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意,弄人,不害人……
姑娘动了情,还没有付出,不得不放回原处。也还好,她只是浅尝了一口,那水饺,淡而无味……但她还是忍不住想流泪,因为,那水饺……香飘四溢,她好想仔细尝一尝,品品味儿;
或者,腹中饱足,口有余香……
“你们!欠我一个男朋友!”姑娘拉下脸对着大树和考拉厉喝。她被馋到似哭未哭,眼睛里波光粼粼,却同时还能奇怪:她的手里……怎么会有一本……?她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该不会……?姑娘百思不能圆其脑中猜测。
那个被晶晶唤作姐姐的胆小女人觑隙逃到院子一个视线不及的角落里,心噗咚噗咚猛敲个不停,耳中仿佛传来了远方天际的绵绵战鼓——如果姑娘就此发飙,或许她还不至于如此,情势发展到如此一个局面,她反而尴尬害怕不敢面对了。
而且,风韵无限的女人,满脸霞光万丈,就像天边的火烧云……
考拉吓得从树干上秃噜下来,情非得已,好像树上有凝胶把她的身子给粘住了。一旁摇身变成电灯泡的姑娘满眼尽蓄羡慕和酸苦,心里泛出一股到嘴的鸭子被夺食的不平衡的气恼。
姑娘俏脸骄凌,像一个粉面债主,一副正好把躲债不还的两口子堵了个正着的表情!
要说对不起吗?还不如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来的实在些。
那要说什么呢?晶晶慌得一比,做了亏心事,不敢抬头看人家,一张脸发烧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她脑子里吓到短路,听到那句“你们欠我一个男朋友”,却无法分解出其中含义,是否还带出其它什么信息和内涵。
他老婆的大耳光子随时都可能抽将过来,晶晶不敢想要躲避,自知爬上别人家老公怀抱忒也拿自己不当外人,被人把脸打烂也是咎由自取!
活该!
晶晶低着头,站在那姑娘的面前,紧张到不知所措,更感到无地自容。她头顶的眼睛告诉她,他老婆气恨恨像只大黑狗,瞪着黢黑的双眼,呲着牙,随时可能扑上来咬断她柔软的脖颈。
晶晶的头皮阵阵发麻,脖子里面凉飕飕的,早已浮起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那本男人书都给她抓皱了。
啪!
一个耳光抽将下去,不留情,不留力,既清脆,且响亮!
东野承欢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迅即嘴角流出血来。晶晶一缩头,那姑娘也被吓到浑身一颤。
那一个响亮的瞬间,晶晶以为他老婆的大耳光子果然抽在了自己的脸上,某边脸当时就火辣辣地疼,原来却只是下意识当中的错觉。
东野承欢再次扬起的手被姑娘冲上去双手抓住,“听不懂人话啊你!”姑娘甩下他的手,怒气冲冲。
轿车上。
那姑娘坐在易晶晶的副驾,东野承欢坐在后座,气氛尴尬而沉闷。
车子不徐不快行驶在柏油路面上,晶晶才知道人家姑娘今天才捞着牵手。她愧疚,她难过,但这些都掩盖不住她内心当中的狂喜与庆幸——感谢李叔!
感谢李叔……由衷。
姑娘乘摩托而来,乘轿车而回,中午吃了个饭,饭后主动牵了一回手,恋爱一开始,就结束了。但姑娘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对树和考拉发出最后通牒:“要么赔给我一个中意的男朋友,不然就拆散你们!”
两颗心,同时一紧!
峰回路转,东野承欢的父亲傍晚回到家中,怎么瞅着儿子两边脸不一般大?而沙发上坐着的女孩,更使满眉惑色中的父亲惊愕到一时难言。这……,这位……?
