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为觅俏郎君
雨势渐大，听风阁的众人进了屋内说话。
李明心揭开阿楚带来的篮子，原来是一篮冰镇着的荔枝，颗颗饱满，个头硕大。
李明心随手拿起一颗剥开尝了尝。
“挺甜，雨停了给简哥还有明华姐送去吧。”把篮子放在一旁，目光看向阿楚，说道：“他让你带什么口信？”
阿楚犹豫了一下。
李明心朝阿楚招招手，阿楚走前来，低声附耳说了。
“许公子说……”
阿楚的鼻息在李明心的耳边打了个旋儿。
“呵。”阿楚的话刚说完，李明心便冷笑了一声。
“他是不是有病。”李明心咬牙切齿道，心中甚是不解，“算了，不跟他计较。”
许烨约她过几日去镜花水月楼，新上了一折子戏，特有趣，邀她去看首次出演。
屋外的雨如倾颓之势，阿楚坐了一会便要走，李明心不让。
“这么大雨，再急的事你也急着办不了。坐会再走吧。”
阿楚听了李明心的劝，留在了听风阁避雨。只是坐的规规矩矩的，双手摆在双腿上，眼睛盯着屋檐上落下的水线，整个人看起来拘束极了。
雀儿带头嘲笑起阿楚的样子，阿楚的耳朵又变的红彤彤的。
夏日的雨来的快去的快，雨很快就停了。
阿楚离开时，李明心让阿茹把那篮子荔枝分成三份，让阿楚给李恒简送一份，又让姚枝给李明华送一份，剩下的一份给阿茹雀儿她们一人分了几个，还剩的就拿去大厨房，明日做荔枝刨冰来吃。
雀儿得了李明心给的两颗荔枝，提着小篮子，“哒哒”的跑去厨房了。
姚枝不愿意跟阿楚走一块，等阿楚走了一会了，才磨磨蹭蹭的往李明华那边去。
阿楚走时，回头望了一下听风阁小院，李明心见他回头，还朝他挥挥手告别。
那荷花还在廊下，被雨淋了一遭，颜色更漂亮了。
这头李明心把荔跟别人分了个一干二净，另一头许烨正想着这荔枝是不是到了李明心手里，这么甜，该好生夸夸他？
耳边仿佛听到了李明心柔着声音跟他道谢，飘飘欲仙。
“马信。你说我接下来给她送什么好。”许烨抱着手摇着脑袋，一脸沉思，“红尘一骑妃子笑，那荔枝可金贵。李明心可别牛嚼牡丹……”
马信心中翻了个白眼，他家少爷想追上李二小姐，估计还有的追。心中不断吐槽着许烨，但嘴上却恭维说：“李二小姐肯定喜欢呢，这时节荔枝都金贵的很，收到那么一篮，李二小姐心情肯定一下就变好了。”才怪。
许烨朝马信伸出手，马信搁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来，递给许烨，许烨翻来其中一页，仔细研读。
“唉，胭脂水粉，珠宝首饰，点心糕点。女子喜欢的东西也太复杂了。”许烨嘟囔。
“要讨得女孩子欢心，必要投其所好嘛。李二小姐性格虽和一般女子不太一样，但是先送多数女孩子喜欢的物件，想必她也不会拒绝。”马信事先研读过一遍那册子了，套路张嘴便来。
“这我知道，但得送些珍奇玩意儿，能让她觉得我是花了心思的。”许烨又翻了几页那个册子，头也不抬的说道。
“少爷你已经约了李二小姐去镜花水月楼看戏，看了戏，然后带她去买买买，我听说东街出了一种女子的新发簪，是宫里头的娘娘流行出来的……”马信说得信誓旦旦，积极的为许烨出谋划策，叭叭叭的说个没完。
许烨听一耳朵留一耳朵，心中已有了计划。
转眼到了许烨约李明心看戏的日子，这几日许烨把马信带着满城转悠，将靖安的新奇玩意搜刮了个遍。
午后，许烨选了一盏翠绿琉璃灯，又换了一身风骚打扮，去李府门口接李明心了。
马信赶着马车缓缓停在李府门口，跳下来跟李府门口的下人寒暄起来。
丁一天天守李府大门，一个月里总得跟马信见个五六次面，这许少爷就爱追着他家二小姐跑。
“兄弟，又来啦？”丁一朝马信挤眉弄眼，马信内心真是有苦说不出。
马信感觉李府就是他的第二个上班场所，除了要伺候好他家少爷，李府他也得费心思打好关系。
“约了二小姐看戏呢。”马信从袖子里摸出几块桃片糕，跟丁一悄悄啃起来。
不一会，李明心便出来了，许烨也出了马车。
李明心今天带了姚枝跟雀儿出来，再过几天要回江城了，阿茹得忙着收整要带的行李，玛瑙手脚快，留下来帮阿茹的忙。雀儿听说能跟李明心出府看戏，激动了好一会。
今日李明心穿了一身黄色的衣衫，天气热，阿茹把李明心的头发全盘了起来，发髻上别了几颗漂亮的珍珠。修长的脖颈没了头发的遮挡，露出了白皙光洁的皮肤。
没见到阿楚跟着李明心一起，许烨的心情十分舒畅了，扶着李明心上了马车，催着马信赶紧去镜花水月楼。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许烨打量了下李明心。
“今天蛮漂亮的嘛，难怪磨磨蹭蹭的。”书上说见到意中人，首先要夸她漂亮，从头到脚的夸。
许烨憋了半天，双眼在李明心身上逡巡的半天，也就憋出了一句“漂亮”。
马信给的小册子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各种漂亮话在肚里翻来滚去，就是到不了嘴边。
