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鼓作气
第八章
好一个鲜花插在牛粪上，许烨心中愤恨，刚还在看王锦热闹的笑脸黑得比变天还快，但跟个醉鬼能计较些什么呢？
李明心听得王锦的醉言醉语，乐不可支，又指挥者马信跟阿楚帮忙把王锦和他身下那人分开。
歪在小厮身上的王锦嘴里还在叨叨个不停，李明心受不了那冲天的酒气，捏着鼻子躲开老远。
王水青被王锦实打实的压了好一会，之前又在地上滚了几圈，衣衫凌乱的不成样子。背着李明心许烨两人整理了一番，才转过身来向二人作揖道谢。
“表弟不胜酒力，胡言乱语，并无恶意，二位见谅。”
“切，他不醉也是这么个德行。”许烨不屑。
“没什么要紧的，就是不知如何称呼公子你呢？”李明心倒是好声好气的跟王水青搭起话来：“我是李明心，他是许烨。平日里跟王锦有几分来往，倒是第一次见着你呢。”
王水青抬头看向说话的李明心——这才发现这轻声细语的清秀男子是个做了男子打扮的女子。
女子虽不施粉黛，但脸若天边明月，白净无暇，眼似粼粼水波，莹润动人，被这双含着笑意眼静静注视着，王水青被酥得天灵盖都飞起了似的，好一会才到反应过来回答李明心的问题。
“我叫王水青，是王锦的表哥，来靖安求学，如今暂住王府。”
“原来是你，但是略有耳闻。”李明心玩味的回了一句。
王水青正欲再说什么，王锦却开始扑腾起来，被小厮半抱半扶着，像是被抓住翅膀的老母鸡。
王水青只得匆匆告辞，几人先带着王锦打道回府了。
李明心目送着王水青跟王锦走远，心中思绪万千，只能叹气道：“靖安可真是小啊。”
许烨刚看李明心跟王水青的互动，王水青看李明心眼珠子都快看得掉下来了，又被王锦叫“牛粪”，气不打一处来，阴阳怪气的对着李明心一顿讽刺。
“哦哟，那可真是小呢，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儿个偶然遇到两次就觉得小啦？嘁。你也别动不动就女扮男装的，有区别？”
“怎么没区别？你那后娘不就觉得你跟我这样的有一腿吗？”
“你……唉，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跟爷继续玩儿去啊。”
许烨说着便伸手去搂李明心的肩膀，李明心一个弯腰，转到阿楚侧面去了，让许烨扑了个空。
“牛头不对马嘴。今日回去了，再见！”
李明心说罢带着阿楚扬长而去。
“啧。”
许烨看着李明心走远，意味不明的撇了撇嘴，追上李明心，嚷着要李明心用马车先送他回去。
李明心无奈，哪有要女子送他回家的男人？等阿楚取了马车回来接她，还是让许烨上来了。
阿楚跟马信坐外面赶车，李明心跟许烨坐在里面。车厢不大，许烨一进来，就更显得挤了。
李明心手脚伸展不开，憋屈的很，狠狠地踩了许烨一脚才解气。
无故挨了一脚，许烨莫名其妙，正要开口，李明心却抢先提了话头，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倒是忘了问你，你不去朔北，又打算什么时候回西奉了？”呵，就是踩你了。
“七月中跟你们一道，先南下，再转西奉。你哥没和你说？算了，就你哥他们，能跟你说我的事儿才怪。”许烨心中了然，又想抻抻腿，却发现车厢实在太小，难怪李明心给他一脚，嫌他占地方！
“啧，你这马车是真小，怎么还没换呢。”
“比不得许二公子家财万贯，钱想花就花……”跟许烨在外面转了一天，歇下来便觉得困的不行。
那日与姚枝同行的人，确是王水青。也不知这两个人怎么认识的，有些奇怪。
李明心默默想着事情，没注意到一路上许烨都在盯着她看。
许烨心里也担着事儿。
许烨想到要回西奉，心里有一万个不痛快，但又不能不回。他不想见柳絮絮，不想见他那糊涂爹。他宁愿去朔北吃沙子。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不可能一直留在靖安的，至少现在不能，时间到了，也就该回去他应该去的地方。