“叔叔好,我叫易晶晶……”晶晶礼貌站起,甜言自介,东野承欢的老爸脑子里却宕了机,且雾气蒸腾。
夫妻二人百感杂沓,如乱麻交织。但有一点,除了对共进午餐的儿子的‘前女友’怀有歉意之外,却也对这恰逢其时的千里之缘既感欣慰又觉惊奇。
就像冥冥中……自有天定。
农村的晚餐一般吃得比较早些,基本在天黑之先,大概是沿袭了旧时朴风。家有贵客更要早早准备。
东野承欢的爸妈早早操手准备,晶晶跟着来到厨房,就见厨桌上摆满了中午的剩菜,很是丰盛,似乎没怎么动过。她虽是豪门之女,但自踏入社会,从来自食其力,生活上早养成了节俭的习惯,于是提出就吃中午的剩菜就好,再做就太浪费了;而且,她的心里会好难受。
两夫妻过意不去,心里有疙瘩,总觉着不是那么回事,但姑娘一脸诚恳,反倒叫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姑娘的话,在在都合理顺意……
晚餐吃的是东野承欢前女友吃剩下的饭菜。
晶晶喜欢每一道菜的味道,乡村的饭菜口味稍稍有点重,但她喜欢,因为有一个家伙就坐在她的身边。
东野承欢的母亲用心做了一道主食——韭菜鸡蛋馅水饺。晶晶吃下一大碗,吃撑了。中午来的姑娘虽然并不矜谨拘束,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放不开。晶晶不一样,看她那吃相,像是饿了一天。
其实她真的就饿了一天,从早上直到饭前,一整天滴水未进。但这并不是她如此吃相的根本原因,她如此,是因为他在身边,这是他的家,所以也是她的家(她如此想)。
东野承欢忽生一种丑女婿第一次入老丈人餐桌的错觉——忽然连筷子也不太会握了……
晚饭结束时夕阳才落,晚霞就被下班回家的太阳拖到玉米梢后头的地平线下面去了。正是天将黑未黑时。晶晶内急,才记起已经两天没那什么了,稍稍把东野承欢拉到一边,见爸妈没往这边留意,小嘴儿凑向他余肿未竟全消的那半边脸,小声问:“你们家……卫生间在哪儿?”
一个问,瞬间把东野承欢从理想国闷棒打回现实世界!
此时东野承欢的心理落差才凸显出来,他为难地看着晶晶,心里有些难受,不得不对她说:“我们家,只有茅房……”,晶晶听得出,所以她明白了什么,会心笑笑,说没关系的,我又不是那种钟鸣鼎食的异类。
曾有一段顺口溜如是侃唱:脚踏黄河两岸,手拿机密文件,前面风雨交加,后面炮火连天……就是以这既不诙谐又不幽默的晦涩手法描写的他家这种蹲坑式的茅坑。
茅厕四面红砖所砌围墙,一面墙错墙为门,有门无扇,有顶无窗,半露天式,只有蹲坑,没有马桶……姑娘虽非异类,却从来也不曾见过同款卫生间,也从来未曾想到过,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原始的如此贴近自然的功能性建筑……
异味儿使她皱眉,好奇心却驱使着她的双脚……最主要,腹中的前线,已十万火急!
“啊!”
晶晶才预备了一番心态,走进那道无扇无楣之门,突然就惊叫着跑出来,不偏不倚,正好撞进守候在外面的家伙怀里。
“虫子!好多白色的小虫子!”她看到好多好多白色的小虫子在臭气弥漫的粪堆里蠕动,就在欲盖弥彰的粑粑里钻来钻去。
她被吓到了!
东野承欢,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心被谁揪扯,针刺一样痛。
现实与思念原来竟不能合拍吗?
“那不是虫子,是蛆”东野承欢痛苦地说,“是苍蝇的幼虫”悲哀的心再被扯痛,说不出的失落,胸中的热度又被现实削减了几分。
人,有三急,如何能等。
东野承欢怀着满心的亏欠愧意,把她带到自家院外的玉米地边,让她钻到玉米地的排垄里去方便,那里面既没有蛆,而且还有一种天然的干净和玉米清芳的气息,几乎适合所有人。
他小时候,常跑到玉米地里拉野屎,很惬意;常能体会到一种对大自然的亲近与回归的感受。
此外还有实惠之处,若是手中不幸无纸,也不打紧,还可以用玉米叶子。不过用叶有风险,执行需谨慎!所以需要一定的技巧,而技巧恰恰是从‘失败’的经验教训中汲取;这里头可有讲究:首先,以鲜叶为例,叶片正面(接受阳光的一面)和背面的茸毛是不一样多的,这一点很重要——直接关系到危险系数,再一个就是握持手法(这个只能示范,极难言传,且因人而异),搞不好就有可能划伤手指头或者某块不见天日的皮肤,或者有可能侧漏;另外枯叶在至人受伤这块风险相对较小,主要是叶片上基本已经脱毛,但由于卷缩和干枯等原因,叶片十分糟朽脆弱,又受贴合面积所限,力度上一个把握不好就会破碎,无论位置不对或是破漏,手指都会倒霉,所以持叶手法上另有一套技术规范,比较安全易用的方法就是量大折叠……场合关系,种种相关技术规范不再赘述。
晶晶进去玉米地时红着脸对他说:“你……不准偷看!”
