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度观察（7）
两小时前。
半夜三点，大都会里较高一些的大厦吐纳着明亮的月光。
在这座与哥谭完全不同的城市里，除了他的黑色轿车，休斯顿目之所及的只有他自己。他让目光在轿车的前视镜里停了一会儿。
休斯顿从前视镜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一个中年男性，有一头白发，简单地套着一件贴身黑t恤，即使隔着一层衣物也能清楚地看到遒劲的肌肉，强而有力的肌肉群在腰部收束，优美的下巴上一圈淡淡的络腮胡让他颇具成熟男性魅力，墨绿色的眼珠在深陷的眼窝里被阴影遮挡住神色。
这是一个和他本体模样差异极大的形象，单单看着完全不会把两人联系在一起。
休斯顿满意地松了口气。
视野里的游戏面板上写着一系列信息。
[你是h·汤姆，一位自由职业家，最近成为了一名出租车司机。这是你第一天工作。]
[角色能力：初级车技]
[车型：克莱斯勒-漫步者（黑色）]
[开车地点：大都会]
[任务：请在接下来两小时内接送一名顾客。
奖励：5万美元]
休斯顿先环顾了四周一圈，大都会和哥谭完全不同，这里十分安静，哪怕在夜晚，城市的下层也被街道两侧的路灯照得灯火辉煌。
他能想象在白天的时候，这座城市也是气候宜人。清晨日光明亮，到处都是欣欣向荣的蓬勃朝气。但比起大都会，休斯顿想自己或许更喜欢哥谭，毕竟那块土地上有着阳光下的人们无法想象和遇见的事物。
休斯顿开着自己的克莱斯勒车在都市路边徘徊，寻找游荡在街头需要乘车回家的顾客。
他开车比之前送布鲁斯回韦恩庄园的时候更快一些，但仍然很慢，速度维持在25-30码之间。
他并不是不会开车。实际上，身为特工，必备的技能之一就是车技。他不仅有高级驾驶证，甚至还有飞行员证、赛车证等一系列证书。
然而在穿越不久前，休斯顿刚好出了一场惨烈的车祸，这使他对开车甚至坐车有了一些阴影，所幸他可以通过特殊方法进行克服，并且在穿越后，这些恐惧症好多了。
与哥谭到处都能找到的狭窄暗巷不同，大都会有很多宽敞整洁的大路。休斯顿把车速提高了一些，车窗开了一半，气流的呼啸声在耳边回响，他盯着头顶的明月，发现前方变得如此广阔、无边无际。
夜风把车道拉得笔直，似乎可以延伸到足够远的地方，他出生的爱荷华州，训练的太平洋基地，打拼的旧金山，亦或者是天边。下一刻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又会把繁杂的思绪给赶走，休斯顿用力握着方向盘，向窗外投去敏锐的目光，等待着一位顾客的到来。
凌晨四点半。距离任务截止时间只剩下半小时。
伴随着风声，细小的雨丝开始落在挡风玻璃上，雨滴在路灯的折射下闪闪发光，休斯顿启动雨刷，熟练地转动方向盘，然后停在了一栋大厦下。
大厦上有四个大字“星球日报”，一位男士正从大楼走下站在挡雨檐下。他个子很高但驼着背，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质朴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活像一个小镇男孩。
休斯顿用关节敲了几下窗户，“咚咚咚”，他对着那人喊道，“坐车吗？”
男人似乎被吓了一跳，他准备解开扣子的双手凝固住了，一秒后又若无其事地插在了兜里。
“当然，先生。”他悻悻地说。
休斯顿稍稍把车开近了些，男人迅捷地窜进车内，以一种不符合他大个子外形的灵活。他把文件夹抱在怀里，还用外套遮住，宁愿自己淋雨也不愿打湿文案。
休斯顿和他在车内握了握手。
“我是克拉克·肯特。”肯特先生介绍自己，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休斯顿回以一笑：“叫我汤姆就好。”
