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白影是鬼，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
一对夫妻，以及他们的女儿。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此时此刻，他们正被一股不详的能量牢牢禁锢，挣脱不能。
而这股能量，来自姬灭厌。
魏玄秒本打算用更温和的方式让这起“绑架案”的嫌疑人现身，现在看来，她一下午的准备工作都白做了。
“对，我要见的就是他们。”魏玄秒短暂地不安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甚至都有了调侃姬灭厌的心思，“你不是说你不会出手嘛……”
“前提是他们不招惹我。”姬灭厌的语气依旧十分冷漠，不知道是不满于三只鬼的待客之道，还是气魏玄秒伤了自己。
或许都有。
魏玄秒这会儿正因为伤了姬灭厌而心虚，听到她冷漠的声音，很没骨气地投了，直接无脑附和：“对对对，他们活该，大晚上整这么一出是想吓死谁？”
姬灭厌瞥她一眼。
魏玄秒猛地后退一步，举双手投降：“我错了，对不起，你骂我吧，你别这样我害怕。”
姬灭厌眯了下眼睛。
害怕？
她可没有从魏玄秒身上感知到任何害怕的情绪。
自责倒是有，但更多的是警惕。
这很正常。
这才是面对一个未知存在时应该有的反应。
不过，魏玄秒对她只有警惕没有恶意，似乎并没有通过刚才的意外直接认识到她的本质。
姬灭厌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语气依旧冷漠：“我们之间的账回去再算，你想问什么，问吧。”
“你还愿意跟我回去？那真是太好了。”魏玄秒松了口气。
姬灭厌要是因为她这张符就此脱离异调局的掌控，她怕是真要断条尾巴。
虽说她的尾巴就算断了也能自己长好，以前也不是没断过，但是能不断她还是不想断的，毕竟直接决定了她实力的强弱……
魏玄秒咳了一声，强迫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看向那三只鬼，直截了当地问：“林初蕊呢？”
三只鬼定定地瞧着魏玄秒，不说话。
“没法交流？”魏玄秒困惑地皱了下眉，迟疑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沓空白的黄色符咒，拿出一张，用她尖利的虎牙刺破右手食指的指尖，挤出一点血在符纸上画了什么，然后把符纸丢向鬼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姬灭厌欲言又止，忍住了想要吐槽的冲动。
符纸脱离魏玄秒的手后，像有生命般自己飞向了鬼魂，然后停在了距离鬼魂半米左右的地方，竖着立在半空。
紧接着，随着符纸上鲜红文字的闪烁，它像一个话筒一样发出了声音：“林初蕊，是谁？”
声音听不出男女老少，像是三个人在一起说话，声音完美地重叠在一起显得有点诡异。
但是，能沟通了。
魏玄秒抬手摸着下巴，一脸诧异：“不应该啊，你们有能力开辟空间，没能力靠自己跟人沟通？”
鬼的强弱看的是他们与世界的联系，联系越强，能力越强。
最弱的鬼别说与人沟通，甚至无法被人看见，他们触摸不到任何生物，也触摸不到任何死物，因为他们与世界的联系微乎其微，已经被排除在了世界之外，随时都有可能彻底消失。
稍微强一点的鬼，与世界还留有微弱的联系，可以被特定的人看见，但还是触摸不到任何东西。
再强一点，可以触摸死物了，就能制造一些“灵异现象”，甚至附身玩偶或尸体，让它们动起来。
能接触活人，附身活人的鬼，已经是非常厉害的鬼了，这个级别的鬼完全有能力跟人沟通，不过他们通常是为了一个或几个特定的人才变成厉鬼的，他们不需要说话，光靠笑声或哭声就能把被他们盯上的人吓个半死。
而能开辟空间的鬼，比厉鬼更上一层楼。
魏玄秒修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开辟空间却不会说话的鬼，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面对她的疑问，鬼的回答是：“不知道，我们死后，家里住进了别人，一起生活不太方便，我们就搬到了楼上。”
“你们还怪礼貌的。”魏玄秒评价。
一般不都是弄出点灵异现象把人吓跑吗？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方便说一下你们是怎么死的吗？”魏玄秒问。
“女儿交的男朋友，精神分裂，在女儿提出分手后，上门报复。”
“我去，好惨。”魏玄秒由衷地心疼了一下这家人，但是新的问题来了，“那男的应该被控制起来了吧？你们为什么会变成鬼？”
不是什么人死后都会变成鬼，鬼的成因是执念，被害死的人执意复仇，重情的人放不下自己的所爱，死在异乡的人想要回家。
要说这家人有什么执念，多半是想让那个凶手付出代价。
可是，现代社会怎么可能放任这么危险的人在外面游荡，就算法律判不了，精神病院也不是白开的。
鬼的回应是：“不知道。”
“是不知道凶手现在什么情况，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鬼？”
“都不知道。”
“好吧，先不管这些，其实我找你们是为了一个女生，你们最近绑架过一个初中女生吗？”魏玄秒可算问到了关键。
三只鬼非常配合地点了下头，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人呢？”
三只鬼齐齐转头，看向黑暗走廊的尽头。
魏玄秒从口袋里掏出一根蜡烛，吹了口气就把它点燃了。
她举着蜡烛对姬灭厌说：“我去看看情况，你有什么要问他们的吗？”
“没有。”姬灭厌想也不想就给出了这两个字的回答。
她对这家人的遭遇不感兴趣，对这家人做了什么同样不感兴趣，她只是对这条不该存在的走廊感到不爽，对走廊尽头的气息感到不爽。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深处，陌生的气息，却给她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刺激着她的情绪，刺激着所有能感知到它的人的情绪。
把轻微的不甘转变为强烈的执念，把微弱的恨意升级为极端的杀意。
它会把它接触到的一切情绪都转变成对姬灭厌来说异常美味的食物，却让姬灭厌高兴不起来。
虽然它能对人类社会造成的破坏不及姬灭厌的万分之一，但姬灭厌是可控的，而它不可控。
魏玄秒手持蜡烛走向走廊的尽头，微弱的光芒随着她向前的脚步颤颤巍巍地探索着未知的黑暗。
终于，它照亮了一只粉色的运动鞋，紧接着是两条纤细的腿，再往上，女孩的身体和头部显现，整个人完好无损，只是躺在黑暗扭曲的地上失去了意识。
魏玄秒蹲下身探了下她的颈动脉，有体温、有呼吸、有心跳。
魏玄秒松了口气，单手把人抱起来扛在肩上。
然而，起身的那一刻，她的动作有一瞬微妙的停顿。
前方的气息是那么诡异，那么不祥，光是感知到它的存在，就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就像有一群蚂蚁在身上爬过，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关键是，她对这股气息有印象。
“煞气。”
这里怎么会有煞气？
“煞气？”姬灭厌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觉得用这两个字来描述这股气息，确实再合适不过，问题是，“这东西第一次出现在人间是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魏玄秒皱着眉回答，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凝重，“我只能回答你，我上一次遇到这玩意儿，是一千年前。”
顿了顿，她接着说：“那一次，我差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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