“啧，真漂亮，真心实意夸你还不满意？”许烨手摩挲着装着琉璃盏的盒子，“太难伺候了吧，李二小姐。”
许烨拉长了音调，眯着笑眼看李明心。李明心对许烨的油腔舌调早就习惯了。
“嗤。还用你夸？”这许烨怎么几日不见更欠揍了？李明心上下左右瞧了瞧许烨，也夸道：“许公子今日也仪表堂堂，特别的英俊潇洒。”
“哎呀帅的迷倒你了？”
“脸皮也是挺厚。”
马信赶着车很快就到了镜花水月楼，李明心跟许烨被王掌柜引着上了二楼的听戏包间，二人刚坐下，便从窗户看到对面的包间竟坐着老熟人王锦，还有之前见过一面的王水青。
“哟，倒是赶巧了。”许烨瞥了一眼对面，“哗”的摇开手里的折扇，扇的“呼呼”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喝起茶来。
“另一个像是王水青？”桌上摆了几碟瓜子水果，李明心顺手往许烨那边推了推。
许烨抓了一把瓜子花生，开始慢慢剥起来，剥出来的果仁便放在空碟子里。
“唔，大概吧，我管他谁呢。”管他谁呢，和他许烨没什么关系。
“罢了，左右在这儿听戏，雀儿姚枝，你们自个儿要是不看戏，想去玩便去吧。”李明心感得到身后的姚枝呼吸变了。
李明心心里叹了口气，姚枝附耳跟李明心告了别，转身下楼了。
听说镜花水月楼开新戏，靖安爱凑热闹的那么些公子小姐，都来了镜花水月楼。楼上楼下，全是人。姚枝下楼后，在人群里挤了几下后，便不见了踪影。
对面的王锦跟王水青也看到了李明心跟许烨二人。王锦似乎想到那日醉酒失态的事情，气哼哼的，扭头故意不看李明心。
李明心正给对面两人招着手，就见王锦猛地扭头不看她。小孩脾气，李明心心想。王水青倒是朝李明心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雀儿趴到窗子前，眼睛亮晶晶的，等着楼下开始唱戏。
“好多人呀，感觉上次来没这么多人呢。”雀儿摇头晃脑道。
“开新戏，自然人多些。”马信从袖子里变戏法一样掏出几把糖果，塞给雀儿，慈爱的摸了摸雀儿的头，不动声色道：“雀儿呀，上次给你姐小姐送的荔枝，你家小姐可还喜欢？”
李明心身边最爱用阿茹，阿茹年纪大，不好糊弄，找她打听不出李明心的一些小爱好来。而玛瑙实诚，脑子不转弯，轻易揣摩不到李明心的心思，也问不到李明心的事情。至于姚枝，马信觉得姚枝鬼精鬼精的，满脑子都是花花主意，并不想跟她走的太近，更何况李明心不常带他出来。最后是雀儿，雀儿天真活泼，又好哄，拿点小零食诱惑一下，就能把李明心近期的事情打听的七七八八。因此马信最爱找雀儿问东问西。
当然李明心身边得力的应该还有个阿楚，只是阿楚就是死脑筋，只认李明心的，旁人别想从他这里打听到李明心的只言片语。
“唔……”雀儿一时有些为难，就吃了一颗，雀儿拿不准李明心喜不喜欢，但还是实话说：“应该是喜欢的吧，小姐说很甜呢。”
“呀？莫非你家小姐不喜欢？”马信着急，都说千人千面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李二小姐恐怕对荔枝是不太喜欢了。
“哎呀，我也不知道呢，小姐就吃了一颗，其余全分出去啦。”
全……分出去啦？那可是八百里加急从大公子嘴里夺下来的一篮子，就只吃了一颗？马信心痛，双眼发花，这不是糟蹋吗！
“对呀，那荔枝我也吃了几颗，真好吃呀！你们还那儿还有吗？再送点呗？”雀儿馋了，但荔枝难得，于是打起马信这边的主意。
马信哭笑不得，这哪儿还有啊。安慰了一下雀儿没有荔枝了的遗憾，马信又开始向雀儿拉家长里短的，一边推销许烨，一边收集李明心的消息。
从前许烨就是随大流，心里悄悄惦记着李明心，但是嘴不透风，觉着李明心年岁不大，想温水煮青蛙。马信虽然猜到了许烨的心思，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听李明心，就只能悄摸摸的问。最近许烨听了李明心定亲的消息，终于有了一点危机感，于是迅速追起人来，制订了很多计划，马信则自觉担任起打听消息掌握李明心近期动态的责任，兢兢业业的为许烨的追爱之路添砖加瓦。
这个家没我马信可怎么办呐，马信叹了口气，跟雀儿的谈话也歪了方向，变成了雀儿单方面吐槽跟姚枝鸡毛蒜皮的那些事。
许烨勤勤恳恳剥着瓜子花生，小碟子堆成了一座山。
许烨把装满瓜子花生仁的碟子推向了李明心。
啧，这许烨还真今天怎么让人觉得肉麻兮兮的。
李明心打了个哆嗦，顶着许烨的凝视，抓了一把瓜子自己磕起来。
许烨的眼里一下充满了不满，大声叫了起来。
“李明心！”
李明心转过头，一阵清风吹来，拂过她的脸颊，也吹散了包间的闷热，婉转的女声随着风传进来。
她唱道：“今日，小女开擂台，为觅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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