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留半张照片
就在安知意前往楚宅接走绍誉的同时,楚云烶的私人律师向律师到了警署。
“楚少,按照的情况看来,警方这边的证据对于你非常不利。”向律师这边紧张的紧盯着案件。
事情关系到京城一大豪门世家的大少,这绝对会成为让人诟病的口舌是非。向律师不单是作为楚云烶的律师。向家同一时刻也是世代为楚家效力,所以此事非常关键棘手。
“今天透过巍警司这边的盘问看来,博纳的李承逸先生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你的身上,他被握住的证据是切实的。”向律师蹙眉说道,博纳李总如今一口咬定。最致命的一点则是,“楚少,那五亿英镑的资金,您一定要证明来源,否则如果被起诉,到了法庭上,法官和陪审团这边大概都很难会过关。”
“一半的机会。”楚云烶坐在他的对面,此刻的他,已然也是一身的警署的看官服,他开口之际反问,“不是么”
事实上按照正常程序来走,任何一桩案子,在未有实质确凿的证据之前都有一半的胜算。而现在也不是谋杀刑事,更是有望获胜。但是现今,情况不同以往,纵然是身经百战的向律师都是没有了绝对的信念,“楚少,这次和往常都不一样,那笔资金的数目太凑巧了”
暗房里边,楚云烶面对向律师,他却是微扬起着唇角,灯光下好似无所畏惧一样。忽然之间,他却是问,“你前几天跟我说。她已经起诉法院,要暂时拿回孩子的监护权”
“是。”向律师被他一问,也是想起了另一桩案子来。那却是民事诉讼了,可以说是当事人之间的事情,夫妻双方就孩子的监护权展开的一系列的权利行动。
“现在情况怎么样”楚云烶问道。
几日前安知意提出看管楚绍誉,通过律师游子敬申诉请求,经过了数天后,法院也是会同意,向律师道,“法院那边私下调解,通知了我,这一阶段同意安女士暂时代为照顾小少爷,安女士将会成为他的暂时监护人。”
“什么时候审批下来的”楚云烶追问。
向律师这边还没有收到消息,正是在等待之中,却是在这一时候。助理律师进来了,他急匆匆的样子,好似是来汇报实时进展。向律师起身,出了暗房外边聆听。
暗房内的小窗户,可以看见那律师助理在他耳边低语的样子。
楚云烶的眼眸中定格住,好似明白这一遭是来说明什么。
果然,当向律师再度折返而坐后,楚云烶幽幽道,“审批下来了”
“是”这实在是太过突然,向律师本以为要明天才会审批成功,却不料那么快。
见他一脸的错愕,楚云烶道,“你别忘记了。她是龙源的董事。”
所以,提前将审批批下的能力绝对是有的,向律师皱眉,他又是道,“就是现在,安女士和龙源的聂总已经去了楚宅,他们去接绍誉小少爷了。楚宅那里,您的母亲楚夫人在,要不要派人过去”
楚云烶沉眸中,却是拒绝了,“不必了。”
向律师实则是担忧楚夫人,若说往年的楚家,哪里能让人这样闯入,这是向律师不曾遇见过的情景。作为世代辅佐楚家忠臣一般的向律师,不得不在此时关心起楚夫人以及楚宅一切。
楚云烶缓缓道,“母亲她一向临危不乱,不会出事。他们这次也是拿着证件去的,这一次绍誉是一定会被她带走。”
那仿佛是免死金牌一般,纵然是豪门世家,可是在这样岌岌可危的情势下,也不得不在法律面前低头。
“她早就等了这么多年,又怎么会罢手。”楚云烶低声决断。
“楚少,要不要守着小少爷。”向律师低声问道,以免在这个时候安知意会私下带走绍誉,到时候真是要问她再要人,却是难上加难了。
楚云烶往椅背靠去,这样的沉然道,“不需要。”
他的夺定让向律师微微诧异,却见他眸光深凝,“到了今天,她不会需要再躲藏。”
这一方暗室,宛如是一方监狱的缩影,他已在牢狱之中。而她在那牢狱之外,势必亲眼看着他走到穷途末路无法翻身。一如那一天他被警方带走,她也是特意来了久远大厦,只为了看这一幕。
城北近郊的楚家老宅,此刻却是安静到沉闷的地步。气氛扭转着,正当安知意和聂勋两人到来的时候,楚家就好似被侵入瓦解了。大厅里边姜姐陪同着楚夫人,聂勋只站在那里,等候着安知意下楼来。
楚夫人却是唤道,“姜姐,客人来了,茶还没有沏好”
其实哪里来的茶水,姜姐一直都在楚夫人身边,但是听得楚夫人这一句,姜姐也是心领神会,立刻明白道,“夫人,我现在就去端过来。”
姜姐应声而去,楚夫人则是独自面对了聂勋。
“聂先生,不着急,总还要给孩子收拾些东西,大概是要费些时间。”楚夫人开口微笑道。