东野承欢知道,她言外之意还说,除此之外你还要在这守着,不准离开!
某时,她胆子会比较小,不敢走进去太深,天就快黑了,玉米地里黑影绰绰的有点儿吓人。蓝空深幽,昏暗的天光下,她必须保证自己还能够透过玉米秸秆的间隙看到他的腿脚才稍觉安心。同时很矛盾地,她感到心中升起一种美妙而又奇特的惬意。
那感觉类似某一个恋爱时代,热恋中的年青男女跑到玉米地里去互诉衷肠时的心情,君子动手动唇不动言的那种。
刚开始似乎地球不太有吸引力,晶晶好不容易才适应。
东野承欢背对着玉米地守在地边上,内心里五味翻覆,混搅成粥,令他透不过气来。他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整体; 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是由两个相悖的极化部分组成:富人的世界,和穷人的世界。两个世界永远都不可能融合为一。没有什么力量能做到这一点,
或许爱情也不能……
正走神间,突然呼呼突突从玉米地里头蹿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擦着东野承欢的裤角一闪而过,一溜影钻进了另一块玉米地。同时就听晶晶‘啊!’地一声尖叫,回头就见她两手提着裤子一脸慌恐的从玉米地里冲了出来。玉米叶片扑打在脸上,她也不迭顾及!
可怜的姑娘,才努力到一半。
一半断落,另一半被她兜在了裤子里。她吓坏了,真的吓坏了!腰带也吓到忘了扣,直接跳上东野承欢的怀抱里就哇啦大哭起来。
是一只野猫,她被野猫吓到了,野猫也被她吓跑了。正惬意中,她无意间一转头就看到一侧玉米地深处的某棵玉米根脚旁凭空闪动着两点幽绿光芒……一霎间她浑身的汗毛就倒竖了起来,下身不由一紧!
那野猫通体纯黑,两只眼睛在昏暗的天光下,又影在玉米棵的暗影底下,几如虚悬在离地半尺高处的幽芒!
从何时起,她已变成了惊弓之鸟,稍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吓个半死,如今她一看到玉米地就打怵,想一想都会觉得害怕,就像一个看见井绳就脚脖子疼的农夫。
晶晶的感受,糟糕到了极点!
还算幸运的是,他的家里有洗澡间——连在厨房另一面山墙上的一间简易的小房间,四五个平方大小,太阳能热水器。
晶晶的尴尬难以启齿,在东野承欢面前脸烧得象猴子屁股。姑娘生怕他发现她裤子里有东西,恰又不期然回想起医院里他拉不出粑粑的情形,脸更烧得厉害了。她已经有七十二个小时没洗澡,这恐怕也是她有史以来最长的不洗澡记录了,她的身上都馊了,好在馊中还能透出少女的体香。
异味压过这两种气味,直接钻入东野承欢的鼻孔,他皱了皱眉头,心于了然中再又作痛,忽就想起医院里那段最让他无地自容的羞惨时刻……
“有没有替换衣服,我帮你去拿?”他手握混水阀的手把给她示范:左热右冷。
她只带了一身替换衣服,而且是换下来还没有洗的。东野承欢什么也没说,回到屋里,一会儿抱着几件折叠整齐的衣服又回到洗澡间,对她说:“这是我妈的衣服,如果你不介意,先穿着……”晶晶赶忙摇头,伸手抢在怀里。
东野承欢脸上不太自然地又失了几分血色,如是身体里暗隐着某种疾痛突然发作,他出了洗澡间,随手为她关了那扇小门。
晶晶怀抱着那团衣物,闻着衣服上散发出来的薰衣草的清香,那清香中另有一股隐香,极淡,是那种只有对香味极敏感的女人才能分辨出来的衣物中洗涤不去的女人的体香。
那香味如此强烈,强烈到让晶晶有些迷醉。
她看着磨砂玻璃门外院灯映照下他的极不易分辨的投在玻璃上的变了形状的影子,心海中的狂浪很快竟平静下来。
她没去拧动门锁,因为他在门口守着。不知是怕他听见拧动门锁的声音,便产生了心的距离,还是有他在外面她就安心?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她也不曾想到自己会如此。
当她解开上衣的第一个纽扣,脸突地又红了,胸口里刚刚打瞌睡的小兔兔又开始不安分醒来。
花撒哗哗啦啦像下雨,东野承欢听着这声音,满腔里淫雨霏霏,沉闷失落中看不到久违的阳光。
她,就像摔落凡间的仙子……
“啊呀!”
