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蠢坏竹马
来人算是南嘉的旧相识，是孙家的小公子孙皓年，与南嘉自幼便认识。
孙家过去只能算是京城中一个十分平庸的世家，无功无过，平平无奇，做过最显赫的事情就是孙家大公子成了长公主驸马，连带着整个孙家的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了一阵。
孙家与南家过去有段时间交情还不错，不过后来也渐渐地疏远了。南嘉跟孙皓年更是没什么联系，顶多算是五六岁那会儿一起玩过斗蛐蛐，也算不上有多少感情。说起来，她最近一次见到对方，还是刚入隐阁那会儿，也就是她初次跟陆九川一起出金挂牌任务时，在茶楼里遇见的那次。
倒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南嘉面色复杂地回想。当时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天一见到自己，竟直接当着陆九川的面叫出了自己的乳名“小铃铛”。
那天陆九川回去之后便如同发了疯病一般，占有欲和狂虐病齐齐发作，将南嘉折腾得够呛，导致她现在一想到铃铛便觉得有些心里不适。
孙皓年见了她之后面露惊喜，不过南嘉却莫名从中品出了一分做作：“小铃……南嘉，好巧。”
南嘉神色略带惊讶：“孙皓年？”
“我随兄长一同赴宴，没想到你也来了。”孙皓年语气温和，“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南嘉微微点了点头：“还成。代我向孙伯伯问个好。”
孙皓年轻叹一声，竟感慨起来：“造化弄人啊，没想到如今南妹妹这般人物竟也……”
南嘉眉间微蹙，平生最不喜听到这类话，故而只是虚虚维持着礼节：“有劳小公子记挂，然而南嘉如今无甚可以埋怨的。”
“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孙皓年下巴微扬，“孙家早已一扫当年的颓势，今非昔比，倘若妹妹有求，孙家自是可以略帮一二。”
南嘉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眉梢微挑。站在她旁边的章韬也露出了一副微妙的神情。
孙皓年见她不语，继续道：“妹妹过得艰难，我都明白。陆九川为难你了吧？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又不是外人。”
南嘉心说，你还真是外人，两人的关系也就比大街上随便拉一个陌生人稍微多了几分面熟而已，顶多算是知晓家世名字的陌生人。
“在我这里不用害羞，”孙皓年竟然还没有要收声的意思，“妹妹的要求，譬如帮你捞回一些南府过去的物件，我都会帮你去办。只不过……”
南嘉暗自腹诽了几句，她可自始至终还什么话都没说呢，怎么就成了她有求于人了？
虽说心里这么想着，但她面上依旧不显，略一抬眸，问道：“孙小公子有什么指教？”
“不是什么难事。”孙皓年神气十足地略一摆手，“既然你是陆九川的枕边人……”
她与陆九川成亲一事，外界知晓的人不多。南嘉微微眯了眯眼睛，没有作声。
而一旁的章韬已经腰背紧绷，进入警戒状态了。
“倘若叫你在他耳边吹吹枕边风，想必也会有效果的吧？”孙皓年接着道，“我知道，妹妹自小便是一个最重感情之人。南府虽已不在了，可若是能留下一些念想，那也是一桩好事，你说是不是？只要你肯帮我办事，到时候，我会将整个南府旧宅都赎回来赠于你。”
他见南嘉神色未变，继续加码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南知尚且下落不明吧？我再帮你将他也寻回来，叫你们姐弟团聚，如何？”
南嘉不置可否：“小公子想让我如何做？”
“叫他明白，谁才是三派相争中赢面最大的那个。”
简而言之，就是想要拉拢陆九川。
南嘉只觉得他这副姿态目的性太过明确，入目全是演技拙劣的小把戏。他怎么就能确定，自己会应下他的要求、帮他做事呢？
孙皓年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子向南嘉靠近，似乎是想要抬手拍一拍南嘉的肩。
章韬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啪”的一声，直接将他的手重重拍掉，整个人挡在南嘉身前，呈保护的姿态。
孙皓年打量了她几瞬，见两人姿态亲密，突然不阴不阳地道：“没想到南妹妹看起来温婉贤良，实际上也是个玩得花的，身边竟还跟着这么一个小白脸。陆九川难道能容忍你这般水性杨花的女人？”
章韬为了防备在宴会上发生意外情况，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窄袖劲装，一头长发用发冠绾起。再加上她个头又高，身材修长，表面看起来确实像一个玉面小生。
南嘉没有与他解释，只是道：“这就不是小公子该管的了。”