对楚家甚是憎恶的聂勋这一刻倒是对楚夫人有些钦佩来,这位处在深闺不问世事的楚家夫人,却是原来并不是养尊处优的。聂勋迎上楚夫人,他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开口道,“楚夫人,如果你是想和我谈孩子,好让知意打消带走孩子的念头,那我想就大可不必了。”
“今天你们过来,我就知道你们是铁了心要接绍誉走,所以我也不准备让你们把孩子留下。”楚夫人回道。
聂勋眸光一凝,他一下不出声,只是狐疑于这位楚夫人到底是要说什么。
却在这静默的对视中,楚夫人不急不缓开口,她却是道,“聂先生憎恨楚家,现在我想问一句,你的宿愿得尝了吗”
“宿愿”这两个字此刻听到聂勋的耳朵里,却是成了理解为“宿怨”了。
岂不是宿怨,年少时的一无所有,亲眼目睹父亲放火,那幢被烧毁的别墅,不单单是别墅,而是他的家。他的家人,他的一切,都毁于一旦。这么多年的颠沛流离,成千上万个日夜里边,能够让聂勋活下来的念头,那就是一个,唯有那一份仇恨
冰冷无物的眸子骤然紧紧注视前方,聂勋沉声道,“这一切都是罪有应得,楚夫人,您应该清楚。”
“看来你是误会了,我说的那两个字,是愿望的愿。”楚夫人微笑着纠正。
聂勋并不领情,“没有差别,都是一个意思。”
这怨到最后也是成了愿
“那么我又想问,”楚夫人又是径自说着,但是这紧接着的一句话让聂勋定住,只听见她道,“如果说楚家是罪有应得,那么聂家难道不是么”
聂家难道不是这一问话,像是质疑,却又像是肯定,让聂勋震惊,当下顿住了。心里翻搅起涟漪来,只对视着楚夫人,最终将那份涟漪抚平,“现在您怎么说都可以,不过我没有兴趣听。”
“没关系。”楚夫人也不继续往下边说了,此时收了声,“那我就不说了。”
聂勋扭头,望向一旁的下属道,“上楼去看看小姐好了没有。”
“是。”
楚宅的楼上,那下属被曹管家带着上去,只见兰姐还在那阁楼下方,瞧见曹管家带人走近,兰姐道,“小少爷和安小姐都在阁楼上。”
“那我上去一下。”那人作势就要上楼。
可是此时却是被曹管家阻拦,兰姐亦是出手制止,“这间阁楼,不准外人进去”
对方惊讶于两人的气势,曹管家又是道,“我上去喊她一声。”
对方也不上前了,曹管家走上阁楼,他没有入内,而是敲了门,“你好,安小姐,您的助理来催您了。”
“咚咚”伴随着敲门声,安知意听见曹管家的声音传来,这一刹那让怔愣的她回过神来。那视线茫然的盯着桌子上那窗纱后的首饰盒,还有那一抹刺目的宝蓝色光芒。
“让他等着,马上就下去。”安知意回头应了一声。
这个时候,原本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绍誉也清醒了过来。孩子揉着眼睛,朦胧的睁开,混沌不清的视线里边,突然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美丽的脸庞,绍誉终于对上了安知意。
安知意一见绍誉醒了,她的手碰触向他,“阳阳。”
许久不曾见过母亲,此刻还以为是梦境,所以绍誉一动不动。安知意却是顾不上惊扰孩子,一下将他拥抱入怀,“阳阳,妈妈来了,妈妈来接你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绍誉这才回过神来,那拥抱如此的充实,一切都不是梦境,他这才靠着母亲的肩头呢喃呼喊,“妈妈。”
“走吧,聂勋舅舅也一起来接你,妈妈来带你走。”抱了抱儿子后,安知意来不及再多作停留,她急忙说。
绍誉立刻点头,孩子是高兴的,即将离开这座牢笼,小鸟儿就要展翅高飞一般。他赶忙下了椅子,这么一碰,手上就碰到了那幅画稿,他急忙道,“妈妈,你看”
绍誉说着,将那幅画拿起,展现在安知意面前,“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妈妈看到了,你画的真好。”安知意笑道,她亲了亲儿子的脸庞,“我们先回家,回去了我们再慢慢看好吗”
“好”绍誉应着,拿起了小书包来,将自己的东西全都装进去,安知意也是帮着一起,“还有什么忘记了吗”
“妈妈,我的衣服要拿吗”这一刻绍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清楚母亲是来接他了,就像是去旅游一样。
“不用拿了,缺什么回头妈妈再给你买。”安知意回道,绍誉就要拉上书包的拉链,“那好像没有什么了。”
