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指点
听见动静，崔嬷嬷扫了眼门口，轻声道：“夫人既是来了，何不进来观瞧？”
见被发现，沈音容从门口进来，大大方方到了厅里。
三位姑娘看见沈音容时，顿时有些紧张。
“不必紧张，我只是来随意瞧瞧。”
沈音容坐下身子，微微一笑，“在这点茶上，我技艺不精，便想着沾沾你们的光，来偷师学艺。”
沈音容开玩笑般的话，缓解了三位姑娘的紧张。随着崔嬷嬷的眼神，三人开始练习这关键的一步。
翠竹已经吩咐人，额外取了一套器具。
沈音容遂挽起袖子，也开始了点茶。
顾锦澜手提起竹筅，轻轻放入盏中，试着模仿嬷嬷之前的示范，用手腕缓慢转动竹筅。
盏中茶汤泛起波纹，但茶沫却寥寥无几。
崔嬷嬷走到她身边，稍稍低头观察了一会儿，轻轻摇头，“动作虽稳，但太慢，茶与空气未能充分融合。击拂不是搅拌汤药，要记住，速度虽快，手却要轻，像琴师拨弦，既要有力，又不能过重。”
崔嬷嬷低下身子，握住她的手，示范着起来，茶筅在盏中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她松开手，“来，按我的速度继续。”
顾锦澜专注地点头，重新调整手腕，按照崔嬷嬷刚刚教导过的速度动作起来。
这次一切恰到好处，茶盏中出现了细腻的泡沫，已比刚刚好了很多。
“不错，继续。”崔嬷嬷起身，随后又来到顾锦玉的身边。
顾锦玉竹筅握在手中有些不稳。她尝试着轻轻搅动，但动作过于拘谨，竹筅几乎没有碰到茶膏，盏中的茶汤波澜不惊，更别提泡沫了。
“力太轻，像蜻蜓点水。这样怎么能起沫呢？”
崔嬷嬷指导着顾锦玉的动作，“记住，竹筅的动作要贴着盏壁转动，力度要像落地的细雨，绵绵不绝。”
顾锦玉放平了呼吸，按照崔嬷嬷的话再次来过，竹制的刷头在茶盏中扫过发出均匀的刷动声，这一次茶盏中泛起了泡沫。虽不均匀，但也有进步。
“熟能生巧，多多练习。”崔嬷嬷对顾锦玉的悟性也颇为满意。
等轮到顾锦华时，崔嬷嬷眉头一拧。
顾锦华的手腕，急不可耐地上下挥动起来。她的力度过猛，茶汤在盏中四溅，甚至溅出了几滴，盏中虽起了泡沫，却粗糙且不均。
崔嬷嬷用戒尺拍了怕顾锦华的手背，示意先停下。
她低下身，用帕子擦去桌上的茶渍。随后看着顾锦华，语气略带严厉，“这不是打仗，何必如此急躁？击拂是用腕的巧劲，不是肘的蛮力。手腕应如燕子轻灵起舞，而非野蛮的挥刀横扫。”
顾锦华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脸上泛了红。
“先把你的心静下来。”崔嬷嬷用戒指敲了敲桌子，“深呼吸。”
找着崔嬷嬷的指引进行了几次吐息后，顾锦华的心算是静下来了一些。她重新握好竹筅，按照崔嬷嬷的指导，动作放缓，手腕轻轻转动。
“有进步。”崔嬷嬷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些，“慢慢来，多尝试几次便能找到那种感觉。”
三人继续练习，崔嬷嬷在一旁仔细的瞧着，时不时再次指导一二。
另一边，沈音容完成了击拂这一步。
她放下茶盏，轻声道：“劳烦嬷嬷来瞧瞧，我这手艺可过得去？”
崔嬷嬷上前，端起桌上的茶盏，先是瞧了瞧，又嗅了嗅，最后才抿了一口。
她微微颔首，“这茶汤细腻如缎，泡沫绵密均匀，入口滑润清甜，回甘悠长，茶沫轻覆舌尖，绵而不散，实在难得。”
崔嬷嬷放下茶盏，继续道：“只是这击拂的力道似乎略轻了些，茶沫虽细，却少了一分持久。想来夫人是事务繁忙，未曾多加练习了。””
“嬷嬷谬赞。”沈音容含笑摇了摇头，“不过这一点嬷嬷却是说对了，这点茶我已有许久未碰，确实生疏了不少。现在能勉强有点模样，已是不错了。”
“夫人的基础还是有的，多加练习，还是能慢慢拾起来的。”崔嬷嬷坐到一旁，“容我亲自为夫人点上一盏茶。”
崔嬷嬷动作行云流水，又带着几分优雅与从容。沈音容目不转睛的瞧着，心中感慨。
不愧是宫里出身的嬷嬷，样样都是顶尖儿。
一盏茶点好后，崔嬷嬷双手奉到沈音容身边，“夫人，请品。”
沈音容接过，抿了一口，笑容更盛，“入口滑润，回甘清幽，嬷嬷茶艺果然精湛。”
放下茶盏，沈音容望着三人，缓缓开口：“茶道讲究用心与静气，往后还是要靠你们勤加练习。我不求你们达到崔嬷嬷这般的技艺，但最差也要追上我才成，这样也不会被人耻笑礼仪不周。”
“是。”三人齐声回答，“我们记住了。”
话音落，三人纷纷给崔嬷嬷展示着自己盏中的结果。
崔嬷嬷挨个点评后，嘱咐了让他们私下多加练习。随后挥了挥手，“今日就到这，回去歇着吧。”
三人行了一礼，拜别了崔嬷嬷和沈音容，转身出了花厅。
等姑娘们走后，沈音容望向崔嬷嬷，询问着三人这几日的状态。
崔嬷嬷也没藏着掖着，“我倒是最喜欢锦澜姑娘，乖巧懂事，而且还勤奋。虽然有些地方学得慢，但勤能补拙。锦玉姑娘中规中矩，也有一些进步。至于锦华姑娘——”
崔嬷嬷语气顿了顿，“是最不省心的一个。锦华姑娘脑子不笨，奈何心思不尽数在学习上，动不动就会走神，不知在想什么。偶尔还会因我对其他两位姑娘的夸赞，产生嫉妒的心思，暗中使一些小动作。不过既是家中娇宠长大，有此性格我倒也能理解。”
崔嬷嬷这话里藏着另外的含义，是在试探沈音容对顾锦华的态度。
了解之后，她也好想着用什么法子，矫正顾锦华的行为和脾性。
“我请嬷嬷来，就是让嬷嬷教导这三位姑娘的。她们母亲对我委以重任，我自是不能让长辈对我失望的。”
沈音容听出了崔嬷嬷的意思，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锦华这孩子确实比另两人问题大些，但她现在还小，心思不坏。请嬷嬷多费费心。”
“这件事，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崔嬷嬷把丑话先说在了前头，“夫人的良苦用心我明白，要是这锦华姑娘愿意配合，我自然竭尽全力。可若她不愿，那我对此也是毫无办法。毕竟，咱们也不能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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