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一届地牢杯华山论剑
今天，这座十多年前被发现的古遗迹，劳役所有江湖大侠的地下监牢。
迎来了它历史性的一刻，作为这所地牢的典狱长颜嵩，他曾是王国的前首辅，权倾一时的大奸佞。
此时此刻，哪怕躲到阴曹地府的隔壁，他还是被逼得无路可走。
那个玩笑般了结了自己政治生涯的该死的【青】，居然还要追到这地牢里来戏弄他。
年近八十的前首辅老爷子现在是既惶恐，又怀有难以言喻的愤怒。
托柳白的福，现在的典狱长真是里外不是人。
他急匆匆的找来了柳白的档案，上面只记载了他是农户家的孩子，抡死了一个封侯的大地主，所以沦落至此。
这履历放在这地牢中简直不值一提，但若他是【青】，那显然这罪名也必然是伪造的。
若是要以【青】的名义审判刑，特赦也救不了柳白。
柳白的背后，一定有大宗族和刑部的势力从中作梗。
到了这一步，隐瞒已无了意义，不出三日大人物们必来造访。
颜嵩已备了赔罪的信使前往京城主动请罪。
与此同时他要赶在皇帝，还有那一帮大人物到来之前，了断一切。
不论是拘捕柳白，还是彻底揭开通天陵的一切，甚至自己得道成神。
在那青白色鸟嘴面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颜嵩便已经无路可退。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古遗迹的残垣断壁上，站满了这所地牢中的牢犯，他们来着各个矿点。
这场集合是相当罕见的，像是之前沈望所参与的集合，不过是各个矿点内的点名。
而这次没有缘故，就将所有矿点内的犯人都叫了过来。
于是整个现场，就像是华山论剑一般，平时不怎么照面的大佬们通通齐聚一堂。
“沈君？你还好吧？”
人群当中，龙绶玉看到了一个有些落魄的身影走向自己。
那牢服上满是血水，身上随处可见一些鞭痕，披头散发夹杂着些茅草，骨折的右手看来极度狼狈的人，竟是自己的好友沈望。
“哟，这样与你相见真是难堪。”
“我也真是服了那老爷子了。”
沈望苦涩的笑了笑，那典狱长嘴上说着什么自己与他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紧接着就话锋一转。
是为了掩人耳目，让沈望继续穿插在犯人中给他当内应。
特使了这拙劣的苦肉计，把自己好生拷打了一番才放出来。
也不等沈望辩驳，就这么自顾自的做决定了，如果有机会，沈望真想让这老家伙自己也尝尝苦头。
不过比起沈望的回归，现在更多的人将视线聚焦在整个空地的中心。
之前介绍过，甄吾仇是这所地牢中公认的大哥，不论江湖地位，武力，乃至于品行，都无人能及。
即便放眼整个江湖，他也是散修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样的绝世高手之所以会被抓入监牢，是为了掩护他道上的大哥跑路。
一个人以血肉之躯死守山头，将他脚下的土地变作鬼门关。
短短四天上千名卫士，四五百位修为不下元婴，上至合体期的高手被他一人屠戮。
最后导致他败北的原因，还是因为四天四夜未曾休眠，他无意间卧在一滩软泥里，止不住困意的睡着了。
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整整一个时辰，没有人敢接近他，直到他那嘹亮的呼噜声传遍山岗。
一众高手才冒着必死的决心，把他铐了起来。
四天屠戮千人，再加上甄吾仇过往的种种战绩，特赦其实并不是适用于他。
但经此一役甄吾仇已经成为了一众武修的楷模，而哪位他所敬爱的道上大哥，也在短短一个月内就绑架了众多宗族与涉及此案的官员们，他们的家人与骨肉。
这才换来了甄吾仇的特赦，逐入这地牢已经是政府对他最大的妥协
因此他的地位也可想而知，不论是武力还是忠义都过于深入人心，不少人做梦都想要追随他。
即便是甄吾仇却也无法掌控这地牢中所有人的人心。
没有人能比拟他的存在，但就像是某川皇一样，声势过于浩大，就相当于与全部不认同这声势的人为敌。
抛开像龙绶玉这样只是不愿向他低头的人，剩下的人会自发的组建起一个联盟，一个没有任何主见，只为反对而反对，为反对而存在的联盟。
而这联盟的盟主，则是另一个大矿点的头，被称为轻功第一人的凌壬凨。
他也是因为睡觉进来的，但远没有甄吾仇这般威风。
要解释其中缘由，需要大家同时理解第一点，他除了是轻功高手，还是江湖里首屈一指的风流人物。
这里的风流，是那种最为肤浅，用来粉饰下三滥行径的那般风流。
他生的面如冠玉，是一副讨女人喜欢的皮囊，偏偏又有世上最好的轻功，行步仪态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只是这般还不够，他偏偏对自己的轻功有着不切实际的自信。
于是极度膨胀的他，三番五次的遁入皇帝的后宫，帮着皇帝老儿消解爱妃的寂寞。
直到被发现的那一刻，他如此行事，已然混迹了三五年。
或许是前夜太尽兴玩的太花了，那一天他居然发挥失常，被禁军擒下，当场被打断了右腿。
皇帝老儿那是极度震怒，因此凌壬凨本也不该被特赦，只是整个朝野，还有一人敢于为他求情。