“那我们下楼吧。”安知意说着,拿过了书包,牵过绍誉的手出了阁楼。
身后处的桌子,那窗台上,白玉花瓶和那首饰盒,还安静放置在那里,像是封锁住一整个流光岁月。
母子两人从楼梯下来,来到了正厅里边。聂勋瞧见了他们母子,他这才露出一抹微笑。
“聂勋舅舅。”绍誉懂事的喊人。
眼看着这离开之际,安知意望向了楚夫人道,“现在我接绍誉走了。”
楚夫人看向了他们三人,视线最后定在绍誉身上,她轻轻点了头,似是允诺。
“绍誉,过去跟奶奶说一声我们走了。”安知意唤道。
绍誉乖巧的走过去,来到了楚夫人身边,这三年来楚夫人给予绍誉的爱护绝对不少,现在看着孩子,楚夫人眼中闪烁着光芒,绍誉上前道,“奶奶,我和妈妈走了。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
楚夫人抚向孩子,轻轻的碰触他稚嫩的脸庞,这张脸多么像是年幼时候的楚云烶,她温声说,“绍誉,要听妈妈的话,知道吗”
“恩”孩子答应。
“去吧。”楚夫人微笑开来,绍誉也是笑了。
楚夫人一怔,这还是这么多的日子以来,孩子第一次这样开心的笑,仿佛一切都值得了,都是应该。只见绍誉走回到安知意身边去,再也没有旁的话语,仅以挥手告别相送。
这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待他们一走,整个楚家都好像搬空了,再也没有了生机,这样的了无生趣。
那迟迟未曾折返的姜姐,终于端来了茶水,可是人已经全都离开。
“夫人。”姜姐已经落泪。
楚夫人眼眶微微红起,“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只是终究还是来了。”
安知意顺利将绍誉从楚宅接走,绍誉看着自己离开楚宅,整个人都是宁静的,直到远离那幢老宅后,绍誉才问,“要去妈妈那里住吗”
“是,以后你和妈妈住一起。”安知意搂住了他。
这段日子以来孩子被全封闭了,此刻绍誉也搂住了安知意,得到切实的拥抱和关爱,孩子仿佛才得到了满足。
聂勋开着车,前车镜里看向母子团聚的一幕,他微笑扬唇。
公寓里边早已经安排好儿童房间,先前绍誉只是来小住,所以多半和安知意住一间,现在为了迎接绍誉的到来,儿童房也布置好了。安知意带着他去参观,海洋蓝色的房间,很是清新畅快。
“绍誉,你来看看喜不喜欢”安知意问道。
绍誉回道,“喜欢,还有我喜欢的恐龙。”
聂勋在门口站着也是笑道,“你妈妈她要接你过来住,一早就给你布置好了。”
“只要我们绍誉喜欢就好。”安知意丝毫不掩饰,她愿意给绍誉自己所有的一切,“那我们先来把东西放下来,然后我们去陪许奶奶一起摘菜好不好”
“好啊,我最喜欢摘菜了”孩子像是找到了娱乐活动一般,特别的开心。
安知意牵着他往楼下去,她又是说,“明天妈妈送你去上学吧”
“可以去上学了吗”绍誉惊喜问道。
“当然可以了,妈妈已经和茹老师说好了,现在又可以上学去了”安知意说着,带着孩子已经踏下台阶。
这轻快的对话,所有一切都是欢乐,聂勋在这一刻不打扰他们团聚,“那我先去公司了,今天晚上我回家吃饭,绍誉,记得要让妈妈多做几道菜。”
“是,遵命”孩子比了个敬礼的手势。
车子往开元大厦奔走回去,聂勋的心情也是大好。这就好比前几日的小雨全都散去,天空的晴朗直接照射进心里边去,这样的晴空无疑。一路往前,可是忽然间,聂勋的耳畔,那一句话语就跳了出来如果说楚家是罪有应得,那么聂家难道不是么
聂勋不禁感到烦闷,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隔天安知意送绍誉去学校上学,这是继那次意外发生后,绍誉初次返回学校去。姚晓茹看见绍誉重新归来上课,感到很高兴,“绍誉,你来了,大家好久都没有见到你,都问你呢。”
“茹老师。”酷酷的小王子,依旧是丝毫不着急,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灼热。
安知意唤道,“进教室里去吧,妈妈放学的时候来接你。”
绍誉扬起灿烂的小脸,跟着另一位老师进去教室。
姚晓茹在教学楼外瞧向安知意,安知意很是恭敬的朝她道,“茹老师,感谢你和所有老师这样照顾绍誉,今后也还要希望你们多多照顾了。”
对于安知意的礼貌,姚晓茹自然是愧不敢当。两人打过招呼,安知意微笑着离开。可以感受出来,今日的安知意很是高兴,所以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神采飞扬的。
