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你啊！”苏羽心伸手摸一下女儿的头发：“会被宠坏的。”

        “才没有，才不是，我没有被宠坏。”诺诺撅起嘴，坚决不能承认，自己被张旋宠坏了。张老太太也笑了：“好，我们出去玩玩，回来这么长时间，竟然还没有出去玩过，我到底，在想什么呢？”

        张老太太的语气中带有淡淡的伤悲，而张旋已经笑嘻嘻地说了：“奶奶，您啊，什么都没想，您就是，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要的是到底是什么？张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子，这样的生气勃勃，这样的让人可以信赖，也许自己的确是想的太多，所以才会，才会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吉岚已经从房里走出来，看到张老太太的神色，吉岚不由也笑了，张老太太变了，那种曾经笼罩在她身上的，似乎浓的化不开的怨气，现在在逐渐消失，那么自己，也该有变化。不过自己的变化是什么呢？

        吉岚还在想，诺诺已经双手捧着腮在那惊呼：“吉岚阿姨，你今天好漂亮了！”

        吉岚知道自己生的很美，毕竟张老太太当初挑人的时候，还是挑选了相貌的，而且吉岚和乐迪，是不一样的美，可是吉岚习惯于把自己的美给藏起来，甚至于有的时候，她痛恨自己的美，因为这样的美似乎在提醒吉岚，如果不是这样的美人，别人就会看到你的能力。

        张老太太也看向吉岚，今天的吉岚其实穿的很平常没有太多区别，只是把平常凌厉的装束，换成比较柔和的颜色，还有，裙子！

        张老太太瞧着吉岚的裙子笑了：“你这条裙子，和平常穿的不一样。”

        平常吉岚穿的裙子多是短裙，而长裙是张老太太喜欢的，希望吉岚和乐迪穿的，吉岚衣服中不多的几条长裙，都是讨张老太太欢心的，而现在吉岚对张老太太微笑：“是啊，我今天心情好，突然觉得，穿长裙也很漂亮。”

        “吉岚阿姨，你要再带上几样首饰，就更好看了。”诺诺在那认真思索一下，提出建议。

        苏羽心放声大笑：“诺诺，你还要点评起你吉岚阿姨的首饰了？”

        “当然，妈妈，我也喜欢戴首饰。”说着诺诺就伸出双手，她手腕上戴的是女孩子们都喜欢的七彩珠串，不过诺诺的七彩珠串，是用各色宝石和翡翠镶成的。苏羽心捏一下诺诺的脸：“对，你就喜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我们走吧，不然就赶不上火车了。”

        “妈妈，我们要去坐火车吗？”诺诺皱眉问，苏羽心笑了：“对啊，我们去坐火车，就是上次坐的那种，然后我们可以看到，和上次不大一样的风景。”

        上次是往西边去，这次是往南边去，天气会渐热，周围的风景会带上热带的风情，山上的葡萄园还没发芽，还能看到成群的杨梅树，目的地有巨大的人工湖，有温泉，自然还有很好吃的东西。

        坐上火车，吉岚和张老太太坐在一起，看着在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诺诺，吉岚不由笑了：“我从没想到，会这样，像一家人一样的出行。”

        “吉岚，你在我心中，本来就跟孙女差不多。”张老太太握住吉岚的手，吉岚笑了：“谢谢您。”

        “你和你妈妈，通电话了？”张老太太语气温和，吉岚点头：“是啊，通电话了，在电话里面我才觉得，我以前的很多想法很幼稚，也很，但现在，我释然了。我所有的一切，不止是命运。”

        张老太太看着吉岚，眼神温柔，吉岚对张老太太微笑：“我曾想过讨好您，也曾想过回报您，但现在我才知道，不管是讨好您还是回报您，其实都，都显得那么地，那么地……”

        那么地浅薄可笑，张老太太握住吉岚的手：“你过的好好地，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吉岚，这样的话，我才会觉得，我做的孽，并没那么……”

        “您没有作孽。”吉岚打断张老太太的话，张老太太没有说下去，而是闭上了眼：“正好，我要睡会儿，等睡醒了了，就到站了。”

        从此地道目的地，不过四十五分钟的高铁，吉岚看着那连绵不断的山岭，看着那渐渐变得陌生的景色，握住了张老太太的手，这样的安宁，是要付出多少心血才能换来的？

        “到站了到站了。”诺诺最先听到车上广播，在那激动地嚷着，苏羽心捏一下诺诺的脸：“你啊，这么慌张，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人家想吃好吃的啊！”诺诺回嘴，苏羽心捏一下女儿的脸，张旋已经从行李架上拿下行礼，非常自然地扶着苏羽心的肩往外走，苏羽心牵着诺诺的手，吉岚站在那里对张老太太说：“这么奇怪，就像是普通人出行一样。”

