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善恶有报,因果轮回
放眼望去,那些映着缤纷天光的水田依山坡走势而下,蜿蜒的小路在水光山色之间犹如身形绵软的鲤鱼肆意摆动着鱼尾,将平静的水面划出一条条曲线,又互相追逐嬉闹着将天地游了个遍。
如此,她们才见到了天地是有多么旷远。
随着他们将各自的驴车拉去了不同的道路,能与她一同说悄悄话的朋友也越来越少了。
没有了朋友的搭话,她也渐渐闭上了灵识来,她尚不知,迎接她们的将是怎么样的命运。
她被这个“老三”拉回了家中,这个人家里只有四面墙,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也是他的邻居叫了他的名字,她也才知道这个人姓刘,本名就叫刘老三。
刘老三将他推车上的物件全都卸了下来,一一轻点了后,他将她们的形状画在了一张草纸上,轻点了后,他十分激动地捏着那张纸,嘴里喃喃着什么“发财了发财了”。
长明灯这种不好装进袋子里的,被刘老三直接摆放在了墙边角落里,她便看着他将东西都装好了之后,连忙朝着屋子里的一小只泥塑的曹操像拜了拜。
随着刘老三请了懂行的人来家里看了,那些人挑挑拣拣着,拿了一只物件便给刘老三一袋银钱,几月下来,还留在刘老三屋子里的就只剩下了她一个。
刘老三将那些冥器卖了个好价钱,将自己的房子好好装修了一番,家里的用具也多起来了。
又为了不显露太多,他选择了跟村里其他家房子差不多的样子,起码这样看起来才像个能解决温饱的人家的样子。
他将剩余的钱大头攒了起来,又取出小头来用作吃喝用度。
得了这样一大笔钱后,他倒也不着急卖她了,而是寻了个日子,跟同村的人出村去打了一段时日的工,回来时,他已经与以前那个愁眉苦脸的男人大不一样了。
他回来后先是置办了几亩薄田,又置办了一些东西放在了红艳艳的箱子里,她也是从旁人口中听说,他要娶媳妇了。
盗墓是极其损阴德的事情,她不觉得这些人不知道这些。
就算大人脾气再好,也容不得别人这样糟蹋他的东西,若是叫大人知道他的东西遭人偷盗变卖了,又去跟掌管凡人命运的神官那儿吹吹风,按照寻常的例法,到时候遭殃的就不止是这群盗墓的本人了,是很有可能殃及后代的。
即使如此,他都还是要靠着这笔损阴德得来的钱财娶媳妇留个后代的话,这不是害了后人么?她暗自揣度着。
自被这些人带出来后,她吸收了不少人气,在她不懈修炼下,自身的修为也涨了不少,倒是比在墓里修炼时涨得更快些,这倒是让她感到十分意外的。
她自感要不了多久她便能修成人形了,这刘老三忙着置办彩礼,加上这屋子里也用不着她来照明,她已经被闲置在角落许久了,待她修成人形,再偷偷跑出去,这刘老三也不会知道。
这样想着,她便暗自欣喜起来。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刘老三新婚前一日,她还是被刘老三从灰里刨了出来,说是要用她来摆喜烛。
她对此感到十分无奈,还是午夜子时出现的鼠仙来告诉她,依照她现在的修为,再修炼一段时间,便能修成人形了,她的心情才变得好了些。
刘老三娶了邻村李家的女儿李翠莲这事轰动了全村,刘家与李家结了娃娃亲村里人都是知道的,但李家一直嫌弃刘老三是个懒汉,这婚事搁置了许多年都没能结成,一向嫌贫爱富的李家突然就松口了,这也是件稀罕事。
崇德村与兴德村两个村子挨得近,刘老三娶亲的时候两个村都来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看着穿上了好衣裳的新郎官刘老三将新娘背进了自己的房子里,还未修成人形的聂朱感到十分新奇。
她在墓里的时候从未见过这么多活人,也不知道原来以前家徒四壁的刘老三还有这么多好友亲朋。
来看热闹的人里各怀心思,但都对刘老三抱得美人归表示了庆贺。
洞房花烛夜,到处张灯结彩,宽大的红绸子揉的花挂了一处又一处,板正的红囍字贴在窗棂上,一如穿戴整齐的新娘板正地坐在喜床上,像是一幅棱角分明的版画,又比版画多了几分泪水酿出的愁结的意味。
看客们起哄着刘老三用杆秤挑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红艳艳的喜帕一经揭下,新娘子便含羞地抬起了脸来。
巴掌大的一张粉扑子脸,用胭脂描了的嘴唇也是红艳艳地,连带着脸颊边也抹上了红霞,黑白分明的眼瞅着新郎官,看客们便哄笑着将刘老三推到了新娘子身上去。
喜酒喝完了,客人们也都散去了,她看着这一下空下来的房屋与一地狼藉的门外的院子,突然感觉有些落寞起来。
新娘子很厉害,下田种地砍柴织布样样都会,刘老三家里并没有雇什么下人,所以这些活都是新娘子亲自来做,她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新娘子新婚那夜的欣喜明明一天都不到就变成了悲凉。
新娘子年纪不小了,只比刘老三小一年出生,新婚那夜她还惊叹这新娘子完全不如村人传说的那般是个“老姑娘”,如今不到一月就已经能见老妇之态了,她不禁惋惜起来。
不过这些都与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快能修成人形了,刘老三盗墓的报应迟早会降在他身上,她最好在此之前离开刘家。
