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深度观察（12）
布鲁斯盯着休斯顿看了许久，灼热和探究的目光赤裸裸不加掩饰。
休斯顿低着头看了会儿地板，又抬头默默地与布鲁斯互相注视了一分多钟，什么都没有表示。在他微微被汗水浸湿的金发、冰蓝色的双眼和从嘴里吐出的一口烟雾之下，布鲁斯没有看出任何显露在外的情绪，这让他感到一阵烦躁。
于是他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决定反客为主。
布鲁斯从对方的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含着，休斯顿稍稍抬头看了他一眼，浓密的金色睫毛轻轻抖动，他拿起打火机滑动手指，火焰上窜，布鲁斯主动凑近点着了香烟。
布鲁斯韦恩将那干燥的烟气吸入嘴里，轻轻咳了一声，之后又微微张开唇瓣，透过分离的缝隙和鼻子呼出。
一时间，浓郁的烟雾在两人眼前缭绕变幻，如同荡起涟漪的酒液。
“我喜欢这个牌子。”布鲁斯说，用那种懒洋洋又沙哑的声音。
“这是l&m”，休斯顿眉宇间染上了一种优雅又性感的笑意，“有人称其为‘流氓’，因为第一口实在太过猛烈，仿佛压抑许久的雄狮咬住猎物滑进肺部。”
“嗯哼。”布鲁斯表示赞同。
之后的几分钟，他们就沉默地靠着墙，一边抽烟，一边听着从另一侧传来的暧昧的叫喊声。
布鲁斯忍不住咽了好几口唾沫。他从对面房门的金属把手反光处偷偷看休斯顿，之后又正大光明地扭头看他。男人瞳孔失焦明显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他意图打破沉默时，他发现休斯顿表情突然变得凝重。
“有点不对劲，布鲁斯。”休斯顿把烟头按在舌尖直至熄灭，用目光示意房间里目标的动向。
布鲁斯眨了几下眼睛，用手指掐灭香烟并折断了烟头。
房间内的声音停止了，变得异常安静。休斯顿和布鲁斯交换了目光，他从后腰处的枪套里利落地拔出手枪。
布鲁斯的身体僵硬了片刻，但没有反对，他把手轻轻放在了房门上，右手握着把手。
“我把门撞开，你冲进去。指着目标，不要开枪。”布鲁斯说。
“听你指挥。”休斯顿十分乖巧的回答。
布鲁斯后退一步，之后狠狠撞上房门。他侧着身体，避开了胳膊受伤的那边。
房内的声音在第一下撞击后就完全消失了。第三次后，门扉开了一点，休斯顿立刻推开滑了进去，双手紧握枪柄敏锐地对准室内的人。
女人坐在床上，被单有一半掉在地上，堪堪盖住了她的下身，她用双手捂着胸脯，表情惊恐。
“沃尔夫在哪里？”布鲁斯直截了当的问。他迅速巡视房间一圈，看见了敞开的窗户。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浑身颤抖，“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大叫道，“那个男人刚刚从窗户边跳了下去，我以为他疯了。”
布鲁斯和休斯顿交换了一个眼神，他到窗户旁看了几眼锁定了方向，之后就离开房间。休斯顿比他晚了十几秒出去，他捡起地上散落的女式衬衫扔给了床上的人。
女人一只手接过衬衫，瞪着眼睛看他。
“别告诉别人我们来过。”休斯顿说，把手枪插到枪套里。
两人离开俱乐部，布鲁斯在后巷抢了一个混混的摩托车，他将那人推搡在地然后利落地砸晕了他，之后跨坐上摩托。
“上来。”布鲁斯简短地说。
休斯顿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布鲁斯扬起眉头回应他。
“我没想到韦恩先生还会干出这样的事。”
“我也没想到你拔枪这么娴熟。”
休斯顿勾起嘴角，迈出长腿，准备坐在后面。
“不是这个，”布鲁斯把身子挪了下，“你来做司机。”
在对方坚定的目光下，休斯顿无奈地坐在了前面。布鲁斯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上定位器的线路准备向他发出指令。
“我实在不明白，”休斯顿耸耸肩，“你明明在他身上放了定位器，却还做了这么多不必要的事，什么跟踪什么伪装，根本都不需要。”
“不是我放的，是蝙蝠侠放的。”布鲁斯严谨地说，“而且这些并不是没起到一点作用。”
因为他真正的目标根本不是那个人。
休斯顿努了努嘴。他拧着摩托的车把像野兽一般俯下身，用穿着皮靴的脚狠狠向后一蹬，急速开往目的地。
定位器显示目标在一个废弃工厂里。
布鲁斯被摩托车突然响起的轰鸣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搂住前面的人的腰，敏锐地感受到对方身体变得十分僵硬，几秒后又迅速恢复过来。
休斯顿的腰部极其紧致，皮裤在他的臀部和大腿处紧绷出优美的弧度弧度，绷紧的肌肉显现出一股力量美。
布鲁斯被凛冽的夜风吹着，却觉得皮肤发烫。他向休斯顿发号施令，语气平静，但始终没有松开握着对方腰部的手，也没有挪开盯着对方腿部的目光。
在短短几分钟后，他们便来到了目的地旁边。
摩托车身微微倾斜，休斯顿潇洒地用脚支撑着地面，朝布鲁斯偏了偏头，示意他下来。黑发男人这才将手松开插回兜里。
废弃工厂位于上东区和工业区的边界点处。
从地面向天空望去，街道两旁的建筑静默伫立着，最高层将广阔无际的墨色夜空分割成一个蝙蝠形状。
布鲁斯做了一次深呼吸，这里的空气阴冷潮湿，还带着一股工业化浑浊的烟尘气息。如果再加上一点火药和硫磺味，那么，布鲁斯想，这就是哥谭的气味。