可是姚晓茹却也是担忧。
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些波折被媒体撰写的如此轰动,难道真的太平了吗
重归校园的绍誉,起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的就融入了孩子群里了,毕竟是风云人物,犹如小太阳一般的耀眼,他的到来,迅速让孩子们聚集在一起。姚晓茹看着绍誉和孩子们开心玩耍的样子,转眼将那些担忧顾虑全都甩到一旁去了。
不过几日,媒体传出最新爆料的新闻来现久远集团总经理楚云烶先生因为涉嫌三年前企业一桩商业罪案,所以人已经被拘留警署接受调查。而在此期间,他已经被久远董事会取消执行权利。现久远内部决定,将由海外开发部门的经理楚柏尧接受掌管,取得公司总执行权利
这一消息被刊登在头版头条,成为近日里最为轰动的热门新闻。
“又是久远啊”丁老师看着报纸感叹,“最近久远的新闻还真是多不过,总经理好像是绍誉的爸爸吧现在换人了”
“时间到了,我去教室了”铃声作响中,丁老师急忙放下报纸出了办公室。
姚晓茹还在看着那报纸,楚柏尧那三个字映入姚晓茹的眼底,她忽然想起当年,她还在念书时候,在学校的楼顶上,他来探望她时所说的话语,像是试验一般,如今却是成了真。
那一年的楚柏尧道:总有一天,我会把久远夺回来
现在,这一刻似是到了。
楚柏尧此番上位可以说是赢得了董事会高层的一致认可,就连那位袁副总也是支持他胜任。久远内部众人都在私下议论,都是认为楚柏尧早已经蓄谋已久,所以才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现如今楚总深陷警署不能自保,总经理的位置不过是空置,只要罪名成立,那么这个位置就是确确实实的去了。那这下一任的久远总经理,非尧总莫属。
只是这一场内战,也在最终有了定论。同父异母相争,养在外边的弟弟,将正室的哥哥打倒,顺利占位而上。
此时,总经办的办公室里,所拥之人已不再是楚总,而是楚柏尧
楚柏尧上位后,将总经办的人全都撤换,秘书长钱珏被放到了助理间,一批原就隶属楚柏尧的心腹被提拔上来。而齐简和何桑桑两人,却是受到了处分一般的惩罚,尧总直接放话,“齐特助何特助两人暂时不用再来久远,直到这件案子处理完以后再决定他们的去留问题”
这一记下马威,可是直接动了楚云烶的人,熟人不知齐简和何桑桑是楚云烶最为忠实的心腹,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在变相警告,不管事件如此,他们都是难逃一难。而钱珏因为秘书长的关系,手上直接处理了太多的事务,不好将她请辞回去休息,但是也没有放过而排到了助理办。只是这职位也是跳动太大,让人一时间唏嘘不已。
去了楚副总的楚总,已经像是失去了左膀右臂,现在的久远,没有人再站再楚总这一边,树倒猢狲散,万物都是同一个道理。
“尧总,已经将齐特助和何特助两人请退。”秘书前来汇报。
那落地窗前而站的男人,正是楚柏尧,他没有回头,只挥了下手,秘书就退下了。此刻,他终于站在这一层。这里是久远的总高层,象征着所有权势地位荣耀的至高点。
但是当他踏上这里,只看见天空里的白云,漂浮的这样的缓慢。
楚柏尧所能感受到的,唯有无边无际的天空,没有尽头似的无边寂寞。
“算他没有爽约,半路而废。”久远这一消息放出,聂勋才是放了心。
安知意道,“他不会。”
“你这么肯定”聂勋好奇。
“他要是会放弃,早在当年就放弃了。”安知意微笑。
柳絮在旁问道,“聂总,是不是该设宴祝贺尧总新继任”
“这个时候要恭维他的人多了去了,不着急,等确实到了那一天,才是该真的恭喜。”聂勋低声回道,安知意已经起身,“该设宴的人是他才对,毕竟没有我们,他这个位置坐的也不会这么快这么顺利。”
“说的也是。”聂勋笑了,安知意已经拿起文件而去。
这边柳絮还在禀告工作内要,聂勋沉默聆听。他的手边,还放着那份报纸,关于久远的一切。可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反射的反应,瞧见楚氏,就会想起楚宅里的那位楚夫人。
为什么,总是要想起她所说的那句话来