章韬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
孙皓年当她没有否决，有些惊异于她的直白，闻言微顿，笑了笑道：“对，妹妹喜欢什么，自然都是可以的，你要是喜欢这样的，待你事成，我帮你挑几个俊俏的一并送你。”
南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这倒不必。只是既然你想同我合作，那只做一个口头承诺自然是不够的。”
“哦？”孙皓年露出一副玩味的神情，可惜再高深的表情，一旦出现在他那副标准纨绔的脸上都显得有些轻佻，“那妹妹想要如何？立字据？还是，要……”
说着，又朝她靠近了几分，眼神暧昧地在她身上打转。
南嘉心里一阵恶寒，几乎要掩饰不住脸上厌恶的神情，恍惚在心里感叹了一句，她记忆中以前的孙皓年虽然人蠢笨了一点，但起码不是这般又蠢又坏叫人见之即生厌的。
换做平时，南嘉定然主张道不同不相为谋，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可这事涉及到了隐阁和南知，她转念一想，索性应承了下来。
如今张丞相和摄政王的矛盾争端被摆在了明面上，而长公主一派则相对低调些。南嘉本来还以为他们这是打算放弃隐阁这块大肥肉了，没想到绕了一圈，最后竟然会选择她作为切入点。
也不知道孙皓年今日在这一带蹲了她多久，索性将计就计，口头上应承下来，摸一摸其内部情况再说。再不济还有隐阁与郁王殿下兜底，反正照如今的形势来看，陆九川大抵是会选择宣璟舟作为合作对象的。
南嘉退开几步，离他远了一些：“不。我只是想说，既然你叫我说服陆九川投靠长公主，那总得与我讲讲内部情况吧？毕竟我从不涉及政事，于朝局利弊也拿捏不清，对长公主其人更是知之甚少。这么重要的事情，万一出了差错搅黄了，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
她停顿了一下，见对方确实有听进去，才继续道，“再说，小公子想要拿捏我，这自然很容易。但倘若想要说服陆九川，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长公主能拿出什么条件，摆出多少诚意，未来有多少胜算，均需得您给我捋一捋才成。”
孙皓年的神情带上了几分警惕，但还是道：“这是自然，不过需得等到你答应了这桩差事，届时，自然会告诉你。”
南嘉闻言点点头，道：“好，那我与孙小公子要如何联系呢？”
“这个不难。”孙皓年见她答应下来，神色缓和了不少，满意道，“隐阁出门左拐，过第二条岔路口时有一家卖西域商货的杂货铺子，那里是孙家的私产，你去那里找掌柜的接应即可。”
南嘉闻言略微抬眸，不知不觉间想到了在禹城时遇到过的那队假胡商。
假胡商拐走南知，或许也不是巧合行为，背后是人为授意的也说不准。不然孙皓年为何在开条件时就直接允诺会帮她寻回南知？
虽然不排除他做空口承诺的可能，但他的语气如此自信笃定，倒像是已经掌握了南知的动向似的。
南知如今入了禹城的书院，那里看管严格，出问题的可能不大，南嘉对此并无不放心。
如此一来，就只能解释为，假胡商在孙家授意下掳走南知却并未提前杀害他，但后来假胡商一行人尽数遭到逮捕，他们的计划被迫中止，孙家仍旧处于未知的状态，或许与禹城的其他势力有意封锁了消息有关。
是隐阁吗？亦或是郁王？
南嘉在心里把整个逻辑顺了一遍，唯独一点不明白，孙南两家过去交情尚可，可如今孙家竟然对南家仅剩的孤儿寡女下手，其背后动机，实在难以揣测。
如果没有其他深层原因的话，南嘉只能将其理解为极致的自私无情心理作祟了。
世界上总有人将某种东西看得太重，就像南嘉重情，但也有人薄情重利。她不认同，却也不是不能理解。
孙皓年又与她不咸不淡地讲了几句，南嘉均极为礼貌地敷衍了过去，直到她身后传来陆九川熟悉的声音。
“南嘉，你怎么在这里？”他一眼就认出了南嘉面前的孙皓年，面色有些不悦，“我找了你许久。”
他的语气带着些醋意，本就强烈的独占欲此刻也重新燃起。
这话在孙皓年耳中听起来，就是他在谴责南嘉，心里对南嘉“这些年过的很艰难，所以十分好拿捏”的形象更深信了几分。
他看了看尚在南嘉身边的章韬，发现陆九川竟然对“他”视若无睹，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向两人告辞后便走出了园子。
待孙皓年离开后，南嘉回头对陆九川道：“我们回去吧。”
陆九川依旧维持着那一副黑如锅底的脸色，让南嘉逐渐将之与一些不甚美好的、疯狂的记忆重合起来。
但没等南嘉变脸，陆九川脸上的神色就又变得委屈起来，不似生气怨怒，更像一种不易察觉的示弱与讨好。
“南嘉，不要看他。”陆九川此刻又像极了一只任性的大型犬，努力将她的脸掰正，朝向自己，“他不好看，看我。”
https://www.lingdianksw8.cc/98602/98602026/6424024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