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往事难追忆（二）
“母后，你又跟弟弟躲起来倒弄什么好玩的呢。”
大儿子柳辰人未到声先至。
“皇后，朕听说你今日又带着羽儿溜出皇宫。”
南国皇帝语气略带责备，但一双眼却是无限宠溺。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
白夫人松了口气，招呼着柳辰到她身边，跟紫羽一左一右依偎在她怀里。
“又在关注那个小丫头的消息？”
南国皇帝也挪到白夫人身边坐下，搂过妻子的肩膀，一家子其乐融融。
“母后，那个小女孩儿长什么样，儿臣也想看看。”
柳辰也早就听紫羽提起过娘亲打算收一个街头卖艺的小女孩儿做女儿的事情，但他平日里不是在学习，便是跟在父皇身边，只有晚上才能得空来到母后寝殿一聚。
白夫人刚抬手，便觉身体不适，胸口一阵心悸。
“皇后，你心疾又犯了？”
皇帝脸色慌张，忙执起白夫人的手，渡了些真气过去。
小紫羽跟柳辰很自觉地退出娘亲的怀抱，将位置空出，留给父皇。
好一会儿，白夫人的脸色才红润了些。她望着自家两个儿子，抱歉地笑了笑。
“辰儿，羽儿，今日娘亲不能继续陪你们了，娘亲改日再施法给你们看那小姑娘的情况。”
皇帝忧心白夫人的身子，将她抱起进了内殿。
两个小皇子轻手轻脚地出了皇后的寝殿。
自从那晚白夫人耗费过多精力召唤大量紫蝶，引发旧疾后，小紫羽便自发当起监督人，不允许他娘亲随意动用力量召唤紫蝶。
因此，白夫人只能十二万分谨慎，在小儿子午休的间隙才能偷偷召唤出紫蝶瞧上一两眼。
这天，小紫羽在她好哄歹哄下，终于不再闹腾乖乖歇下。
白夫人蹑手蹑脚去到外殿，手一拂，镜像现。
一身男装的小女孩儿似乎瘦削了很多，下巴也更尖了。
总归，一个人只身在外，加上年纪小，不会照顾自己。白夫人如此想着，心疼又加剧了几分。
看小女孩儿周身的画面，金碧辉煌的建筑，似乎处在一座宫殿。
随着小女孩儿走动，画面一直在变动。转眼间，她来到一群小男孩儿的身边。
那群小男孩儿着装华丽富贵，为首的一人头上戴着金冠，金光闪闪。
“大王子。”
“你来的正好，那边，你去看看那个怪胎死了没有。”
为首的大王子指着不远处奄奄一息，全身是血的一个小男孩儿，眼神唾弃。
小女孩儿走到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小男孩儿身边，蹲下来探了探他脖颈的脉搏。
“回大王子，这个男孩儿快不行了。”
人群瞬时炸开，有几个战战兢兢，说话都不利索。
“大，大王子，怎，怎么办？”
“这家伙，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大，大王子，这怪胎虽然不受宠，但好歹也是王子。要是死了，我等也吃不了兜着走。”
“慌什么，这怪胎死了，关我们什么事？今日，我们谁也没见过这个怪胎。”
大王子阴狠的眼神扫过众人，众人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
“是，我们今日一直在陪大王子温习功课，没来过这里。”
人群中有人开始附和。接着，众人的眼神齐齐看向小女孩儿。
“大王子，不如让奴才将这里收拾一下，免得留下线索，露出马脚。”
小女孩儿单脚下跪，头垂得很低。
“嗯，你速速将此事处理，完事后到本王子殿里交差。”
大王子思索了一会儿，带着众人离开。
“喂，醒醒，醒醒。”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
小女孩儿闭了眼，右手覆上胸口，一株火红的花从她心尖升起。
那花红得耀眼，照得周围满目红光。
她右手五指并拢，将浮在她胸前的红花缓缓推入地上小男孩儿的脚踝处。
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她循着那只手望去。
是地上的小男孩儿，他醒了。
“别动。”
小女孩儿微微皱眉，小声呵斥。
等到她手心的红花消失，小男孩儿才放开她的手，转而撩起自己脚上的裤脚。
只见，他白嫩的脚踝上，赫然印着方才的那株红花。
“这是什么？”
“有了这个，以后你就不会被人欺负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不在关键时刻，不能动用这株花的力量。”
“好，我答应你。”
小男孩儿懵懂地点点头。
“我得走了，你自己保重。”
小女孩儿起身，脚下匆匆，头也未回。
白夫人失笑，这孩子，这么轻易就将自己的圣使给了一个才见了一面的人。
小姑娘的心地如此善良，心思单纯，不要让人骗了才好。
内殿忽然传出声响，白夫人急匆匆将镜像一收，下一瞬，小紫羽光着脚，噔噔噔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她怀里。
“娘亲，你在做什么？”
“羽儿醒啦？走，娘亲带你去找父皇。”
她忽然有种猜测，那小女孩儿，应该不止一个圣使。若真的如此，这个小姑娘，将是整个大陆前所未有的双圣使携带者，也将是南国最强大的一代圣女。
可惜，天不遂人愿，白玥最后并没有如白夫人所想成为南国最年轻最强大的圣女。