在这几天里,几乎是无法自制,聂勋每每都会想起那位夫人所说的话语,竟犹如魔咒,不断在回响。或许,聂勋也是发觉,那其实不是魔咒,而是他渴望知道她话语背后的真正用意。
这天夜里,七点左右,聂勋离开公司后没有直接回公寓去。他独自开车,却是往城北开去。
这是聂勋第三次来到楚宅前,第一次是绍誉的生日会,第二次是不久前陪同安知意前来,可这一次却是他单独一个人。
聂勋瞧向守园人,对方一瞧见他,前些日子瞧见过所以并不陌生。他表明身份,前来拜见楚夫人,那守园人通传后便开了门。
依旧是在正厅里边,那位雍容华贵的夫人端坐在那里,一如那一天一样。
聂勋此番踏入,却是只为了心中的质疑。
楚夫人道,“聂先生请坐。”
这一次聂勋沉默停步中,却是坐了下来。
“稍坐,姜姐去沏茶了,上次实在是太不凑巧,茶还没有上来,人已经走了。”楚夫人又道。
其实这一杯茶,却是假的,但是来会一面的用意,两人似乎都是了解。聂勋不着急去询问,等着姜姐送上了茶来。一旁的人全都退尽了,楚夫人道,“聂先生不品茶吗”
聂勋的视线清明一片,“楚夫人,您应该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一杯茶而来。”
“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来”楚夫人问道。
“那天在这里,您对我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聂勋直接问出口。
这不遮掩的开场,真是要惊天动地,楚夫人瞧着这个男孩子,虽不知他是如何成长至今,但是能有今日,定是受尽旁人不能比及的艰辛。沉默对峙中,楚夫人道,“聂先生难道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当年我的先生就会针对聂家,做出那些事情来”
这一问聂勋眉宇一凛,倒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在漫长的时光里,早已经忘记了要询问原因,更何况他又要去问谁找寻一个结果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懵懂无知,整个人只有仇恨,聂勋反问,“起因是什么,到了今天难道还重要”
“是,到了今天,确实不重要。只是你是个聪明人,不想要知道原委”楚夫人又是轻声询问。
“您很聪明。”聂勋更是直接称赞,今天他到了这里,正是因为他被挑起了好奇心求知欲,想要知道她所说到底是为何。
楚夫人道,“那我来就给你讲个故事。”
聂勋不说话了,只等她将这个故事慢慢道来。
“有一个男孩子,认识了一个女孩子,他们两情相悦,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他们已经相知相许,等长大以后就要相守终生,谁也不离开谁。”那故事从楚夫人的口中道出,聂勋沉眸听着,“当他们长大些后,这个男孩因为家里的安排出国念书,而女孩留在了国内。临走的时候,男孩和女孩约定好,等他学业有成回国,他就来迎娶她。”
安静的大厅里,楚夫人的女声轻缓,那故事也平淡无奇,“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男孩以优异的成绩提前学满回国。但是这个时候,他却得知他心爱的女孩已经死了。”
“真是一个俗套的故事。”聂勋不禁出声道。
楚夫人微微一笑,仿佛也是认同他的认知,她却还是往下说,“约定好的誓言已经不可能再兑现了,男孩伤心欲绝,连女孩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他却才知道,原来女孩是被烧死了。”
“那个女孩子,就死在自己家的别墅里,一把火烧的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留下,连同她的家,整个都烧没了,化成了灰烬。那一把火,不是意外,而是女孩的父亲放的,他烧了他们家,连同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却是楚夫人说到此处,聂勋停住。这一刻,让他不禁联想起聂家,竟是如出一辙,也是一把大火,也是什么也没有留下。