她寻了个男女主人都睡熟了的深夜,悄悄试着变化起人形来。
她先是试着变化了女人的身形,终于完整地变化成了人形之后,又因为维持的法力不够,身形大大缩水。
她爬上了凳子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样貌,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娃的样子。
她又看了看帘子掩着的床上躺着的刘老三以及睡在一旁长椅上的女主人,他们并没有被她化出人形的动静被吵醒,她舒出一口气来。
她望了望窗外,月明星稀,夜深人静,是个逃走的好时机。
她连忙迈着腿爬到了窗边,门被刘老三闩上了,只能通过窗户逃出去了。
她刚攀上窗沿,便被窗外那一大群老鼠与蟑螂吓到了,它们发了疯似的,如决了堤的潮水般朝着她打开的这扇窗涌了过来。
她这才发现,方才宁静清朗的夜空已经不见了,天上乌压压地聚了一团又一团的雨云,远处水田里的水溢出田坎来,旁边的水渠里也已经满是雨水了,牛毛般的禾苗被过高的水位压倒了一片又一片。
这群老鼠与蟑螂涌进了屋里来,将她推倒到了地上,她挣扎着扶着墙站起来了后,发现这些老鼠蟑螂都聚在了刘老三睡的那张床上,刘老三跟女主人并没有被这么大的动静吵醒,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觉得奇怪。
这群老鼠到了刘老三的床上后突然静了下来,还有不少的老鼠停在窗台上,这些老鼠皮毛都溜光水滑的,远远望去,像是一条黑色的河流自天边倾泻而下,将所有没有被水漫延到的地方都淹没了,他们不止流入了刘老三的家,离刘家不远的马家窗边,也出现了这么一条“小溪流”。
她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连大气都不敢出,躲在了阴影里观察着事态的变化。
不过这群老鼠与蟑螂并没有静止多久,随着几条细长的蛇从墙角钻了进来,这群老鼠都给这几条蛇让出了道路来。
只见这几条蛇顺着床脚爬到了床上,床上的刘老三突然瞪大了双眼张开了嘴来,这些蛇便直接从他张大的嘴钻了进去。
随着这些蛇一条接着一条地钻进了刘老三的体内,刘老三的身体僵直了,他剧烈挣扎着,脸上露出了恐怖的神情来。
这只刘老三专为结婚置办的喜床随着他身体的剧烈挣扎而抖动了起来。
她看了看睡在长椅上的女主人,她睡得十分香甜,丝毫没有被这边的动静影响到。
随着蛇钻了进去,那些大大小小的蟑螂也一群接着一群地扑到了刘老三的身上,它们将刘老三的全身迅速包裹了起来,在时不时闪过的天雷下,像是一具密不透风的铠甲。
它们钻进了刘老三的衣物中去,肉眼可见地,刘老三的身体膨胀了起来。
这群老鼠等蟑螂钻进去后便开始啃咬起刘老三的皮肉来。
从窗外涌进来的老鼠还有很多,乌泱泱的一大片完全看不到边际。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些老鼠吃着刘老三身上的肉,血从被啃食的伤口蔓延了出来,将整个床铺都染就了一片血红。
这群不知从哪里来的老鼠,一点一点地将刘老三吃成了一具新鲜的白骨。
随着最后一丝肉被老鼠啃食干净,这些老鼠又从窗口溜了出去,她看着这群老鼠又如潮水般退去,她爬到了窗边,屋外依旧是月明星稀,微风轻拂着稻田里的禾苗,仿佛她刚刚看到的那一切都是幻觉。
她又朝着床上的刘老三看去,刘老三又变回了之前那副有血有肉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刘老三的床边,伸出一只手来向着刘老三的鼻息探去。
刘老三此刻面容青紫,已经没了气息了。
她连忙收回了手来,只叹刘老三报应来得这样快,并没有在这屋里待多久,便从开着的窗口溜了出去。
她爬出窗外后刚走出几步来,看着这夜空下广袤的天地,突然开始茫然起来。
她能去哪儿呢?
她看了看身后的刘家,摇了摇头,反正刘家是不能再待了。
第二天,李翠莲一大早便起来干活,转眼便看见刘老三身上没有盖被子,她正准备把刘老三叫起来时,却发现刘老三已经没气了。
她生怕是刘老三生了什么病,毕竟咽气几天又苏醒过来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于是她一大早便捏着钱袋子跑去请了村里的大夫来给刘老三看看。
邻居见她这副急匆匆的样子连忙上前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这才将刘老三没气儿了的事透露了出来。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崇德村以及邻村都得知了刘老三咽气了的事情。
这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远处的马家倒是先嚎了起来。
村里人一对比,发现刘老三跟马老二居然是在同一天晚上同时咽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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