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有仇不报非君子
一直站在越野车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赵茗见聂朱已经放出了烟来，想到她之前说的，便稍稍放下了心来。
他这边的烟雾薄一些，能见度也高一些，再加上他是靠在越野车的车头上的，想到之前聂风止说车上可以充电，他便动起上车给手机充电的心思来。
毕竟不知道他们要看多久，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那么这段时间里，他还是好好放松一下吧。正当他准备摸着打开的车门上车时，聂朱猛地飘到了他身边来。
他吓得腿一软，还好手是把在车门上的，也不至于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你吓死我了！”他扶了扶额头叹道。
聂朱看了看他的动作，开口道：“你准备做什么？”
赵茗指了指车座上的充电宝，道：“给手机充会儿电啊！你把他们怎么了？”
聂朱看了看那片已经看不见一个人的烟雾，道：“我把他们都定住了。”
赵茗往前看了看，看到马老板在边缘徘徊的身影，想起这马东之前雇了一大群人围追堵截他的事儿来，有仇不报非君子，他转头向聂朱指着那马东的影子道：“他呢？为什么不把他也定住？”
聂朱闻言向他指的地方看去，皱了皱眉道：“他不是聂家的人，定住他做什么？”
赵茗哼哼了两声，拉起她的手来，走到了马东的影子边，小声对着聂朱道：“他虽然不是聂家的人，但他祖上是崇德村的人啊！说不定跟你还有些联系呢！”
聂朱看着马东的影子，挑了挑眉道：“你说，他姓什么？”
赵茗不假思索地答道：“他姓马，崇德村的马家，你回忆回忆？”
聂朱低下头来思索了一会儿，随即笑开了来。
“真是有缘。”
赵茗看着她的笑容，好奇地问道：“怎么样，是不是有点关系？”
聂朱轻笑着点了点头。
“昔日他的祖先与刘家的祖先一同盗了大人的墓，大人发现后降下惩罚来，这马家倒卖冥器，所以大人也最厌恶他家。不过，你跟他又有什么恩怨呢？”
赵茗叹道：“当初就是他受了这群姓聂的人的指使，跑来跟我说什么他家男丁几代单传，每代活不过四十几岁就会死，听说我家有能延长寿命的蜡烛，来高价找我要蜡烛延长寿命。我家哪有那种蜡烛？我拒绝了他，他就一直纠缠我，你看，这不是都追到这里来问我要蜡烛了么？”
他说完一通后，突然开始感慨起来，他的记性真是好，连过去了那么久的事也没忘，不过也有可能是这马东架势太大，让他印象颇深的缘故。
聂朱闻言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样。每代活不过四十几岁便会死，想来应该是那位大人给他们马家的惩罚吧！想靠走捷径来破除诅咒恐怕是行不通的，让他看看他们马家为何会遭此劫也好。”
说着她便缓步朝着马东的影子走了过去。
赵茗想看她要对马东做什么，便也一路跟了进去。他一进去，穿过了这屏障后，便看到许多张人脸在烟雾里飘着，其中一张人脸像是注意到了他似的，朝着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他想躲，奈何腿脚僵住了也不知该往哪儿躲，他往周围看了看，聂朱跟马东都在右边，聂朱往马东的面上挥了挥，马东便被定住了，一束光线从被浓雾遮蔽的半空落到了马东的头顶上，他又顺着那束光线向上看去，发现了悬在他们头顶的那个连接着马东与那些聂家人的东西，看哪个东西的大小，像是只玉牌。
余光瞥见了那张朝着他扑过来的人脸，他背脊一凉，连忙朝着左边的方向跑了过去。原本他是抱了点侥幸心理的，毕竟这边还有马东呢，万一它的目的是马东呢？
毕竟这片雾障的主人是聂朱，聂朱总不至于对他做出什么来吧？
哪知那玩意儿像是根本不受聂朱的控制似的，直直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来。
那颗人头离他越来越近了，他才看清那张脸是个什么样子。
那是……
他的脸？
他一时失神之际，那颗顶着他的脸却没有瞳仁的人头带着尖叫穿过了他的头。
明明看起来就是一缕轻飘飘的白烟，穿过来却让他感觉像是被无数只木棒打了头一样。
随着他的意识迷糊起来，他向着聂朱的方向伸出了手去，刚想出声喊聂朱过来，没想到大脑关机的速度远比他的嘴皮子要快。
真是无妄之灾，他晕过去前叹道。
当他再次掀开了眼皮来时，他已经是坐在了一个影厅里，这个影厅周围的灯都关了，银幕上播放着影片。
他的左手边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女人，通过影片的光，他依稀能辨认出她是聂朱。
于是他看着聂朱张嘴问道：“我这是在哪里啊？”
聂朱作出了一个“嘘”的手势来，小声回答道：“专心看，看完就能回去了。”
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坐在他前面的五个人，正是之前从越野车上下来的那五个人。他们专心致志地盯着那块银幕上的图画，赵茗发现，他们的额头上都被贴上了一张黄符。
