通过了,可是楚云烶这边却是拒绝。这真是料想不到,他这样的绝情寡淡,让苏楠感到伤心。可纵然是伤心,但却仍旧不能让苏楠彻底死心。她定是要再见一见楚云烶,问个清楚才行。
就在昨天,她又是提出探视的申请,原本是没有持有希望的,可是又是意料之外,他却又是同意了
苏楠惊到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还是萧墨白应道,“好,谢谢你。”
挂了线,萧墨白道,“既然你大哥同意和你见面,那你就去见吧。”
势不容缓,苏楠再也等不及了,她立刻前往警署,办理了手续和楚云烶会面。
这是继案发被拘留后的第一次相见,在这警署里面,苏楠终于再次见到了楚云烶。她是萧墨白一起,两个人由警员带领着进了那房间。终于,苏楠看见了他。一到门口,苏楠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这样阴暗的房间,这样的狭窄,空气这样的森冷,他怎么受得住,这怎么可以
“大哥”苏楠不禁轻声喊呼喊。
楚云烶开口道,“你们都坐吧。”
萧墨白搂过苏楠,两个人便坐下了,苏楠是混乱的,更是心疼的,“这里这么冷,你穿的这么少,要是着凉了,那怎么办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我没事,挺好。”楚云烶苍白了俊彦,低声回道。
苏楠哽咽了,她望着他问道,“大哥,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有些事情已经得知,也是无法隐瞒,因为警方这边已经查明,苏楠道,“你有拿钱去救大嫂是不是其实你不是真的想要害死她是不是所以,所以那笔钱真是你拿的吗”
这是近期所有的疑问,苏楠这样艰涩的问,然而楚云烶却是道,“是不是我,都不重要。”
“那么什么才是重要的什么才是”苏楠无比愤怒,“你现在是要坐牢,你知不知道告诉我们,如果你没有,我们可以帮你,想办法帮你,大哥”
萧墨白亦是道,“大哥,如果可以,说出来吧。”
楚云烶望着他们,一瞬的凝眸注视里,他开口道,“如果你们真想帮我,那就去替我去找一个人。”
苏楠和萧墨白两人都是哑然定住,只以为是和案件有关的关键人物,但是楚云烶却是说,“去找安知意,请她来见我。”
苏楠这初次的见面里,楚云烶只提了这一个请求,这是唯一的一个,也是最后的一个。在那之后,楚云烶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仿佛他同意见他们,也只是为了请他们去帮这个忙。
“大哥”眼见探视的时间终结,楚云烶就要走,苏楠又是呼喊,萧墨白扶住了她。
苏楠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却是说,“我去找她,我去请她,我一定去”
萧墨白却也是同样凝眉,楚家大少,这样一个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这一刻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提出这样的请求来。
两人出了警署后,苏楠立刻道,“我现在就去找她”
安知意私底下的联系方式,苏楠早就没有了,他们之间没有了楚云烶的维系后却是连朋友也仿佛不是。苏楠打去龙源公司,但是对方秘书表明会通知安董事,这样的官方态度,真是让人感到郁结。
苏楠没有了办法,只能找上孙颖滋和陆展颜帮忙。以她们两人和安知意的关系,请她出来却是不难。孙颖滋在苏楠的请求下,她答应了,“好,我找她出来。”
孙氏高盛和龙源本就有联系,孙颖滋以合作方的关系找上安知意,安知意自然是要给三分薄面,所以她前来了高盛。
但是这一天,安知意一进办公室,却是发现并非只有孙颖滋在,因为她更是看见了另外两人,那是苏楠和萧墨白。
瞧着阵仗,安知意倒是看不明白了,孙颖滋道,“安董事,方便的话,有些事情想单独跟你说。”
安知意望向身后的助理,那人便退了下去。待人一走,安知意道,“孙小姐今天原来不是为了谈公事,看来这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抱歉,安知意,我只是帮朋友一个忙。”孙颖滋直接道,这称呼也是改了。
此时,苏楠上前去,“知意,请你,请你去警署见一见我大哥,你去见见他吧”
这样的请求,这话语倒不是第一次听到,因为之前律师已经来过,但是这一刻安知意依旧是愣住,她有一丝质疑,凝声问道,“是他找你来的”
“是是大哥找我,是他让我来请你去,你就去吧”苏楠丝毫不清楚那之间的是非,可她只知道楚云烶请她帮这个忙,那么她一定要帮到,“知意,大哥他现在在警署里被拘留,他没有提出过要见谁,今天他会见我,也是因为要见你”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你也想知道,问个清楚明白,你就去吧给他一次机会,听听他要对你说什么,好不好”苏楠上前,她握住了安知意的手,“就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一次就好,你去见他吧求你了求你了,知意”