在他观察着眼前这个人时，克拉克也在观察他。他的目光从沾满胡渣的下巴移到他墨绿色狼一样的目光，男人有力的手掌上有着厚重的茧子，像是司机的手，又像是猎人的手。
克拉克收回目光，在后座坐下，座位上的软垫一瞬间塌下去一大块。
他猛地一下瞪圆了眼睛，惊恐的神情显而易见地出现在脸上。
“对不起。”他急促地呼吸了一声。
休斯顿从后视镜看到了全过程，“这没什么，你就是挺重的，”他耸耸肩，一副随口一说浑然不在乎的样子。
“去哪？”他问，克拉克迅速报了个地名，休斯顿猜测是他住的地方。
休斯顿开了导航，他估计了下时间，发现在任务截止前到达目的地十分容易，于是不快不慢地开着车，和坐在后座的大个子又聊了几句。
“你在《星球日报》上班吗？”休斯顿好奇地问。
“没错，我是记者，”似乎想到什么，他有些窘迫，又十分单纯的主动解释道，“我本来在家里，结果发现还有临时任务没有处理完，只能再去办公室解决，于是就工作到这个时候了。”
“真不容易。”休斯顿叹了口气，为社畜的艰难抹了把不存在的泪水。
他从后视镜看，克拉克被他弄笑了，他的身量确实很大，但是他纯朴的笑容却透露了一种没有坏心的人才会拥有的笨拙和善意。
如果不是因为时机地点都不对，休斯顿想，自己某种意味上会挺喜欢和他做朋友的。
雨丝变得大而密集，像具有黏性的灰银色蜘蛛网紧紧笼住车顶，几粒雨珠掉在地上，被车轮瞬间碾压进土地深处。
休斯顿发挥出一个极为完美的漂移转弯进入桥梁，他在不远处看见了另一辆轿车。
道路在瓢泼大雨之下变得困难许多，那些水滩使它变得更加湿滑，休斯顿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一分钟后，休斯顿发现前方的那辆车速度变慢了，他疑惑地继续开着，逐渐和那辆车平行。
他放缓速度时，正看见那辆车尖叫着疯了般向道路边的护栏冲去。
“拉奥啊！”他听见后座的人惊恐地叫出声。
护栏被撞毁了一部分，那辆车卡在边缘，车身在桥上，车头却像下倾斜，随时都可能掉进冰冷的海水。
在做了两秒的短暂停顿后，休斯顿调了个头停下了车。
他正准备向克拉克说些什么的时候，眨了下眼睛就看见超人出现在了视野里。
在朦胧的月光下，超人的面容——英俊的不像话，深邃的面部轮廓，上面每一根线条都像是被上帝精心雕琢过，身上散发着一种严肃禁欲的气息。他像一尊古希腊雕像，但并不冰冷。
超人轻而易举地把轿车举起来安稳地放在桥梁上，将一对受了点伤的情侣救了出来。
“谢谢你，超人。”其中的女性说，车灯一闪一闪，休斯顿凭借好的视力看见了她手指的戒指，他们是一对夫妻。
“约翰恍了下神，路太滑了，我们不小心就开成了这样。”有着波浪卷长发的漂亮女人解释道。
在他旁边的男人哼了一声，他脸部轮廓硬朗，寸头，眉骨下那双闪烁着的蓝色眼睛带着纯粹的野性，水珠从他下巴滴落滑进浸湿的黑衬衫里。休斯顿觉得他大概能去做个电影明星，没准还能被评选为全球第一性感男星。
两人还想和超人合个影，超人朝休斯顿的方向慌张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在确认什么。
“我还有事，”超人不好意思的说，“下次吧。”
休斯顿没打算再看了，他还有任务，于是往后退了一段路调头准备继续前往目的地。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影子闪过。
“砰——”
一声巨响从车头传来，休斯顿感觉车撞上了什么，然后就听见旁边的那对夫妻喊“超人？”。
休斯顿迅速开门走了下去，看见被撞的超人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他身上没有伤口，但皱着眉头的样子看起来很痛苦，额前被雨水浸湿的卷毛也痒痒地耷拉下来。
“”他记得超人有钢铁之躯，那这是什么碰瓷吗？
