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美少年夜探王府惜故人久别重逢
时值深秋，辛王府偌大的府邸中央坐落着一座别致的阁楼，此刻虽是夜月值空，楼门上金漆书成《七音阁》三字仍清晰可辩，楼前植满了四时花草、松桂银杏，时不时传出一阵阵悠扬婉转的箫音，在金桂飘香中荡漾开来。
王府世子辛盛看似正专心于吹奏箫曲，实则在习练内力。
桃水出焉，西流注于稷泽；
洵水出焉，南流注于墨水；
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于汤谷……
随着乐曲高潮迭起，一阵心流贯穿首尾，心神精爽、魂魄清明，四周风吟草动皆隔墙而闻。
忽而一道风声似有若无划过耳畔，世子张开双眸，一道暗影飘然而过。
若非自己心流激发，实不能察觉。来者绝非凡人！
“谁在外面？”箫音乍止，辛盛沉声问道。
四周一片静谧，辛盛将玉箫别进腰间，推门而出、凝耳细听。
此时体内心流虽逐渐褪去，余功未止，百米外虫鸣皆清晰可闻，目之所及却无一丝异动。
辛盛心中纳闷道：“难道是我看错了？不该啊。一寸山河一丈功，心流既动，非无错觉。”
辛盛沿着暗影掠过的方向过去，及到楼门拐角之处，忽又听得那轻风扬起。
辛盛疾驰追去，果见一人身着夜行衣，黑纱掩面如御风而行，如游鸿般轻灵、如流星般飒爽。
“前辈何人？为何入我王府？”
辛盛想此人必有数十年功力在身，故称之为前辈。
黑衣人只在各楼宇间翻飞，并不应声，一个飞身往别院而去，正是藏书阁方向。
辛盛追他不上，发急喝道：“前辈快快停下！前方乃王府禁地，擅入者格杀勿论！”
此时各院值守侍卫从各处赶来，藏书阁处的三名王府高手迎面扑向黑衣人。
三名侍卫的功夫显然不能与黑衣人相提并论，只是那黑衣人似乎格外留情，只专于防御之术，待避开三人合击后，竟欲就此遁去。
辛盛趁机赶上，出手便欲点黑衣人面门！
黑衣人上身向后急翻形似新月，足尖直指辛盛小腹，那动作当真是快如闪电疾如风，却在戳中辛盛前蓦然回转，显然是无意伤人。
辛盛却一声令下，四周侍卫早已备好弓箭，乱箭从八方袭来，黑衣人在箭雨中翻飞，时而躲闪时而将利箭击落别处，倒也游刃有余。
辛盛趁其不备欺至背后，黑衣人正忙于斗杀利箭间，觉察身后异样，两指一翻不假思索向后击发，辛盛直觉一道气流如同利刃般向自己射出，不由躲闪转瞬将至。
黑衣人暗呼‘糟了’，竟一个后空翻扑向辛盛，将其撞向西侧，二人险险避开气剑！
“世子小心！停止射箭！”
“为何救我？”
辛盛问道，趁势一手抓住黑衣人的右臂，另一只手欲掀其面纱，可惜技不如人扑了个空。
“放手！”
这音色暗哑低沉，又格外清冷，教人难辨雌雄，感觉似是耳熟，却又十分陌生。
辛盛手上又加足了力道，“休想，告诉我你是谁。”
黑衣人将右臂略震道：“再不松手，我便废了你！”
一阵内劲直钻掌心，辛盛丝毫不怀疑眼前人的有废了自己的实力，却誓不松手。
“你大可动手！”
黑衣人眉峰一皱，似是万般纠结。
说时迟那时快，辛盛一把扯下其面纱：
只见此人一双眼光射寒星、两条剑眉裁新月，玉容如水沉、丹唇似霜凝，当真是公子人如玉、陌上世无双，好一个俊冷少年！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这搅得王府大乱之人竟是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的后生？！
唯有辛盛如遭雷击般，一时间恍若隔世，内心时而狂喜时而惊疑：眼前这张面孔七分熟悉三分陌生！她不是什么年轻后生，而是妙龄女子！
“古凌？古凌？！”
黑衣人别过头去，“你认错人了。”
“凌儿！你是凌儿！你还活着？”辛盛不容置疑，“你还活着！”
黑衣人沉吟良久，终道：“不错，是我！”
“这是真的么？我、我不是在做梦？五年了，我们都以为你……”辛盛内心激动无以言表，竟险些落泪。
古凌却是脸上风平浪静，言语间恭敬有礼：“世子莫怪，贸然潜入府中只为一件事——时隔五年，古氏旧宅已然废墟一片，家母……是否在贵府？”
古凌说到家母二字，言语颤抖，五年前母亲在镜湖崖顶被恶人围攻，想必凶多吉少。
“在！伯母就住在府中偏院”，辛盛激动道。
古凌闻言喜不自胜，竟一时无语凝噎。
辛盛抬手示意府中护卫遣散，平复思绪道：“当日父王得知你们母子去镜湖崖寻古叔叔，只觉事有蹊跷，便派人日夜兼程告知镜湖派掌门，还好白掌门及时赶到，才救下伯母一命。只是……”
古凌且喜且忧，急切问道：“只是怎样？”
“当时伯母身重剧毒、伤势过重以致双足坏死、言语尽失，贵府又多有盗贼相扰、防不胜防。”辛盛解释道，“是此我父王将伯母接入王府照料。”
辛盛说着面露关切之情。对于古凌，辛隐自小便心存爱慕，对其体贴照顾之处远胜对待自己的胞妹辛晴，此刻辛隐殷切的目光分秒不离古凌，似是怕一个眨眼，眼前之人便会化为梦影。
五年时光，古凌出落得越发嫡仙般不染纤尘，只是那双眸子沉着丝缕郁郁之光，时而显露出一股深邃悲凉，还有令人望尘莫及、深不可测的武功，不露悲喜的神情，与她的年纪极不相称。
今日陡然以这种方式重逢，教辛隐狂喜之下，心中如何不惊、不奇？这五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如今久别重逢却要夜探王府、何不坦荡相见？
“凌儿，这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王府于你不过等同自家，既已归来，何至于夜间犯险前来？”
五年人间炼狱，难对外人启齿，与恶魔为师、与奸邪为伍，撕咬过猛兽、斩杀过良人，古凌身上早已背负了太多不堪。
当初的凌儿早已葬身镜湖崖，此番归来，古凌亦无心与往日故友重聚，只是系念母亲是否安在，怀揣一线希望前来查看一番，若是母亲果然已经不在，便自行离去。可叹自己终究还是心软，暴露了身份。
古凌良久无语，终道：“多年未见，早已物是人非，恐怕多有叨扰、不敢贸然相认。”
语气里竟是不悲不喜，全无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倒是辛隐在一旁抹了抹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们还像从前那样、无分彼此！”
此刻的辛隐满心欢喜，怎料得到不久的将来，佳人之畔非但无他，二人之间，竟沦至刀剑相向、生死不共戴天之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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