萧墨白也是道,“安知意,他那样的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找我们来帮忙。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会,不如你就去吧。难道你不好奇,想要知道,他为什么要找你”
苏楠在苦苦哀求,萧墨白刚是使出了激将法,孙颖滋和陆展颜两人不好多说什么,可是眼见这样的情形,想起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孙颖滋不禁道,“知意,不如去见吧。”
陆展颜也是开了口,“去见见他,说个清楚明白。”
但是,任是这么多人相求,但是安知意一张丽容冷着,冰冷的像是寒天动地的雪山,即便是最炙热的太阳,也不能将那雪山彻底融化,更何况他们根本不是那阳光。
安知意一下甩开了苏楠的手,“我不去”
一句话将他们都喝住,安知意的眸光定向面前的人,她开口道,“苏楠,我和你谁也不欠谁,我不会卖你这个人情。你是他的妹妹,你帮着他无可厚非,但是不要来绑架我,我不去就是不去”
她说着,又是望向萧墨白,“你是他的妹夫,我和你之间更没什么好说的。”
“孙颖滋,陆展颜。”安知意最后看向了她们两人,“你们今天以公务之名哄我过来,这件事情,我念着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一场,不会计较。但是再有下次,我和你们这朋友恐怕也是没得做”
她的思维清楚狠绝的让人心惊,撂下这番话活,安知意扭头就走。
只留下这一间办公室的人,定格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楠连哭都哭不出来,“怎么办大哥让我去请她,可是我请不动,要怎么办”
萧墨白皱眉,“一个女人绝起来,倒是比男人还要绝。”
孙颖滋茫然不已,陆展颜轻声说,“难了。”
“什么难”孙颖滋问道。
“死了的心,就像是被劈开两半的石头,你让石头怎么复原”陆展颜轻声说,而安知意已经走远。
这之后楚云烶同意见了许多人,这其中有楚楌遇,更有楚语谦,有秘书钱珏,更有特助齐简和何桑桑。
他们都去见了他,楚云烶终于同意见面。
警方这边一一应允探视,他们想要从中暗暗取得一些信息。
可是所听到的,却是唯一的话语,那就是去请她来,来见我一面。
这位楚家大少,如今落魄如斯,身在警署牢狱中,可却是还要想着要见那位安小姐一面。
钱珏前去找寻安知意,她向她请求,“安小姐,求你了,请你去见见楚总”
齐简和何桑桑前来相见,他们向她请求,“请你去见楚总吧”
楚楌遇来见她,他还在喊,“大嫂,你就去见见大哥吧,他在里面,就只是想见你一面,你就这么忍心吗”
楚语谦也是找上了她,“为什么不去见他一面到了今天,难道你不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吗就算不是为了你,你也总该为了绍誉”
安知意拒绝了他们所有人,她的回答是这样的坚决,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决绝,原来她也可以是这样的决断,“我不会去,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哪怕你们今天押我到警署,我也不会见他”
他们一行人的穷追不舍,却是像在围堵一样,无论何时何地,前赴后继的不放,哪怕是聂勋在的时候,也是出现。
当楚语谦冲出来的时候,聂勋护在了安知意面前,他朝楚语谦道,“不要拿孩子来做文章这件事情和孩子没有任何关系她说了不会去见,你们是没有听清楚吗”
只见前来找寻安知意的人越来越多,聂勋开始了戒备森严,他找了保镖当特助,全天候的跟随着安知意,深怕她再被人打扰,只要有人出现,就会被保镖阻挡在外。
只是如此一来,安知意却是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周遭都布满了荆棘,而她稍稍碰触,都会被刺破割伤。
“没事的,不会有事。”突破重围,在停车场里聂勋轻抚她的肩头,给她安慰。
但是这何处是尽头
警署里边,就连远在新城赶回来的骆筝也前去探视楚云烶。楚云烶看见了骆筝,他依旧唯有那一句,“骆筝,请你替我去找她,让她来见我。”
“云烶,你不是不知道,已经有那么多人去过了。”骆筝这次得知他同意接受探视,已经见过了许多人,而他所做一切为又是为了一个安知意,这让她不得不归来。
“钱秘书,齐简,桑桑,甚至是楌遇,语谦,还有苏楠,萧墨白他们,他们都去找了她。”骆筝瞧着他道,“云烶,她说她不会来的,她说了她不会来”
她不会来,她不会来
楚云烶念着这四个字,他抬起头来,那一张脸庞愈发惨白,“你去找她,去告诉她,来见我一面。”
一个人执拗起来,那就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不到黄河不死心的地步,骆筝也是没有了办法。她便是前去找寻安知意,其实她本也应该去,可是她却也不知道去了后又该会如何。