“我很抱歉，超人先生。”休斯顿蹲在地上准备去拉他，又突然想起什么。
“克拉克？”他叫道，扭头看向车内没看见人影，却看见了一套散落在后座的衣物。
他又迅速转回去，正好捕捉到了超人一脸惊恐的表情。
“克拉克？”
墨绿色的眼睛不确定地看向超人，休斯顿不可置信地问，超人一脸委屈地回望他，张开嘴又闭上。
休斯顿：
天知道，他只是想练练车技，完成个任务，却从没想到第一个顾客会是超人，而且现在他还被自己撞到了地上。
克拉克也没料到这个情况，他本想救完人就迅速回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哪想到太慌张以至于直接撞上了正在调头的轿车。
休斯顿迅速平复心情，他对超人眨眨眼睛轻声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那对被超人救下的夫妻从他们的车后箱里拿出了一个医疗盒送过来，然而起不到什么作用，超人似乎受了内伤，他痛地攥紧了自己的红披风，看起来十分可怜。
休斯顿一副沉思的表情，实际在游戏面板上点了下“治疗服务”的选项。
【你的余额为0，无法提供治疗服务，请充值】
休斯顿：
不到一秒，他果断把金卡里剩余的钱全部充到了游戏里，然后购买了一支口服治疗剂，两万美元，简直是抢劫。
休斯顿走到自己轿车的后备箱里，打开车盖，假装是从那里拿的。
他把那东西递给超人，“是我朋友研究的特殊药剂，可以缓解疼痛。”休斯顿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超人似乎相信了，他接过药剂一口闷下，几秒后就回到了原来那副生机勃勃的样子。比起哥谭的义警，他真是单纯许多。
“这药剂真有用！”寸头男人惊叹了几声，“是你朋友研究的，对外销售吗？”
“我得先问问他。”休斯顿客气地回答，声音低沉而冷静。
男人递来了一张名片：“我是约翰·史密斯，如果销售请一定要联系我。”
休斯顿接下溅了几滴水珠的名片，目睹这对夫妻离开。他们不是什么普通人，否则此刻不会这么平静，也不会这么的休斯顿回想了一下他们医疗盒里某些特殊用处的东西，不禁舔了舔唇瓣。
两人走后，休斯顿扭头看向不知所措的超人，他扫了眼早已到截止时间的任务，不禁问：“所以你还需要我送吗？”
“不”超人把挡在蓝眼睛前的发丝捋开，“我很抱歉，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撞坏了你的车。我一定会赔的！”
听见了他的话，休斯顿点开了“修车服务”的选项。
[普通修车服务：2万美元]
“二万。”休斯顿说。
二万对超人来说可不是个小数字，他的表情一下变得无比悲痛，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没关系，我可以向朋友借。”
他只是一个贫穷的记者，克拉克想，他不得不去找布鲁斯借钱了。
休斯顿看着他一脸沮丧的样子，不禁有些同情。毕竟他还有可能从布鲁斯韦恩那里得到更多奖金，然而眼前的记者却只能拼命干活赚钱了。
“如果你实在没有钱，那就”
“不，我可以还的。”
克拉克在心里握起拳头，不就是在瞭望塔多干些活儿多受蝙蝠侠责骂吗，他可以承受。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休斯顿保证他不会说出去，克拉克点点头抱着他的衣物和文件一路飞回了住宅，而休斯顿则在几分钟后从哥谭公寓的大床上醒来。
他打了个盹，过了好几个小时才从床上起来，然后拿起手机就看到了被推送的消息——
——“哥谭王子和女伴被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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