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两百七十四章

以为自己传递下来的，只有仇恨，这样的仇恨，会传递数代，而没有想到，张旋会给自己设计那么多日常佩戴的首饰，然后就这样理所当然地，当做传家宝传下去。张老太太有些手足无措了，这样的欢喜，原来也可以让人手足无措。

        而最后一个箱子打开了，但里面空空如也，张老太太惊讶地看着张旋，张旋拉起张老太太的手，把张老太太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奶奶，我给您的这最后一份礼物，是我对您的爱，满满地爱，无法用器具承载，无法衡量地爱！”

        张旋给自己的最后一份礼物是爱？张老太太的泪忍不住了，她看着张旋：“你，你要知道……”

        “奶奶，我知道，我知道您想要什么，我会很努力地给您，给您您想要的爱！”张旋如同发誓一样地说张老太太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她只是看着张旋，而诺诺的掌声响起：“干爹说的太对了！祖祖，我也要给您爱！”说着诺诺就冲过来，在张老太太脸上亲了好几下。

        张老太太震惊地看着诺诺，而张旋已经对诺诺比了个大拇指：“好样的，诺诺是好样的！”

        诺诺高兴地笑出声，笑声传进吉岚的房间，吉岚悄悄地打开门往外张望，看起来他们就像一家人，一家人在庆祝属于他们的节日，而自己，只能是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吉岚，你是羡慕的，无数个夜晚，你希望自己能够亲眼目睹这样的聚会，不，你甚至想要参加这样的聚会，但是你的矜持，或者说，你自己的想法让你无数次离这样的聚会越来越远。

        吉岚想把门重新关上，但张旋已经抬头看向吉岚的房间：“我还给吉岚准备了礼物，吉岚在哪里？”

        “你到底准备了多少礼物？”张老太太收起眼泪询问孙子，张旋笑出声：“我准备了很多很多的礼物。”

        说着诺诺已经跑到吉岚的房间前面，吉岚急忙把门关上，就听到诺诺在外面敲门：“吉岚阿姨，您睡了吗？”这个时候，装作自己已经入睡真的不是一个好主意，吉岚只能打开门对诺诺说：“我没有睡，只是处理一点工作。”

        “那我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吗？”诺诺一本正经地问着，吉岚努力对诺诺露出微笑：“当然可以！”

        诺诺伸出手，示意吉岚把手放在自己手上，吉岚虽然知道诺诺要做什么，但还是照了诺诺的意思，跟着诺诺走进客厅，客厅内现在到处都是各色礼物的包装纸，而张老太太坐在圣诞树旁边的沙发上，看着吉岚。

        这种感觉真有点怪异，吉岚心中想着，但还是跟着诺诺走到张旋面前，张旋已经把手中的一个礼物盒子交给吉岚：“这是我和羽心一起挑的圣诞礼物，对不起吉岚，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还是头一次给你送圣诞礼物！”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跟着一起挑选了！”诺诺在一边高声说着，张旋把诺诺抱起来：“对，诺诺也一起挑了礼物，我们诺诺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小孩子了。”诺诺高兴地点头，看着吉岚：“吉阿姨，你赶紧把礼物拆开啊！”

        吉岚拆开了礼物，里面的东西很简单，不过是块玉雕，苏羽心已经笑了：“这是诺诺挑出来的玉，阿旋做的设计，我雕的，太匆忙了，可能雕的不够好！”

        这块玉，不管雕的够好还是不够好，都是张旋和苏羽心还有诺诺三个人的心意，吉岚低头看着这块玉雕，玉质很好，翡翠那浓烈的绿，仿佛快要溢出来，而很有心思地，雕了只凤凰！

        “吉阿姨，干爹说你与众不同，干爹还说你最配得上凤凰，所以就设计了这只凤凰！”诺诺见吉岚看着玉雕不说话，急忙在一边解释。

        苏羽心已经弯腰刮了下女儿的鼻子：“你吉岚阿姨知道的！”

        凤凰，飞临九天之上，这个神话传说，吉岚还是知道的，吉岚看着张旋：“你对我评价这么高？”

        “对，吉岚永远不会是那么一个甘居人下的人。吉岚，我相信你的潜力，绝不止这些！”张旋的话让吉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张老太太已经皱眉：“阿旋，怎么感觉你像是在对员工年终考核的语气，吉岚她该是，你的妹妹。”