在这个除了银幕是亮的以外，其他地方都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影厅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既然聂朱说这影片结束了就能出去了，那么他还是专心看这影片吧。
银幕上横亘了一条挺宽的血色条纹，但还好并不影响银幕上的画面。因为是聂朱的记忆，所以视角也是从聂朱在那座古墓里开始的。
一切都还要从那座古墓里发生的事情说起。
聂朱自开了灵智以来一直都有意识，只是因为自这墓的主人领了职位上天了之后，周围能陪着她聊天的朋友陆陆续续都陷入了沉睡，于是她也开始惫懒了起来。直到她感觉到了这座墓的某处墙底被活人挖出了个洞，她才又醒了过来。
其实醒过来的器灵不止她一个，角落里放置的大人的碗筷，大人随葬的书画，金制摇钱树，铜制马车，玉璧玉斧等等，都醒了过来。
随着墓门被推开，她们这才知道进墓里来的不是什么神仙，也不是什么鬼差，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
他们穿着粗布衣衫，头顶的发髻因钻盗洞而有些歪了，身上的灰尘应该是在墓道里被蹭上的。
只是大人早已离开，这里只剩下了她们这些还未修成人形的器灵留守在墓中。
这群人一进到墓室里便开始点起了墓室里的灯来，四处搜寻着值钱的珠宝。
聂朱是墓室里最后一盏亮起来的灯，也是器灵之中最后一个离开墓室的。
她们修为不够，并未修成人形，所以饶是她们醒了过来，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这群人拖出墓门去，就算是她们求饶的尖叫的威胁的劝诫的声音已经充满了整个墓室，这群人也并不能听见。
他们分工协作，一个接着一个地将她们运出了古墓，让她们重新来到了天日之下。
大人的墓是在深山老林里的，且走在地表根本不会发现这边还有一座墓。
她不知道他们是靠着什么东西找到大人的墓的，但可以预见的一点就是，她将要与这些在墓室里一起谈天说地的器灵朋友们分别了。
她们被这群盗墓的人拉出墓来后被扔在了一边，等他们在墓室里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弄出来了，把盗洞的口子填好了之后，这才重新又聚拢了来。
“老二，老三，这次来盗墓是你们俩带的头儿，这些东西你们看看，怎么分给弟兄们！”
“你问他们俩！他们俩家里都是出了村里出了名的没钱，咱们几个弟兄不干这行还有其他活计可做，他们俩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才来盗墓，依我看，这次就让老二跟老三拿大头吧！其他的咱们几个随便分分就得了！”
其中一个人叉着腰看着其他人道。
之前在墓里，光线不太好还看不真切，这到了白天底下来，她才发现他们个个都皮肤黝黑，身材精瘦。
他们商量了一番后，决定让他们口中的“老二”“老三”来自己选物件，玉璧玉斧被“老二”挑走了，“老三”挑走了铜制的马车还有一些十分精致的漆器。
他们选好之后，其他兄弟才围了上来，将墓室里的金银珠宝都平分了，装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几辆驴车上。
长明灯是最后被挑剩下来的，带着她出来也仅仅因为拿着趁手可以用来照明而已。
因为看上去不值钱，几个人互相推诿着，最终这盏长明灯被分给了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老三”。
他们在地上检查了许多遍有没有遗漏的物件，确定没有遗漏的后这才带着驴车载着她们摇摇晃晃着下了山。
这是聂朱自有灵识以来第一次看见大人口中所说的“大千世界”是个什么模样。
与狭窄的墓室不同的是，这天地没有边界，往头顶上看，便是湛蓝的天飘着几缕如棉絮一般的云，往脚下看，便是五彩缤纷的土地，红的绿的黄的紫的，高的矮的壮的瘦的，土地上的东西各有各的不同。
这群盗墓的贼人拉着驴车是十分高兴的样子，她们这些器灵却高兴不起来。
大人说，人，是广大天地间，最接近仙的存在，她们若是想要修成仙，就须先修成人。
她看着这些满嘴污言秽语的人，与升了仙职的大人对比了起来，大人知识广博彬彬有礼，对她们是一视同仁。
这些人粗手粗脚，生来便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貌，跟大人那样的仙姿相差得也太多了。
他们赶着驴车不知赶了多久，只见天上物换星移，阴晴圆缺的月相她们都看了个遍的时候，她们才从这群人口中听闻：
到了到了，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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