背后是明灯璀璨的上东区高楼大厦，前方是摸不透底的黑暗，两人并肩直接走了进去。
“小心点。”休斯顿再次拔出枪。
“冷静点。”布鲁斯斜了他一眼。
工厂里的壁砖剥落而破碎，灯光昏暗，通风不畅，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怪味，地板肮脏而布满灰尘。他们在走廊上悄声前进，如同幽灵。
“bruce，”休斯顿突然凑到布鲁斯耳边轻声说：“蝙蝠侠会来吗？”
布鲁斯抿紧了唇角，“他今晚有些忙。”
他冷硬地别过头，表示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休斯顿则看着他泛红的耳尖愣了一下。
简直稀奇。休斯顿想，布鲁斯韦恩还会害羞？
他不禁开始思索，然而等他们踏进目标房间，面对着一堆儿童尸体时，休斯顿的大脑变成了一片空白。
十几个儿童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面色苍白，嘴唇青紫，脖颈处带着项圈。
“变种人抑制项圈系统，”布鲁斯阴沉着脸，眼睛冒着火，“他们在走私未成年变种人，然后在他们身上做实验。该死的，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走私活动。”
休斯顿没有吭声，他眼睛周围的肌肉短暂又微弱地抽搐了一下，然后手臂和肩膀上的肌肉也发生了变化，枪口对着房间内正在咕哝着什么的目标，手指搭在扳机处。
红头发男人靠着墙壁背对着他们，他晃着双手，面前躺着一个闭着双眼昏迷的男孩。
听见响声，男人迅速扭过头，瞪大双眼叫道：“你们他妈的是谁？”
冷静点。布鲁斯告诉自己。
“杰克·沃尔夫，举起双手，”他说，“你将会为你今天的罪行后悔一生。”
布鲁斯一点点挺直脊背，确保自己用最冷静的姿态靠近男人，休斯顿跟着他的步伐，枪口一动不动地锁住男人的脑袋。
地板上没有血，但有很多药剂和针管。昏暗的房间外是哥谭深黑的天幕，终年不散的灰色云雾和苍白的月光。
沃尔夫顺从地举起双手，“你们是警察？”他咬牙切齿问。
“走私的来源在哪？”布鲁斯没有回答他，而是极具威慑力地把森冷的目光锁住对方的面孔，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看起来多么像蝙蝠侠。休斯顿打量了他好一会儿。
沃尔夫被吓得连连颤抖，明明眼前的人看起来并不可怕，但他就是感到一阵恐惧从内心深处不由自主地冒出。他断断续续地报出线索，“纽纽约。”
“纽约的哪里？”
“曼哈顿皇后区地地狱厨房，哪都有。”男人举起双手，哆哆嗦嗦地说。看起来不像是谎话。
“转过身。”布鲁斯在休斯顿的掩护下靠近男人。
他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了一副轻便手铐，铐住了目标的双手。之后在对方未反应过来前，就一个手刀切在了他的脖颈处，男人瞬间失去了意识。
之后他蹲下身准备去探那名男孩的气息。
“布鲁斯，”休斯顿及时叫了他一声，皱着眉头，“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布鲁斯眯了下眼睛，保持单膝伏地，微微前倾的姿势没有动。
他把手放伸过去探了下鼻息，“他还活着。”
布鲁斯扭过头，看见休斯顿不知什么时候把枪口对准了他——他面前的男孩。
“他没有带项圈。”休斯顿解释道。
布鲁斯拧起眉头没有说话，似乎有些对休斯顿的动作感到生气，但他没有阻止，而是站起身。
但就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面前的男孩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普通的黑色眼眸，布鲁斯却在对视的那一刻突然跪倒在地，他大口喘着粗气，汗珠在额头上立刻凝结而出，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精神控制！
休斯顿瞬间想到了这个能力，他反应迅速，在男孩看过来的时候及时蹲下作出一个滑铲，将其压倒在地上，转动手腕用枪管狠狠砸了下对方的脑袋。
男孩挣扎的动作停顿几秒后又变得更激烈，休斯顿一只手遮住他的眼睛，另一只抓住他不停挣扎的双手。之后休斯顿扭过头，看见布鲁斯跪在地上，表情隐在阴影里看不清。
“布鲁斯？”休斯顿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
布鲁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听见他的叫喊声，而是伸出手在地上摸索。他碰到了一个针管，将其拿起，对准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扎了下去。
休斯顿惊愕地看着眼前一幕。一秒不到，布鲁斯韦恩就躺在了地板上，在药物作用下睁着浑浊无光的蓝色眼睛，脸色苍白，就像其他死去的人。
此时此刻，休斯顿终于明白——真正的杀人凶手是他面前这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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