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谁是狼谁是羊

　　这一夜，李建云彻底的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盯着黑暗的房间眼前不停地重复浮现着在落凤河边的那一幕，她的人工呼吸，他的……初吻。
　　他想，那应该算得上是他的初吻了吧，虽然这不正式，但他那两片纯洁的嘴唇至今为止也只有被她亲过。
　　所以……
　　想到这里，李建云的脸不知不觉中又滚烫起来，这些天自从碰到那个女孩之后，他的脸就时常像那树上熟透的红苹果一样，动不动就红得厉害。
　　所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李建云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眨了下眼，他将双手托在脑后，心里有一种酸酸甜甜的东西漫过心底。
　　回想起和她接触的点点滴滴他是有一种情不自禁的甜蜜感，可想到晚上她大方地说不要他负责时，他的心里又觉得涩涩的有点难受。
　　他在想，她是不是瞧不上他，亦或是她心里早有别人了？
　　“唉——”
　　李建云长长叹了口气，他翻了个身，越想越觉得心里乱糟糟的，而心里越乱糟糟的他就越是睡不着。
　　时间就在他这样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悄悄流逝，大约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总算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建云，建云……”
　　不知过了多久，只在窗外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娘站在他的窗户底下大声地叫喊着他的名字。
　　李建云在睡梦中听到娘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
　　娘听到他有动静了，于是又大声地喊着说：“你咋还不起来呢，太阳都快升半空了，你不用上课了吗？”
　　李建云一听，慌忙睁开眼睛，然后一骨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娘，几点了？”他看了看窗外，急忙爬下床然后一边问着一边快速地找衣服来换上。
　　“已经七点多快八点了，你今天咋回事呢，怎么起这么晚？”
　　娘在窗外埋怨着，但李建云并没有回应，他只迅速地将衣服穿好，然后又收拾了桌子上的书本和笔等，跑出房间匆匆地洗漱了一下，抱着书就往门外跑。
　　“哎，你不吃早饭就去呀？”
　　“不吃了，来不及了！”
　　大门外，只一会儿就不见了李建云的身影。
　　娘轻叹了一声，嘀咕道：“这孩子，昨晚没睡还是咋的，以前可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这会儿，招娣刚好从厨房里出来，她把昨晚剩下的一点饭加上两勺谷糠加水混在一起，边拿棍子搅拌边对娘说：“娘，昨晚建云兴许是心情不好，你把他和杏花的事定了，他心里不乐意了。”
　　“唉，这小子心事重。昨晚你爹说他可能喜欢的是学校里的王老师，要真是这样那我也不逼他跟杏花在一起了。我想了想，他要真是喜欢王老师那也挺好的，你一会儿出去帮我买块肉加两包挂面，我今天得去老根家跟人家道歉去。”娘说。
　　“哎。”招娣甜甜地应着。
　　娘难得的开明大度让她心里也替建云高兴，她这个小叔子人有礼貌心地也善良，所以她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弟弟般对待。
　　东厢房里，凤姑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的婆婆和招娣，狠狠地瞪了一眼。
　　她们俩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她咬着牙轻轻地骂了一声：“贱皮子，平时看着像头闷驴似的，背地里却最会溜须拍马屁！”
　　她说着，啪的一下放下支着的窗户，然后气呼呼地坐到了床边。
　　李建国这会儿已经起来，他正在衣柜旁穿着衣服，他见媳妇凤姑拉着一张脸坐在那里，只好关心地问了一句：“一大早的，谁又惹你了嘛？”
　　“你说谁又惹我了，你们家一个个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就我最实诚了，我傻呗。”
　　“咋了嘛？谁是狼谁是羊嘛，乱七八糟的。”
　　李建国听着凤姑骂自己家人，心里不高兴了，但他也没有太过明显的表现出来。
　　“我是羊，你娘和招娣都是狼，得了吧？那建云和杏花的事都定好了，这会儿你娘又反悔了，还说要让招娣一会儿买肉买面上村长家道歉，我呸，什么人什么事呀！”
　　凤姑想想就觉得气愤，本来她还指望着和村长家搭上亲家，日后总有便利的地方。
　　可现在，那老太太又出尔反尔地支持起她的小儿子和那王老师处对象了，这要是日后分了家的话，他李建云的小家一家有两个吃国家粮的，那日子是好过了。
　　可她凤姑和李建国呢，照样是叫花子吃豆腐——一穷二白。
　　所以，她现在想想就觉得窝火，她这些天的努力和撮合全都白费了。
　　“唉——”
　　李建国叹了口气后不吭声了，在他看来，弟弟李建云能娶杏花最好，不能娶他也不能强迫他，这毕竟娶妻的人不是他。
　　“不行，你必须要尽快跟爹和娘说分家的事了，你在这个家里出力最多，既然我们占不到好处了，那他们也别想占我们的便宜！”凤姑咬牙切齿，狠狠地说着。
　　李建国面色沉重，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要说打从心底里他肯定是不想分家的，他是老大，若是第一个提分家爹和娘肯定要伤心了。
　　所以，以往凤姑催他的时候，他总是支支吾吾地应付着就过去了。
　　“你听到没有，你这两天必须要给我提了，若是不提那……咱就离婚！”凤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气愤过，气愤得她把离婚的字眼都说了出来。
　　李建国听到离婚两个字后，全身一震，随后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凤姑，他在愣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十分生气地走过来质问她：“你真敢离婚？”
　　凤姑看着他的眼神，其实在话说出口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但为了日后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她绝不能服输。
　　她把胸口往前一挺，站在建国的面前咄咄逼人地说：“你要是不提，你看我敢不敢！要是离了，只有你李建国打光棍的份，我凤姑指定还能找个比你强的！”
　　这话一出，李建国怂了。
　　他不否认凤姑的话，她长得眉眼清秀，皮肤白净，哪怕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也仍然有着非一般人的风韵。
　　反观他李建国，虽然也长得五大三粗，有着一副结实健壮的体格，但是因为那年上山收松油摔了一跤之后，他的脸上就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丑漏的伤疤。
　　这条伤疤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容貌，以至于他在媳妇凤姑的面前也总觉得矮了几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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