许烨又想到他大哥许呈晏。许呈晏前几天去朔北时，专门跑到靖安来，说是看看好久不见的弟弟。
谁知许呈晏半夜三更时，把许烨从被窝里抓出来喝酒。
“朔北这趟合该你去，却换了我去吃沙子受这一遭。哥哥心里苦，你陪哥哥喝几杯。”
说罢拿来两个海碗倒酒，硬让许烨喝了几大碗。许烨梦里被弄起来，又被猛灌，懵上加懵，只比今日的王锦醉得差一点。
许呈晏灌醉了许烨，自己却一小口一小口的酌酒，甚至赏起月来。
“那我去朔北……你现在回去也不晚。”许烨大着舌头，好容易挤出一句话。
“那可不行，我可真怕耽误你回家相亲，听说柳絮絮给你挑了好多未出阁的女儿画像，就等着你回去慢慢挑。去朔北谁都可以去，看媳妇却得当事人自己去。”
许呈晏又给许烨见底的大海碗续了酒，嘴上话头一转。
“不过我听说李家也在准备着看亲事……听说是给在靖安的两位小姐相看。”
“给李明心？？”
“自然，还有李明华。”
“她十六都还没满呢。”
许烨醉了，但关于李明心的事儿却还不糊涂。才十五岁怎么说亲呢，太早啦，李家老祖宗疼爱李明心，才不会这么早嫁出去的。
“有些人家，可不会算谁家女儿太小了，合适了，就不得不出阁了不是？”
“……”许烨无言，已然沉沉睡过去了。
“呀，这女儿红竟这么烈的？”许呈晏小小赞叹了一声。
天光熹微，许呈晏喝完了最后一口酒，也不管许烨幕天席地的睡得正香，没吱声，悄悄带人离了靖安，立刻北上了。
后来许烨是被马信从地上叫起来的，直到今天，许烨都觉得那天的酒劲还没缓过来，但喝醉了没来得及想明白的事，却想明白了。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李明心现在是榆木脑袋，但没关系，他许烨素来心灵手巧，这榆木疙瘩，他也给雕出雕梁画栋来，七窍不通，也给她通得顺顺的。
许烨心中一鼓作气，坚定的伸手，把住了李明心的肩膀。
李明心脱离沉思的状态，抬头，发现许烨目光复杂的盯着她，一动不动。
“？”李明心脸上满是问号。
“干什么？”这么窄的车厢，还被这么抓住，好生奇怪，李明心示意许烨放开她。
“听说你家在给你说亲？”许烨临门一脚，突然怂了，只好问了一句憋在心里一整天的事儿。
“您怎么知道？”李明心脸上的疑惑更重。
许烨心中给自己再鼓了鼓气，开口道：“我家也在给我说亲。”
“所以？”疑惑变成明悟，李明心对许烨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了几分猜测。
“所以我们俩凑合一下行不行？！我估摸你也不好嫁，不然怎么十六不到就开始相看了。认识这么多年我我不嫌弃你，你看怎么样？”
话一出口，许烨便觉得要遭，但意思是对的——你要嫁人，我要娶妻！李明心你明白了吗！
李明心却“哈”的笑了起来，一日的困倦一扫而空。
许烨松开李明心，被笑得摸不着头脑。
“几个意思？”许烨不明白。
李明心摆摆手，掀帘让阿楚停了马车，
“给我滚！阿楚，把他俩给我丢下去！”
许烨被李明心一脚蹬出了车厢，又被外面的阿楚揪住衣领子，一个腾空，瞬间脸着了地。
马信不用阿楚丢，屁股一滑便下了马车，慌慌张张的去扶地上的许烨。
“走了！”
马车从许烨马信二人旁边经过，带起一阵灰尘。许烨被呛得咳不停。
“少爷，您这是跟李二小姐吵架了？”马信给许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见背上的小脚印格外清晰。
“……”是生气了，跟李明心认识三年，头一回惹这么大气。
“啊，大概吧。”许烨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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