        少了前呼后拥，也少了很多安排，而张旋就这样亲力亲为，去拿行李，这是吉岚之前没想过的。

        张老太太笑了：“所谓爱情的力量，况且他不是跑出去过，跑出去那么长时间。”

        “奶奶，你瞧，只要稍微不主意，您又说我坏话了。”张旋这话，竟然还带有一点撒娇的味道，诺诺已经在那做个鬼脸，跟着下车的人一起出站，毕竟还有张老太太，张旋不能怠慢了这位老人家，还是约了酒店接站，直接到了酒店，入住的是靠湖边的套房，吉岚和张老太太住一间，吉岚在那收拾行李，就看见张老太太坐在阳台上，看着湖光山色，眼神中有迷茫。

        “您在想什么？”吉岚走到张老太太身边，语气轻柔地问，张老太太抬头对吉岚微笑：“我在想，这样的安宁，其实是我一向盼望着的，可是这样的安宁，也是我一向，一向不愿意接受的。”

        人在安宁之中久了，就会忘记仇恨，就会忘记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张老太太轻叹，吉岚了然点头：“现在，您可以尽情地享受这样的安宁，这是您应该得到的。”

        应该得到的，张老太太浅浅一笑：“我总是觉得，我不该得到安宁，但我又知道，我想得到安宁，我想让我的整颗心，都在安宁之中，然后，然后……”

        张老太太说不下去了，吉岚握住张老太太的手：“我会陪着您，陪着您在这样的安宁之中，我也会，陪着您，慢慢地享受这样的生活。”

        “你已经找到了你的妈妈，也已经和她释怀，你已经无需在陪着我，吉岚，你的一切，应该由你自己做主了。”张老太太的语气那么真挚，吉岚也笑了：“是啊，我该自己做主，所以我自己觉得要陪着您，因为您对我来说，很早一切，就不是什么雇主，也不是什么，什么把我当做工具的人，而是，您就是我的奶奶。”

        “好吉岚。”张老太太现在才觉得，上苍待自己终究不薄，给了自己不想要的东西，但还是给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感情，依恋，这些都一直在自己身边，只是自己一叶障目，才没有清楚。

        “吃饭了，吃饭了。”房间里面电话响起来，吉岚刚接起来，就听到诺诺在电话那边欢快地叫着，要出去吃饭。

        换好衣服下楼，诺诺已经在那抱着苏羽心地胳膊问东问西，而张旋非常自信地打开手机在搜索着什么。不时还招呼苏羽心，看见张老太太和吉岚下楼，张旋就在那招呼吉岚：“快来看，这家的牛肉火锅据说不错，还有，往里面放薄荷，特别是那牛油，一口咬下去，味道真好。”

        牛肉火锅？吉岚十分怀疑张老太太能消受得了这样的食物吗？毕竟张老太太多年来养尊处优，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

        “阿旋，我看，还是在酒店里面吃吧。”苏羽心也和吉岚一个想法，觉得张老太太养尊处优多年，肠胃已经消受不了这些食物了。

        “没事，我又没带奶奶去吃烧烤，我看这家的烧烤据说也不错，还有野杨梅泡酒，说用来下烧烤非常非常地好。”张旋说一句，吉岚的眉头就皱一下，这，这样的食物，怎么都不像是能送到张旋嘴边的。

        “烧烤好啊，爸爸，我要吃大鸡翅。”诺诺是最高兴的一个，总之就是张旋说什么，诺诺都表示，这个可以吃，那个也可以吃。

        “吉岚，我们就去试试吧，牛肉火锅，我总可以吃吧。”张老太太一锤定音，既然如此，吉岚也不好反对，叫了车上那家火锅店，吉岚忧心忡忡：“您，您的身体。”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再说我小时候，田里的黄鳝，地里的蚂蚱，天上飞的蜻蜓，什么都没吃过呢？”张老太太感慨地说着，田里的稻谷要收的时候，就要小孩子们去看着，看着麻雀免得被麻雀来吃掉。

        那时候就去田里找吃的，最好就是黄鳝了，捉到一条，用泥巴裹了，掏一个洞，然后在洞里烧了，等把泥巴去掉，露出肉来，洒一点点盐，就是最好的食物。还有那蚂蚱，也可以这样烧，蜻蜓呢，要去掉翅膀和尾巴，就吃那一点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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