此人身份极为特殊，让皇帝老儿也只得语塞饮恨。
那便是他自己的老母亲，尊贵殊荣的皇太后。
某种程度上来说，或许这比甄吾仇所做的还要更令人更感到佩服。
但并不完全是大家想象的那样，采花吃软饭不过是凌壬凨的副业，有这么好的轻功，主业当然是做一名窃贼，或是当一些大人物们的隔墙耳。
皇太后能在斗争中保全自己的儿子得胜，离不开凌壬凨在背地里做的那些小动作。
所以很少见的，凌壬凨因为知道的太多才苟活了下来。
只不过江湖中人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就难说了，至少他因此被推举为反甄吾仇联盟的首领，似乎纯粹是因为他是前无古人级别的采花贼才成立的。
这样说你或许也能理解这反甄吾仇联盟的成色几何，里面全是些作奸犯科的纯粹的恶党，礼义仁智信在他们眼里全是狗屁。
只有凌壬凨这等进了皇帝爷的温柔乡也就断了条腿的大哥，值得他们崇拜。
毕竟在他们认为，皇太后也会有寂寞的一天，说不定自己的好兄弟能凭着一身好手艺带兄弟们重返人间呢？
这便是最寻常的小人最寻常不过的想法。但这个地牢中这样的小人可不占少数。
所以，这一次破天荒的把监狱里所有的犯人都叫出来，这两爷之间会如何较劲当然会成为众人的焦点。
人群中能清晰的看到两号人马，一号人马簇拥着一位瘸子，一路向前走来。
还有一号人马排成一字，面对来着岿然不动。
站在正中间的，正是万人敬仰的大哥，甄吾仇。
“老弟呀，这么久都不来看望我。”
“腿脚不利索嘛？”
甄吾仇迎了上去，拦住了来者。
“哼，摆这么大架势。”
“真当自己是鬼门关门神么。”
“巧了不，老兄岂不知我最不爱从门过。”
凌壬凨盯了眼这为他准备的人墙，不以为然的想要从甄吾仇身侧过去。
在双方肩膀对撞的一瞬间，似乎是默契到了。
甄吾仇伸出脚来，使起了绊子。
凌壬凨也早有所料，虽然他被打断了右腿，但他还有这一手令所有江湖人赞服的功夫。
将甄吾仇勾过来的脚用脚跟稍稍别住，自己再稍稍往前一带，换做常人便要被摔得人仰马翻。
这便是凌壬凨行走江湖得以保身的绝技，沾衣十八跌。
但修得形意拳大成的甄吾仇偏是可以做到岿然不动，形意拳讲究心意六合，即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
也就是习练此法到极致，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肉都能到达完美的协调，甄吾仇只是脚跟使劲，就足以稳住自己庞大的身子。
于是众人就看到了一场激烈而精妙的较量，双方就保持着这般姿势，用肩膀互相别住对方，死死的卡住对方的身体，不让彼此进退半步。
在这般极近距离间展开了交锋。
凌壬凨不断的搭肩踩腿，挺身绕足，却无法撼动甄吾仇的身体重心。
甄吾仇也不客气，祭出形意拳最令人胆寒的杀招半步崩拳就冲着凌壬凨的腰侧敲打。
崩拳发之迅猛，几乎难以察觉到前摇。
仅需半步即可出招，一拳击出震天撼动，是沾衣十八跌这般需要贴身的内围摔法最大的克星。
同时绝世高手，贴身的情况下凌壬凨仅凭对方肌肉收缩就可以判断出意图。
急忙闪身还以一记晾翅弹肘，躲开甄吾仇这致命一拳的同时，以左手架开他的拳路，进身卡住他的右脚背，以左肘弹击甄吾仇的胸口。
却仍未能撼动甄吾仇，自己反而被半步崩拳的冲劲逼得连连后退。
甄吾仇也不好受，不仅杀招出手只擦过对手半边袖子，被凌壬凨这一绊他也不得不大脚步后踏，稳住身姿。
这场较量，似乎是平分秋色。
在众人的惊叹中，两人露出了仿佛知根知底般默契的冷笑。
“老弟腿脚虽不利索，但过个门还是绰绰有余的。”
凌壬凨或许挺享受这种感觉的，地牢里有许多人看不惯甄吾仇，但唯独敢和甄吾仇明着干的只有自己。
从结果上来说，最得意的杀招打了个空，甄吾仇也该罢手了，他退后时恰好避开了甄吾仇半步。
现在耍耍酷，从甄吾仇的旁边绕过去这场戏也就做的恰到好处了。
“那可要小心，我这门的槛可高着呢。”
只是，甄吾仇仍不想绕过他，走前一步来将腿伸到了凌壬凨的面前挡住他。
凌壬凨面色一沉，既然对方不肯好聚好散，他也就招招手。
自己身边的小弟们便准备动手，是准备集体挑战一下甄吾仇的锋芒吗？
并不是，总有人会不想看到世态进一步升级出来当和事佬的。
“好了，别再互相怄气了，我今天叫你们出来可不是来打擂台的。”
不出所料，之前还在不知道那一侧捧着茶杯静静看戏的典狱长，此刻终于站了出来。
“全部人给我站好了，我有事要宣布，不然就好好听我吹一曲。”
他手上拿着的令笛，可以操控所有人体内寄生着的钻心蜈蚣。
一声令笛响起，可以令所有人痛不欲生。
所以效果非常理想，所有人都停止了争斗，老实的等着典狱长发号施令。
“诸位听好了。眼下我们这地牢里，出了个逃犯。”
“所以我让你们所有人停下了手头的工作，因为我要你们组成一个特别的搜查队”
“随我杀下这地宫深处，在朝廷的人找我问罪之前，拿下那个新来的病痨鬼，柳白。”
随着典狱长这一声令下，一场生死角逐的大戏终于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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