骆筝约见安知意的方式,却是简单许多。她们都是为人母亲,身边都有了各自的孩子。姗姗和绍誉是关系亲近的姐弟两个,出来碰面是容易的事。骆筝相邀,绍誉欣然答应,安知意更是没有反对。
疼爱孩子至极的安知意,必然是会答应,这一点骆筝知道。
在公寓里玩耍,她们看着孩子们在奔跑,骆筝道,“他们长的好快,一天一个样子。”
安知意却是顿住,“可惜,我错过了绍誉太多个第一次。”
骆筝也是定住,她这错过的可惜,她又何曾不明白,“知意”
然而不等骆筝继续,安知意打断了她,“如果你今天来,是借着姗姗来告诉我,请我去看他,那么我劝你还是不必了。”
“他是真的想你去见他一面”骆筝焦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你们一个个,都来找我说,让我去见他,我又为什么要去见他凭什么去见他我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再去见到他一眼也不想”安知意冷声回绝。
骆筝哑然,对上她的冷绝,让她无言以对,她何尝不知道,又何尝不明白,她所受的一切,那不是平常人能够忍受的,可是到了现在,难道不能给一次机会吗
“再给一次机会,再给一次也不行吗”骆筝的喉咙处都好似灼烧起来。
安知意坚决道,“不行”
“他病了”骆筝凝声大喊,安知意顿住。
“他病了很久,一直没有好过,从小身体就不好,他想见你,你不去见他,他会犯病的”骆筝哀求,“就当是救人一命好不好你去见他,哪怕你不听他说的话,哪怕你闭上眼睛都可以,你就去见见他吧”
“他病了”安知意脸上茫然然的,却是随后阳光下冰冷一片,“你来找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医生我治不好他”
安知意冷然以对,“骆筝,下次你再用姗姗作借口让绍誉求我带他出来,那么我只好断了他们姐弟两个的联系”
骆筝大惊,这样的杀伐决断,这样的冷酷,让人靠近不得
骆筝去见了安知意无果,她又是前往了警署,再一次见到楚云烶,她看见他的脸庞,比之前更为苍白,没有一点点血色,哪怕灯光是昏黄的暖色,也是没有血色。
骆筝道,“她说她不会来见你。”
只这一句话,让楚云烶收了声音,却是没有了下文。突然,他咳了起来,那咳声很是惊心。
“云烶云烶,你怎么样”骆筝焦急的去喊。
眼见楚云烶的起色不对劲,而他却在警署里拒绝医护人员治疗,骆筝没了辙,从小到大,又有谁能够劝说住楚云烶,当年除了骆筝,现在却是再也没有别人。而那一个唯一有可能的人,却是拒而不见。
骆筝只好找上楚夫人,她来到近郊的山庄,她前去拜见楚夫人。
“傅姨,云烶他病了,他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傅姨,你说要怎么办,这要怎么办才好”骆筝红了眼睛,她不住的询问。
这个时候的楚夫人,却像是苍老了许多,本是雍容华贵的夫人,此刻愁眉不展,却是连叹息都不能够,她喊道,“姜姐,陪我去瞧瞧他。”
楚夫人是有提出过探视楚云烶的,但是遭楚云烶拒绝了。之后楚云烶见了这么多人,楚夫人也没有再去探视过。直到今日,这所有的人都轮番见了一遭,楚夫人才姗姗而来。
母子本是连心,此刻在这警署相见,楚云烶沉默不言,楚夫人看着他,她久久不曾说话。
半晌,楚夫人道,“她不来见你,她不愿意,你又为什么要强求”
“都说凡事不能强求,感情的事情更不能。”楚云烶低声说,他却是淡淡一笑,不知哪里来的倔强到了这个地步。
忽然,他硬生生问了一句,“可我偏要强求,那又怎样”
这样的性子,真是让人看的锁了眉头,楚夫人沉默了半晌,她又是道,“到了现在,不管这一切是因为什么而起,又是因为什么到了今天,不管是谁造成这后果,我现在只问你一句,你是错了没有”
儿时的每一个时刻,楚家所有的教育里边,最会的一项那便是认错。不管发生什么时候,总是认错便是对的。哪怕是对的,那也是错的,这是楚家长子的责任和担当。
楚云烶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这一刻周遭寂静的不行,那耳边不知哪里来的风声,他却是赤红了一双眼睛,极倔极其顽固的说,“我没错”
楚夫人长长的一声叹息,她道,“好,你没错,你是没错,你没错你才走到了今天。”
这一切都混沌不清。
夜里没有星光,也没有明月,警署看守关押的房间,黑暗的不行。楚云烶沉眸在想,想这所有的一切。突然间,想起楚父还在时,同他下过一盘棋。
那一盘棋里,楚父道:你这一步棋,可是下错了。
只是一颗棋子落错了地方,他当时道:错了一步而已,地不会就这样失了。
那时,父亲他又说了什么
忽然天旋地转,口鼻之间一阵腥甜涌了上来,楚云烶猛地按住胸口,却是一口鲜血洒了一地,洒在他的衣服上。
你以为你可以收复失地,到最后才发现,早就不能了。
那一盘棋,仿佛到了今日才有分晓。
那是一步错,步步错。
爸,你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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