继白玥在西域将自己的一个圣使给了一个身份不明的小男孩儿后，过了若干年，她又主动放弃了南国的一切，封印了自己的另一个圣使，远走他乡。
在白玥走后，白夫人常常在想，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坚持让白玥跟羽儿踏上求学之路，那白玥是不是就不会遇到夏慕，更不会爱上夏慕，也就不会以爱的名义瞒过他们所有人？
那一天，原本是白夫人心情大喜的一天。
那是白玥跟羽儿她们求学归来的一天，也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那天，整个南国皇宫都在为她们的归来而欢欣雀跃，只是，宴席觥筹交错间，白夫人见白玥心不在焉，似是有很重的心事。
终于，在宴席结束后，她将白玥留了下来。
“玥儿，发生什么事了？”
白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嘴唇嗫嚅，末了，却一言不发。
白夫人知道，白玥这女子，自小便有几分倔强，她不肯说的事情，就算如何盘问，也是问不出所以的。
这时，一个宫女匆匆来报，说国师宫珏召见白玥。
白夫人见宫女脸色有异，顿觉事情不妙，她放心不下，便随同白玥一起去了圣阁。
到了圣阁，宫珏的脸色凝重，站在他身边面露忧色的皇帝，看到她，连忙招手示意她过去。
白夫人按耐下心中的不安，走到皇帝身边，皇帝双手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示意她安心。
“白玥，你真的要放弃南国圣女的身份？”
什么？白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双眼死死盯着白玥，希望亲耳听到白玥的否认。
“是的，我心意已决。”
白玥一直低着头，不曾看任何人，她背挺得笔直，丝毫没有露怯。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白夫人心里清楚，白玥决定的事情，多半没有回旋的余地。她既然亲口承认了，便说明，她已经考虑好了。
但是，白夫人心里到底还存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她能再好好想想。
“对不起，夫人。”
白夫人身形一震，她瞳孔微张，久久不能回神。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时间仿佛凝固，她耳边来来回回只有那句“对不起”。
“理由呢。”
皇帝脸色冷到极致，他对白玥一直寄予厚望，也一直致力培养她。如今，白玥说放弃就放弃，他脸面无存是小事，耽误了南国安危是大事。
“我只是想要自由。一辈子很长，我不想终生被困在这南国皇室里。”
“放肆！都怪本宫平日里对你太过宠溺，竟纵得你越发没了规矩！”
白夫人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发这么大脾气，她手指颤抖地指着白玥，失望感涌上全身。
“皇后，别气坏了身子。”
皇帝将她指着白玥的手握在手心，将她拥入怀中，帮她顺着气。
“白玥，从你来到这个世界起，便携带圣使。你是命定的南国圣女，你的肩上担着守护南国的责任。你的圣女身份，不是你想放弃就放弃的。你口中的自由，跟家国大义比起来，孰轻孰重，你若心中没数，便白费了我们这些年对你的培养。”
皇帝难得跟白玥说这么多话，耐心劝解。
平日里，他跟白玥接触不多，有什么话什么事，都是他的皇后代为传达。
后来，白玥跟着紫羽一起上山求学，他就更没什么机会见到白玥。
但是，他跟白玥没说过几句话，并不代表他对白玥没有期望。
他的皇后自从收了这个干女儿，便时常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白玥的事情。
所以他知道，白玥并不是心中没有国家大义的女子。相反，她做的很多事情，都充分说明，这个女子心有大爱，绝不会为了个人的利益抛却国家大义。
白夫人此时也已经冷静下来，她稍微动动脑子便明白过来，白玥在撒谎。
“你可知，你若想脱离圣女的身份，代价是什么？”
国师宫珏突然插话，白夫人跟皇帝皆是一惊。
“知道。”
白玥头垂得低低的，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跪下。”
白夫人太阳穴突突地跳，她总觉得，事情来得蹊跷。所以，她抢在宫珏之前发话，生怕任何人一个不小心说出无可挽回的话。
白玥二话不说，扑通跪地。
“从现在起，你便跪在这里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起来。若是想不清楚，就一直跪着。”
白夫人狠了狠心，撂下话，率先离开。皇帝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国师宫珏看了眼跪在地上闷不吭声的白玥，若有所思。良久，也迈步离开。
https://www.lingdianksw8.cc/99306/99306296/1858572.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