        这是秦卫红今天来的时候，张旋对吉岚的介绍，而现在张老太太再说出口，那就是证明了，张老太太已经彻底死心，不再强求要吉岚和张旋结婚，而是以一种结义兄妹的方式在一起。这也算是张老太太对吉岚的疼爱。

        吉岚手中握着那块玉雕，对张老太太笑了：“老太太，威廉本来就……”

        “我说你是他妹妹，你就是他妹妹，吉岚，对不起，这么多年，出于我的自私，让你，让你承担了那么多。”张老太太握住吉岚的手，吉岚能感觉出来张老太太这话中的真心实意，而吉岚却觉得，自己继续站在这个客厅，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他们是一家人，他们之间有他们之间的联系，而自己，终究是外人。

        “老太太，对不起，我，我……”吉岚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转身走回了房间。

        看着吉岚的背影，张老太太感到手心传来一阵冰冷，吉岚走回了她的房间，是不是自己的话，戳穿了某些事实，而这样的事实，吉岚无法相信，不能接受？张老太太长叹一声：“阿旋，我或许，的确做错了很多。”

        “那现在呢？”张旋半屈着一条腿，询问张老太太，张老太太只是看着张旋：“发生的事太多了，我还需要理一理。至于在我想清楚之前，这些事情，先按原计划进行。”

        这一次的按原计划，在张旋听来，只怕是张老太太不愿意让吉岚伤心，毕竟吉岚为了这个计划，付出了那么多，因此张旋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张老太太就站起身：“今天的圣诞节，我很高兴，谢谢你羽心。”

        “老师，我……”苏羽心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和张老太太说什么，而张老太太已经疲惫地往房间里面走去：“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阿旋，一件被我期待了很久的事情，我是做不到，立即停止的。”

        张旋知道这最后一句是对自己说的，急忙应是，接着张旋就上前扶住了张老太太，张老太太看着张旋：“人活一世，要紧的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无数人曾经追问过，而张旋现在也答不出来，毕竟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算不上小。

        张老太太被张旋扶进了房间，诺诺伸手拉一下苏羽心的手：“妈妈，祖祖是不是不开心？”

        苏羽心刮一下女儿的鼻子：“祖祖并不是不开心，只是她要想一想，许多事情扑面而来，所以她要想一想。”而张老太太会比苏羽心纠结很多，因为张老太太想的事情，比苏羽心想的要多很多，毕竟张老太太对秦家和苏家的仇恨，延绵了六十年，并不是那么轻易能消散的。

        听到张老太太只是需要想一想，诺诺点头，嗯，许多事情都要想一想，诺诺现在也需要想一想上床睡觉的事情了。看着诺诺开始打哈欠，苏羽心牵着女儿的手往楼上走，走上楼梯的时候苏羽心回头，客厅内到处都是的包装纸，还有那圣诞树上一闪一闪的小灯泡，仿佛都在说明，欢乐过后都是一地狼藉，而一地狼藉，需要人来收拾。

        不管是心情还是屋子，都是如此。苏于心摸一下女儿的头发，现在最快乐的还是诺诺，她不用去想这些事情，她只用快乐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可以了。

        “诺诺，妈妈羡慕你，最羡慕你的是，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妈妈！”当诺诺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苏羽心忍不住对诺诺这样说，而诺诺看着苏羽心：“妈妈，你是在表扬自己吗？”

        对！苏羽心亲昵地和女儿碰了碰鼻尖，而诺诺伸出手环抱住自己的妈妈：“那妈妈，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女儿的。”

        苏羽心笑了，拍着女儿让她入睡，就像她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一样。而李如岚的名字难免会出现在苏羽心的脑海中，这个自己名义上的母亲，她的生活，其实也是一塌糊涂吧？一个知道女儿不是亲生女儿的母亲，她的心是什么样的呢？

        李如岚还在住院，而医院里面的气氛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护工已经下班了，李如岚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年纪越来越大，就越来越睡不着了。回想这一生，李如岚时而兴奋，时而难过。兴奋的是自己抓住了机会，一举改变了命运，尽管只能做苏家见不得光的人，但物质生活已经超出了少女时候的想象。尽管没有一举得男，但苏兰心这个女儿，还是被当做苏家的继承人养大，而苏羽心，这个自己换回来的女儿，也成了李如岚发泄戾气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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