心刚稍平复,意外陡生!
东野承欢悚然听到惊叫滑跤的声音,想都不想推门冲进洗澡间!
女人冲到堂屋门口,正看到儿子下意识已冲进那扇小门,一时间,她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忽然看见:那女孩,那男孩,他们迎面而来,张开怀抱,相交的那一刻才发现,两个人竟奔跑在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上!
晶晶跌坐在凉凉的湿漉漉的瓷砖地面上,满身洗发水泡沫,东野承欢毫不犹豫双膝跪地,脱下外套包住她一把将她搂住。
她的脸色煞白,呼吸急促,身子止不住颤抖,心在他的怀里咚咚狂跳;即便隔着丰盈的柔软和他的衬衫,仍重重擂击着他的胸膛。
东野承欢真切感受到她所受到的惊吓是何等的大,她没有哭,或许她已经吓到不会哭。
只有她剧烈的颤抖,又叠加了她剧烈的心跳所带给身子的颤抖……
好久,好久,晶晶的呼吸才平稳下来。
这次,是一只壁虎。
……壁虎正贴伏在PVC扣板顶上,一动不动趴在灯上黑处(吸顶罩壳灯的周边区域),静伏着等待趋光的飞虫自投罗网虫入虎口。
忽然目标出现在攻击范围!它飞来,绕灯盘旋,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壁虎果断出击,攻于无声,迅如倏影!
这时,意外发生了!或因‘雨天路滑’,壁虎张嘴伸舌之先,不到十分之一秒的预备动作中,突然失足坠落,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一座雪山峰顶……
肇事者一弹而起不知去向,却引发了地震,雪山摇晃,大地颤抖……
没有人知道一只壁虎落到人的身上的机率有多大,东野承欢和他的家人也从来没有遭遇过,他们与它们一向相安,井河各据,秋毫无犯。
怀里的温香软玉无限撩拨着他肢体表皮敏感的神经,牵扯着他的心。
心,一动就痛,里面好比楦着一根两头尖的木橛子。东野承欢抱着她,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晶晶的心里面,此一刻,已惊乱得像阿三国机房中的网线。
“她……,没事吧?”女人在门外不无担心地小声问。
“没!没事的……阿姨!”晶晶一阵惊慌,才要推开他的怀抱又急忙缩了回去,“有只……壁虎掉到我身上……”
从小到大,她只在书上见过壁虎的图片,就觉得瘆得慌,感觉这东西不就是蜥蜴,从来没有见过它的本尊,今日一见,吓人指数果然非同凡响!
这东西,一个照面儿,可不就是瘆死个人的蜥蜴?!
但人,总不能就这么湿漉漉、滑腻腻地抱着;
饭吃到一半可以不吃,但澡洗到一半却不得不继续。
遇到这种情况,东野承欢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让母亲在里面陪着她洗完,晶晶却支支吾吾红着脸拒绝了。她要他在里面陪她;不过临时约法三章:不准偷看、不准说话、不准动歪脑筋、不准动、不准动,……随时准备打虎!