那本是无心理会的俗套故事,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楚夫人的声音愈发轻了,“男孩得知女孩葬身火海后,他去调查了这背后的原因。原来是因为女孩父亲的公司在他出国留学期间受到了恶意打压,最后逼的那位父亲破产一无所有,这个时候经受不住一无所有的女孩父亲就放火。”
“男孩知道了原因后,他就恨上了那个打压女孩父亲的那家公司。他发誓,一定要搞垮对方,让对方也尝一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简单的话语,从楚夫人的口中念出,但是却听得人心惊发颤。
聂勋已然怔住了,有些朦胧的思绪好似被抽丝剥茧一般理清,但是意识还在抗拒,不愿意去拨开一层迷雾。
“那个男孩,最后他成功了。”楚夫人道出那结局来,“他替女孩报了仇,让那家伤害她的人也一无所有,最后那家人也放了一把火,烧了自己,烧了所有。”
突然,聂勋冰冷的心一颤,他的声音还冷着,“楚夫人,难道您是想告诉我,这个故事里的男主角是您的先生,是楚盛权”
楚夫人瞧向他,她没有回答,但却无疑已是是默认。
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聂勋惊愕里,他突然笑了,“哈哈”
“你以为你说了这样一个胡编乱造的故事,就能让我相信这真是一个太俗套的故事,电视剧里才会有的情节,连现在的电视剧都不需要这样陈词滥调的内容了我才不会相信”聂勋笑的疯狂,一切都沉重而诡异,却是足以压垮一个人。
那个男人,那个害了他家的罪魁祸首,到头来他也是一个受害者
他所做一切,不过是为心爱之人报上那一份仇
两场大火,烧毁了两个家庭,如此颠沛流离,到底孤苦了谁的一生
竟像是因果轮回,却是报应无止尽,永无止尽一般永恒
此时此刻的聂勋,他这样狂妄的笑着,却是站了起来,那笑声一止中,他定睛道,“我绝对不会相信”
这一晚,聂勋来去匆匆,但是那笑声却是无法静止于楚宅别墅。
晚上的公寓里,安知意正搂着绍誉在讲故事,那是之前那一本关于小白兔的故事,此刻又是接着上片继续来说,“后来小兔子结婚了,是和小猪”
“小猪每次都是买完糖,付了钱,又悄悄把糖留下。”
“小兔子说,如果你们喜欢上一个人啊,就找他要一颗糖。”
绍誉听着故事,便也困倦的半眯上了眼睛,却还美滋滋的说,“妈妈,小猪对小兔子真好,我也要送给你一颗糖,明天带我去买糖果好不好”
“好,明天妈妈带你去买。”安知意笑了,合上那书本来,亲吻儿子的额头,便也退出了房间。
九点刚过的夜晚,很是静悄悄的,聂勋一夜未归。
次日清早,安知意没有立刻去龙源,她则是要赶去警署再次接受调查。这已经犹如家常便饭,她自然很是习惯。可今日在开始做笔录之前,巍警司却是递给她一件东西。
“安小姐,这是你的东西吧,大概是不小心掉在警局里了,还是被清洁的阿姨看见了才捡起来的。”巍警司如此道。
那用白纸包裹的东西,让安知意狐疑,她将白纸打开后,却是看见一张照片。
那照片里的女人,安知意定睛一看,正是她自己
“是你的吧”巍警司微笑着问。
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安知意才发现,这张照片里另外一半已经被水浸泡的泛了白,所以半边的人根本看不清楚,只剩下一片苍白,唯有她那里,还完好着,朝着镜头笑的这样傻。
这张照片,却是让她的手指猛地攥紧,硬生生抠出一个印子来。
那是,那是结婚登记时,拍下的登记时的照片
没想到这么简单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
我还以为很浪漫的,看来都是骗人的。
的确是和她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不曾浪漫,也没有动人,那些过程如同做数学题一样的按部就班。
这绝对不是属于她的,因为她早就没有了这张照片。
突然,安知意的面前浮现起那张脸庞来,除了他还会有谁有可是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时隔多年,楚云烶,你又为什么还要留着这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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