有些‘法规’勉力可为,但有些则无论他如何努力,百般收心,恐怕也是遵守不了的,毕竟他不是那位被遗落的贤人;那位仁兄被坐怀时人不乱,天知道他的心是不是乱,反正东野承欢的心,此一刻,跟突然被关进笼子里的雄野兔基本没什么区别。
她不准人偷看,自己却不遵守所约之法,这些‘法规’单就是给他立下的。温柔惬意的雨下,轻薄柔雾中,……那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时不时就忍不住偷瞄他一动也不动的、健美的倒三角脊背,算是监视,又有那么一点点一丢丢期待,
还有那么,一丝丝小失望……
那身衣服正合身,若非是她稍稍消瘦了些,基本就是为压在铁门之前的她量身定做。无论是胸,还是腰,还是……晶晶穿在身上,心里甜丝丝的。洗完澡,易晶晶忙把自己的衣服团成一个团,着急忙慌跑出院外,跟偷了他家东西似的赶紧塞到车子的后备箱里……后备箱砰然关合时,姑娘大大舒了一口气。
东野承欢家的主屋是三间瓦房,楼板起脊结构,半廊一个大头间,俗称老三间,就是东西两间是卧室,居中一间为客厅,算是两室一厅。父母住东间主卧大头间,东野承欢住西间卧室。不过今晚他恐怕要睡客厅沙发了。
爸妈不便久陪,早早回卧室去了。
晶晶的肚子又开始抗议,中途被拒极不痛快,她捂住肚子极力安抚,肚子却不吃这一套。从无声的抗议,到终于在她极力的压迫下发出宣言,她羞窘难抑,东野承欢却听到了受压迫者的呼声,闻到了受压迫者想要获得解放的气息。
他的心情糟糕透顶!一声不吭独自进到洗澡间,用一只盛日用水的塑料胶漆桶,叮叮啪啪一阵,做了一个临时的简易马桶。
眼看着马桶初具其形……他,还真是手巧。
晶晶蹑着动作悄悄退下裤子,坐在那上面,望着他倚在门边的高大英拔的背影,心里像开了个马戏团:一只猴子正在奔跑着的马背上玩杂耍……就是马桶圈子,略微有点硬,稍稍有点儿硌得慌,……很舒服……。
如厕还配备有站岗的,这属于什么级别?……
“你做什么?”肚中获得解放的晶晶,连带着心情好不舒畅,她入屋看了一眼放在沙发上的被子抬头问他,“不准睡沙发!”她小声呵斥,把他拉回卧室,关上房门,上了锁。
晶晶,其实是一只很坏很坏的小羊,她把大灰狼的大嘴獠牙掰开,又把她娇嫩的脖颈伸进大灰狼的嘴里,却严厉警告他:“不准咬!”
她说她喜欢裸*睡,就把衣服脱光。然后指着他的鼻尖娇斥:“不准干坏事!也不准想!”
两颗心,狂擂不歇,犹如对阵时激烈的战鼓。东野承欢内心里的苦痛与交战空前惨烈,他畏惧狼的本性,一个不小心,大嘴一合,小羊就会送了性命;两个云泥之别的世界又无时无刻不在他的理性当中激烈地对比碰撞着,不断折磨着他满负荷的已危如累卵的脆弱精神。
只感觉肺里的空气,含氧量越来越低,低到叫他透不过气来;整个人被数路而来的力量撕扯成若干个部分,各占山头,互相排挤侵吞……头脑、心、意志、本能……其中最最可怕的,是那个野蛮统治者——下体!
他坐在床边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宽衣解带。晶晶的心理也矛盾到了极点,几乎就将她的心撑破了。她蜷裹在被子下面偷眼瞧着他微颤的背,心几乎跳出嗓子眼儿。
她惊恐地发现,易晶晶,变成了易晶,和易晶——一个晶晶几乎按捺不住就要跳起来,扑上去;另一个晶晶只感觉眼前就是一只饿狼,一时还没有发觉身后就是一只白白嫩嫩的可口猎物……只要她稍稍弄出点儿小动静,哪怕一个大声一点儿的呼吸,他就会突然发觉,转身扑过来;那个晶晶吓死了!……
夜,仿佛是一只无底无边的大锅,里盛满了沸腾的黑暗;煮在其中,时间就变得无限煎熬而漫长……
何时,天人交战终于渐渐平息,一个被里,一个床边,他们聊了很多很多;夜,好像又变得无限短促。
晶晶太累了,身心俱疲,聊着聊着,她就睡着了,睡得安稳,微起轻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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